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金烏西沉。
但由于僅城內(nèi)有宵禁,城外小鎮(zhèn)并不影響,加之集華鎮(zhèn)乃“古玩”集市,而這里的古玩來自何地,懂的都懂。
是以入夜之后,才是此地狂歡進(jìn)行時,也是此方世界,至少在州城周邊少有的不眠之地。
只是畢竟干的是些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即使入夜這幫家伙也沒想象中那么肆無忌憚,不至于燈火通明,只是尋常黑夜對于武者而言根本什么都不算,故而此地沒燈,街道上卻依舊熙熙攘攘。
侯永便走在街上,路過一個個商販,不時停下腳步,拿起一兩個古玩字畫瞧瞧。
其中當(dāng)然以贗品假貨居多,不少還帶有些似是而非的功法殘篇,騙騙門外漢和穿越到天下第一世界前的侯永還行,但凡武學(xué)素養(yǎng)稍微強些,都能看得出來,這上邊的殘篇法門,誰要練了,要么一無所獲,要么走火入魔。
侯永也不著急,就這么不徐不緩的往下走。
終于來到一處最熱鬧之地,這兒圍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想來就是宋管事說的,“出土”了一批新的古玩的地方了。
想了想,侯永運起內(nèi)息,再次略微調(diào)整了自己身材特征與樣貌——對于擁有煉體功法的外家手而言,這點并不難。
隨后,他便擠進(jìn)人群,來到攤位之前。
攤位老板跪坐在另一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根本不搭理人,仍有周邊武者隨意取了古玩來看,想來也是個高手,對自己實力頗有自信。
侯永暗暗打量他兩眼,便也隨意拿起個折扇瞧了幾瞧。
這些玩意兒,不知是因為有些年頭了,還是保存不善,損毀都相當(dāng)嚴(yán)重,單論古玩價值而言,其實賣不了幾個錢。
值錢的是銘刻在上邊的功法。
“是篇粗淺的拳法秘籍,而且并不完整……”侯永快速掃了眼,便心下了然,隨后放下折扇,又拿起別的東西瞧了瞧。
“大約有兩成‘明器’上邊,擁有殘缺法門。不過,想來其實也是一種造假手段,真正的古墓,縱使存在功法,要么也是以專門的竹簡書籍記載,要么便零零散散的銘刻在這些東西上邊,出現(xiàn)概率不會這么高。
將自己所學(xué)刻在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古玩上邊,以此太高售價么?倒是個聰明人,畢竟這些功法都是殘缺的,想拼湊齊全非得大量購買不可,最終也還得看運氣……”
想著,他又將手上的鐲子放下,重新拿了個玉扳手,一面裝出賞玩的模樣來,一面暗暗觀察其他人的反應(yīng),聽著吃瓜群眾們的議論。
可惜這一行似乎也有著自己的規(guī)矩,吃瓜群眾們都頗有默契的只討論古玩與上邊的法門本身,而不會去問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裝模作樣的賞玩了約莫盞茶時間,忽有一壯漢推開人群,擠了進(jìn)來,隨后越過攤子,直接來到攤主面前,一拱手:“八千錢,我替你賣命一月!”
侯永一愕,眼角余光往那邊瞥了過去,同時暗想:“尼瑪,這就……這么直接了當(dāng)?shù)囊牖??不會被攤主給拍死吧?”
“實力?”攤主淡淡問道。
“外家手,練武二十六年,實力可比三重境!”
“噢?”攤主眼皮子抬了起來,跟著忽的出手,一掌拍出。
那漢子臉色不變,深吸一口氣,渾身肌肉盤虬,鐵拳狠狠打在那掌上,跟著身子晃了幾晃,面色潮紅,卻終究半步未退。
“勉強合格?!睌傊餮劬τ珠]上了:“五千錢,愿意干,去鎮(zhèn)尾倒數(shù)第四間房,有人接待你。不愿意,就請回吧。”
壯漢咬咬牙,拱手離開,直奔鎮(zhèn)尾而去。
見狀,侯永若有所思:“看樣子,這行當(dāng)果然是半公開的秘密,至少這里人都心知肚明,而且他們也知官府并不會輕易下手,是以招募只看實力不看身份……
不過這些人應(yīng)該都只是臨時工,想要進(jìn)入核心圈子,更難。嗯,這樣,倒是可以想辦法跟他們下墓瞧瞧,到時候偽造奇遇,恐怕也能更輕松些?!?p> 想到這兒,侯永便抿了抿唇,卻沒輕舉妄動,只繼續(xù)把玩著玉器,過了一小會兒又退了出來,在附近走走逛逛,但注意力始終落在那一塊兒。
半個時辰下來,又有四五人“應(yīng)聘”,實力都在二三重左右,給的工錢在一千錢到八千錢每月不等,也有只聘三兩天的,日價算起來僅有月錢的八成左右。
“比織衣坊招納同等級的護(hù)院、坊丁要貴一倍左右么……”侯永暗想道:“四重境月錢大概兩萬五到三萬,翻倍即五萬到六萬,日錢打個八折,一千五六百錢每天的樣子。內(nèi)外兼修,應(yīng)該還能漲些?!?p> 他很快打定主意,再次擠進(jìn)人群,同樣來到攤主面前,拱手:“內(nèi)外兼修,皆達(dá)后天四重,為你賣命三五日,你看,可值多少錢?”
“四重?”攤主微微動容,周圍人也忽的一靜,不自覺的往這邊看來。
后天四重,已可應(yīng)聘那些鄉(xiāng)望縣豪之家的護(hù)院了,少有人干這種刀頭舔血的勾當(dāng)?shù)?,此刻出現(xiàn)在這兒,不說如鳳毛麟角,卻也難得一見。
略一思忖,攤主站了起身,微吸口氣,隨后再次一掌拍出。
侯永微微一笑,只右手雙指并攏,輕輕的往他掌心點去。
他臉色驟變,如觸電般收回手,往掌心處瞧了瞧,跟著輕輕抱拳,頷首說道:“每日三千錢,你看如何?”
“可?!焙钣缆砸凰尖?,點頭。
“稍等,我請人送你過去?!?p> 侯永面帶微笑。
以他現(xiàn)在的眼界,四重境與三重的差距雖大卻也有限,可在絕大多數(shù)江湖人眼中卻是天壤之別,待遇什么的自然完全不同。
很快又有人擠開人群,對攤主頷首示意,接著便對侯永拱了拱手,言道:“壯士請跟我來?!?p> “勞煩帶路。”侯永應(yīng)到,便跟著他離開此地。
目送二人離開,攤主嘴角微微揚起,不復(fù)剛剛死氣沉沉的模樣,似乎來了點精神了,卻依舊懶得吆喝,只讓大家自己看,想要就買走,每件古玩視完整程度及法門不同,要價數(shù)百到數(shù)萬錢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