（29）

　　海港有兩個機場，國際機場是規(guī)模最大，設施最先進的主機場，在世界十大民用機場中排名第六。另一個是港灣機場，主營中短途航線，另外各國政要的專機來訪，政府高官的外事出行，都安排在這個機場。

　　顧問說到做到，現(xiàn)在出行時，千軍不在就由柴穎開車。為此千軍還對柴穎專門進行三天特訓。握著方向盤，柴穎剛開始手忙腳亂，沒少挨高壓電線的冷嘲熱諷。幸好現(xiàn)在車子功能越來越先進，有距離提示，有越線警報，有視頻監(jiān)控，特斯拉本身還有自動駕駛，只要開得謹慎些，不至于出事故。上路兩次后，技術已越來越麻溜，坐在副駕駛位的趙昕薇說，房子租好，技術練熟，下一步買輛車。

　　不要，現(xiàn)在找出行停車位太煩了，10分鐘路程，30分鐘都不一定能找到停車位，還是公共出行方便，還環(huán)保。

　　后排的顧問開口了，茹毛飲血更環(huán)保，還換璞歸真，你試試唄。

　　那不行，就算我能接受，腸胃也接受不了。到機場了，開進停車樓么？

　　趙昕薇說，不，機場后面有貴賓區(qū)，你直接開過去，車牌我已報給張馨。

　　港灣機場的貴賓區(qū)不大，門口有警衛(wèi)守護，校對好駕駛證后才放行，柴穎找了停車位停好，趙昕薇問，要我陪你進去么？

　　我單獨見他，你們在這等著。

　　他在5號貴賓廳，進貴賓廳左轉第三間，張馨說已經交代好，報名字范明華就知道，飛機十二點起飛，只留給你十分鐘時間。

　　知道了，啰嗦。顧問下車后，徑直走向貴賓廳。趙昕薇放倒座椅，舒舒服服的躺下，饒有興致的問，你換了這身造型，他怎么評價？

　　柴穎嘆氣說，難道他嘴里有夸獎的話么？又是一頓損唄！其他同事都是好評如潮，還是你專業(yè)，對造型的理解就是不一樣。

　　升哥呢，他怎么評價？

　　說起來也奇怪，他說很好看，職業(yè)的形象很有魅力，但我總覺得他的眼神挺奇怪，問了他又說是我太敏感。

　　趙昕薇笑了，顧問的眼神不奇怪么？

　　我怎么會去看他眼神，說話都低著頭，高壓電線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發(fā)作的。你這么問，是不是有故事？

　　想多了，我就是看看顧問的審美觀有沒進化而已。趙昕薇含糊回應，抬腕一看手表，十分鐘了，他還不出來？

　　范明華很帥，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天生一張明星臉，加上常年長跑保持的良好身材，令他在一眾海港高官中，最得民眾認可。

　　禮節(jié)性的和顧問一握手，范明華不說廢話，直接問，聽我太太說，你有事找我？

　　是關于醫(yī)療系統(tǒng)招標的事。

　　這事目前中心醫(yī)院作為試點在處理，招標工作進行的有條不紊，具體情況還沒報到醫(yī)管局，有問題你可以先找那邊處理。

　　顧問咳咳兩聲，我明白，中心醫(yī)院的招標只是小項目，而未來海港整個醫(yī)療系統(tǒng)的運作卻事關海港幾千萬民生，從這點上需要和局長溝通。

　　范明華雙手環(huán)抱胸前，你想說什么？

　　醫(yī)療是人生必然遇到的大事，為提高效率，醫(yī)療系統(tǒng)信息化是必走之路，但作為普通市民，我不認為將全體海港市民的醫(yī)療數據，放在一個由企業(yè)運作的系統(tǒng)上是件好事。

　　說說理由。

　　很簡單，無論優(yōu)彼還是君臨，作為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的企業(yè)，他們必須為股東負責，說穿了就是為股價負責，為利潤負責，這是股份制企業(yè)的本質，他們根本不具備公共運營服務的性質，我怎么知道他們掌握數據后，會作何種用途？萬一這些數據被濫用，那么民眾的隱私權益誰來保障？極端點說，萬一以后經營不善倒閉，系統(tǒng)的更新維護，又是個不確定的嚴重問題。

　　顧問說話的節(jié)奏緊湊，一字接著一字集中火力掃射，說完話氣接不上，又咳嗽起來。范明華神色不動，你說的這些問題，在去年決定信息化的研討會議上已經集中討論過，最終決議不認為商業(yè)運營是問題。

　　顧問笑了笑說，去年開會時，范局長還未就任吧？

　　像是被這句話打到心坎里，范明華的坐姿從往后靠變?yōu)橄蚯巴χ?，眼神越來越亮的直射顧問，你在暗示什么?p>　　沒有暗示，我只想說形勢不斷在變化，去年的決策放在今年，未必適用。醫(yī)療系統(tǒng)信息化的事情說了兩年，優(yōu)彼和君臨都在大力鼓吹推動，但一直定不下來，直到局長更替前，突然開了三個會議，半個月時間不到就定下方案，里面的各種因素我不做惡意揣測，但肯定不夠嚴謹細致，難免有疏忽，而彌補漏洞，不正是局長應該做的？

　　秘書走過來，提醒已開始登機，范明華示意知道了，左手輕拍著沙發(fā)扶手，五分鐘，說說你的目的。

　　顧問緊緊的握著打火機，條理分明的拋出正題，醫(yī)療信息系統(tǒng)的運營應該由政府掌握運營，但優(yōu)彼和君臨規(guī)模太大，利益涉及面太多，很難精誠合作。毫無疑問，第三家參與機構樂康是最合適的選擇。

　　范明華眉頭大幅度向上挑起，爆出欠薪的樂康？

　　聽到這句話，顧問心里更有著落，這證明范明華一直在關注著招標的事宜，沒真正放手讓中心醫(yī)院自行處理。語速加快，但字字清晰的說，樂康一直耕耘在醫(yī)療系統(tǒng)，不缺技術實力，只是長期的研發(fā)投入，令資金鏈較為緊張。如果政府掌控的磅礴基金投資樂康，使其成為政府控股企業(yè)，既解決信息系統(tǒng)的安全問題，解除民眾的擔憂，一勞永逸，又幫助一家有潛力的企業(yè)走出困境，何樂而不為？

　　范明華露出笑容，很有風度的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向顧問伸出手，年輕人很有想象力，但政府做出的決策，不可能說改就改，磅礴基金的投資，更不是我能掌控，這是財政司的事情。目前投標已進行到最后階段，我必須登機了，祝樂康科技好運，能走到這一步，不簡單了。

　　顧問用力和范明華握著手，我懂，就算要改變，也需要一個臺階，如果本次招標因不可抗力而中止，那算不算一個契機？

　　范明華聳然動容，那我佩服你，你的意見我會慎重考慮，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