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最近可是遇著什么難處了?”秉持著“不恥下問”的良好傳統(tǒng),百思不得其解的李晗直接地向歐陽越提出了疑問。
不過他又很快自己搖搖頭否定了前言:“也不會吧,我這些日子在王府里也沒察覺出有什么錢財虧空之事......越,你怎么突然計較起這些銀子來了?”
面對發(fā)小的提問,歐陽越十分地坦然。
他臉上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一本正經(jīng)地像在講述一個深刻的道理一般解釋道:“王妃說了,能省則省,余下來的銀子還可以送給士兵將士們作軍費。她平日在府里都用的是家常菜式,半點不見奢華,本王自然也不能亂花銀子,拖了她的后腿去?!?p> “噢,原來是這樣!”李晗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輕易地就接受了這個破天荒的解釋。
呵呵,越因小嫂子而發(fā)生的改變還少么!
諸多事實只證明了一個事兒,他果然抱對了“大腿”,小嫂子在越這兒的話語權(quán)真不是蓋的!
李晗心中莫名升起了一陣獨具慧眼的優(yōu)越慶幸之感,并愉快地命掌柜將飯錢記在了他的賬上,便和歐陽越一同乘馬車去了千燈湖。
雖說店是自家的,但是該算的帳還是得公私分明。這是李晗見著花韻齋改變管制、規(guī)范化經(jīng)營后取得了不菲成就所總結(jié)的“重要經(jīng)驗”。
只是望日樓尚未能做到花家那般決絕,適當(dāng)?shù)囊姍C行事,例如記賬之類無傷大雅的行為還是容許的。
彼時天色已借黑幕蔽之,湖上的千燈也已點亮,湖中早有不少小船隨波浮動,依稀能見著船內(nèi)之人品嘗美酒佳肴的剪影。
花魂和花魄依著歐陽越的意思,將馬車停在了湖岸邊上人煙稀少之處,僅有幾盞暗淡不爭的月華燈在旁閃著熒熒之光。
歐陽越率先下了馬車,先是短暫站了一陣,不發(fā)一言,而后看著湖邊上有幾個石墩,便隨意挑了個走過去坐下。
李晗見著歐陽越的動作,自是愣了愣,不過其后也跟過去坐在了旁邊。
花魂和花魄沒有跟上去,在離他們稍遠一點的位置守衛(wèi)著,充當(dāng)著人流的“屏障”——本就是極少數(shù)誤入此境的百姓見著他倆,也都自覺地對此地敬而遠之了。
干坐了半盞茶的時辰,歐陽越就這么看著遠處來往的船只,明燈晃晃,聽著依稀傳到岸邊的管竹笙歌。
李晗見此場景也沉下心來,忍住了說笑的念頭,靜靜地賞著夜幕中的南風(fēng)皇城,還有自己創(chuàng)立的......即將興旺的產(chǎn)業(yè)。
“我準(zhǔn)備成親了?!?p> 歐陽越突然打破了這份相對的寧靜。
一句話說得李晗都沒愣回神:“啊?這不是早就定下了么?”
“是正式娶親的日子。下個月十五,中秋?!?p> 南風(fēng)皇雖然已經(jīng)定下了日子,但也只告訴了當(dāng)事者和準(zhǔn)備相關(guān)事宜之人,并未昭告天下,所以李晗也是尚未清楚的。
如今聽到這一訊息,李晗當(dāng)然是由衷地為自己的發(fā)小感到高興。
他看得出來,小嫂子是個頂好的明事理的人,不僅如此,才藝雙馨,德才兼?zhèn)?,一曲《梅花三弄》驚絕天下。
從前他是覺得這世間的女子都是配不上歐陽越的,無論是何人做王妃都是委屈了越。直到他看到了堪比天外之人的小嫂子,才不得不嘆一句天命自在。
自然,他也看得出來越對小嫂子的情緒多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真地好一個天作之合!
“提前恭賀越王殿下新婚之喜!”李晗鄭重地站起身來,朝歐陽越作了個半揖,笑得真誠:“就是不知,不才小生可有幸做這個迎親之人?”
在南風(fēng)有個習(xí)俗,凡是嫁娶,新郎官前去新娘家迎親時都會同行一個伴官,算是整個婚禮的輔禮官。其余新郎家的親屬朋好都需在本家等候,唯有伴官全程相伴左右,故得此號。
這伴官倒沒規(guī)定是何身份,不過大多是新郎的未婚兄弟任之,亦有少數(shù)的獨生子或者血親兄弟難于到場時請好友代之。
當(dāng)然,做這伴官要忙活的事情可不少,一天下來可能比新郎官還得勞累十分。
歐陽越聽到李晗主動請纓,倒是覺得這在意料之外。
畢竟讓李晗上朝當(dāng)個官他都嫌麻煩,平時除了玩樂散心外也難得見他對什么事情提得起興趣。
這伴官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且既是做他的伴官,與普通貴門娶親又是不同。就算他這個做新郎的不在意,依著皇宮內(nèi)的條條框框,估摸著伴官也得到宮里去額外學(xué)習(xí)一陣規(guī)矩,這些李晗應(yīng)當(dāng)都是知道的。
可說不清是什么感覺,歐陽越又覺著此刻發(fā)生的一切好像都在情理之中,冥冥中已是注定。
既是至交好友,歐陽越怎會拂他的面子?
見李晗又是裝作唱戲的身段,歐陽越也難得陪他玩鬧了一次,他也起身朝李晗回了個半禮:“幸哉幸哉,小王本意如此,那便勞煩李公子費心一遭了。”
第一次被歐陽越以對戲的方式回應(yīng),李晗頓時感覺到了“同化”了一個境界遠高于自己的人的樂趣。
心曠神怡,波瀾肆驚,一時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竟沒有立刻反應(yīng)過來。
看著發(fā)小懵兮兮的神情,歐陽越已回復(fù)了正常的站態(tài),他輕笑:“怎地,我們李公子難當(dāng)大任啊?”
被歐陽越的笑聲及時點醒的李晗反應(yīng)過來剛剛自己居然沒有做到“寵辱不驚”!
咳咳,越他平時不“辱”他就不錯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受寵”一回,難怪有些失態(tài)!
但輸人不輸陣,李晗還是強硬地表明了自己的決心:“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我待如何,還未可知!”
歐陽越聞言又笑了笑,任憑李晗氣勢洶洶,也不再多論。
看著來來往往的船只,歐陽越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看著偶泛波紋的湖面,沉聲道:“關(guān)于中秋那天,還有一事我希望你能辦妥。”
“越你盡管吩咐!講起來,估計我這太傅家最不靠譜的兒子一生也碰不上幾回能痛快幫你這堂堂越王一場的時候。你今既有需,我在所不辭。”
李晗說著,還順勢打開了今日出門前千挑萬選的折扇,故作姿態(tài)地扇了扇。那般模樣,竟像是覺著扇一扇就扇出了幾分江湖俠義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