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朔探了一下杯子的溫度,還有些燙手,于是打開窗子將那杯牛奶放到了室外。一陣冷風灌進來,南音不禁打了個冷顫,被顧正朔盡收眼底。
他卻沒有絲毫關(guān)心的意思,依舊是冷冷的問:“怎么回事?”
南音還以為他在問她剛才的那個冷顫,淡淡地回答到:“沒什么,就是突然的一陣風吹冷著了。”
顧正朔這次出奇的有耐心,補充到:“護目鏡,怎么回事?”
“啊,這個啊,丟了。”
南音一臉輕松,好像在談?wù)撘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的事,仿佛受傷的不是她,而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顧正朔看著南音的樣子,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氣得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氣氛一度降到零點,南音現(xiàn)在相當于半個瞎子,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其他感官總是特別敏銳,她立刻就感到了氣氛不對,總要說點什么來緩和一下吧,腦瓜子飛速旋轉(zhuǎn):“呃……那個,牛奶涼了嗎?你幫我滴奶吧。”
說完就后悔了,滴奶是什么鬼?這是什么措辭?換做別人也就罷了,大不了一笑而過,但是對方可是她的語文老師!她是不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在南音瞎想的時候,又一陣冷風揚起了她兩頰的碎發(fā)。
“躺下?!鳖櫿番F(xiàn)在可沒有興趣跟她糾結(jié)措辭恰不恰當,他拿回了牛奶,溫度正好。
南音乖乖躺好,笑嘻嘻的說到:“顧老師,跟你商量個事唄。”
顧正朔側(cè)坐在床沿,停住了動作:“說?!?p> 南音小心翼翼的問到:“那個,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用命令的口吻和我說話???”
顧正朔拿勺子攪著杯中的牛奶,命令?他有嗎?沒有吧。
南音沒有在意顧正朔的沉默,又接著說到:“你這樣,總讓我覺得自己像小區(qū)里的點點?!?p> 顧正朔側(cè)目:“點點?”
“嗯?!?p> “點點是誰?”
“隔壁王叔叔家養(yǎng)的大金毛。”南音還覺得不夠形象,又加了一句:“我每次見王叔叔遛狗,他都是用這個語氣對點點說話的?!?p> 顧正朔:“……”
顧正朔的嘴角一陣抽搐,世界上還能有這么奇怪的人?喜歡把自己比作狗的?
南音現(xiàn)在如果能看得見,單是撇一眼顧正朔的表情,就能嚇得她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我盡量。”顧正朔舀了一點牛奶在勺子里,將杯子放在床頭桌上,才說到:“先上藥?!?p> 說話間,顧正朔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撐開南音的眼皮,看著她因充血而紅腫的眼球,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誰拿針扎了一下,放柔了聲音,輕聲說到:“別怕,滴過眼藥水嗎?這個,一樣的?!?p> “嗯?!蹦弦魪谋羌夂叱鲆粋€音節(jié),顧正朔溫熱的氣息撫過南音的臉頰,燙燙的,癢癢的,這種感覺好熟悉。
顧正朔得到南音的肯定回答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將勺子里的牛奶滴到南音的眼睛里。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她。
而南音卻和他不在一個頻道上,兩人的距離甚是曖昧,顧正朔的氣息近在咫尺,南音今天才知道,原來‘吐氣如蘭’這個詞,不是只能拿來形容美女。
為什么這么熱呢?是因為空調(diào)打得太高了嗎?嗯,一定是的。話說,什么時候能好???他什么時候走啊?或許他走了就好了吧。
顧正朔起身,將那個真絲眼罩拿過來,給南音戴上,才說到:“你的眼睛目前不能見光,你先好好休息?!彼nD了一下,似乎有覺得囑咐得不夠,找來了南音的手機,放在她的枕邊:“我得出去一趟,手機在枕邊,有事打我電話?!?p> 南音覺得奇怪,為什么剛才想讓他快點離開,這會兒他真要走了,又想叫他留下來,她想叫他不要走,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一個單音節(jié):“嗯?!?p> 顧正朔拉過一邊的被子蓋在南音的肚子上,這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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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哥哥,你去哪兒了。”南雪兒站在雪地里,帶著哭腔看著顧正朔,想撲過去,奈何身體幾乎快凍僵了。
顧正朔沉著臉:“南音受傷了。”
“什么?”南雪兒驚訝的看著顧正朔,難怪讓她一個人在雪地里站了這么久,原來是南音出事了:“哪里受傷了,嚴重嗎?”
顧正朔直勾勾的盯著南雪兒,半晌,才開口說到:“雪盲癥。”
南雪兒聽到這里,顧正朔看得她有些心虛,眼神不由開始閃躲:“怎……怎么會這樣呢?不是有護目鏡呢?”
顧正朔依然直勾勾的盯著南雪兒:“對啊,可是她的護目鏡丟了。”
“???那姐姐真是太不小心了?!?p> “先回酒店吧?!睅拙浜唵蔚膶υ?,將顧正朔的猜測證實了多半,不過在沒有找到證據(jù)之前,他不會輕易的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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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兒在酒店房間里坐立不安,她很想去藏護目鏡的地方銷毀證據(jù)??墒钱斔潇o下來一想,反正又沒人知道是她做了,她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跑過去,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回想起顧正朔剛才的眼神,他是在懷疑她嗎?雖然他平時對她的態(tài)度也是冷冷淡淡的,可是他剛才的眼神卻不同于往常的冷淡,而是冰冷,凜冽如寒冬,叫人覺得可怕。
顧正朔剛走到南音房間的門口,正準備掏房卡,卻打進來一個電話。
“東西已經(jīng)發(fā)到你手機上了,嘿嘿,你可又欠我一個人情?!?p> 顧正朔沉著的臉,這才蕩起一絲波瀾:“可,記賬上。”
“得,你能不能把以前欠的先還一還?我這本子快要記不下了。”
“我再給你買一本?!?p> “別……”
顧正朔沒等電話那邊的人接話,就掛了電話,點開了那人發(fā)過來的文件。那人也很識時務(wù)的沒有再打電話過來騷擾。
顧正朔沉著臉看完視頻收起手機,才掏出房卡開門。
“誰?”南音聽見動靜從床上驚坐起。
“我?!鳖櫿穼⒋虬玫闹喾旁谧郎?,開口問到:“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南音卻反問到:“你怎么有我房間的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