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在陰影下休恬地休息著。
陽光真好,溫度正適合,微風(fēng)不燥,柔柔弱弱的,如同一個溫婉多情的女子一般,蘇白聽著身邊的人說話言語聲,竟也差點睡覺了。
直到有一個身著麻衣粗布的婦人走過來說,“蘇家娘子!你家裕明回來了,就在門口站著呢,你家門鎖了他進(jìn)不去,你還是趕緊回去吧?!?p> 蘇裕明?
什么?!
便宜渣爹回來了?蘇白的睡意頓時全都消失了。
蘇白看向顧氏,想看看她怎么說,蘇知遇卻轉(zhuǎn)過頭來,問她:“三娘,你把家里的門都鎖住了嗎?”
“對啊,我怕啊奶那邊的人再來鬧,上次出去就買了倆把大鎖給鎖住大門了。”蘇白只能這樣答道。她防的就是這一家極品家人。
買鎖的時候她還怕一把鎖鎖不住呢,所以她就買了倆把分量夠足的鐵鎖把門給鎖實了,不然,她怕這家才剛剛緩過些氣,再讓人給搬個精空,那么就沒戲唱了,大家都等著喝西北風(fēng)吧。
雖然大家都覺得沒人會這么防著自己家人的,但蘇知遇他們沒人會為此說什么,顧氏更不會,因為龔氏就真的像是個強(qiáng)盜一般!是不能不防的!
想了想,顧氏還是淡淡的說:“沒事,不用管他,做自個兒的事吧,我們都在田地里,你們的爹爹也該是來的,吃著家里的米沒干過家里的活,哪能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發(fā)飆了?發(fā)威了?蘇白都忍不住給顧氏一個贊了。
像蘇裕明這樣的便宜爹爹就不能慣著,也不看看這十幾年來過的多凄慘,跟供個皇帝似的,有什么就著他什么,可到頭來呢?外邊他撐不起一片天來,家里他也同樣撐不起。
所以,顧氏這么一說,就真的沒人管他了,其實那么久了,蘇知遇他們都有了些判斷能力了,娘親那么辛苦,而自己的爹爹每天就是舒適地在房里,拿著幾本圣賢書就能呆在里邊一天,他們的心里其實多多少少都有點不舒服。
所以吃完了蘇白帶來的午飯,大家又下田里干活去了,日頭大了,他們得加快速度來把秧苗都給下了。
他們這一帶是屬于南方,山地多,耕地少,所以他們家加起來連帶著水田,也不過是四畝三分地,本來顧氏嫁過來也是買了些地的,只不過都被他們阿奶給搶去了而已,剩下的這四畝三分,每年交了稅收,也是填飽不了肚子的。
他們每年都是靠了那一畝水田,種了藕賣了些銀錢才得以維持生計,只是前年雨水少的可憐,一年中就只下了幾場稀稀拉拉的雨,差點沒鬧大干旱,種下的藕苗根本不能活,全都死了,更別說收成。
所以他們今年一沒了這收成,就得餓肚子了。
蘇白把她那個角落都插上了秧,然后就瞧見得她那便宜爹爹從拐角緩緩走過來了,青衫長袍,一派溫文爾雅的書生形象,但帥不過三秒,一站定就畢露原型了。
他站在田埂上,看著在田地里的下著秧苗的妻子,猶豫著,喏喏地喊了聲:“婉容……”
婉容,是顧氏的小名。不過顧氏聽后,弓下的腰只頓了頓,然后也沒回過頭來,而是說:“來了,來了就下地來幫忙吧?!?p> 顧氏說這話的時候,蘇白和蘇知遇就在邊上種田,偷偷地喵上幾眼,看爹爹的裝扮整整齊齊的也是也不適合下田的,顧氏那么說可不是有一些為難蘇裕明的意思嘛。
蘇裕明抿了抿唇,聽妻子這么說,竟真把背后的包袱放在林蔭下了,挽起了褲腿就斯斯文文的下田里幫忙,只不過沒做過田里的活的他,插起秧來都是笨手笨腳的,秧苗插起來七歪八扭的,顯得很是凌亂。
蘇裕明再看看妻子,纖細(xì)的身軀靈活極了,手里的秧苗插得又快又整齊,他看了臉紅了紅,有些難言的羞恥。
他想起剛認(rèn)識他的妻子時候,那時妻子還是顧氏的二小姐,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可現(xiàn)在,跟了他之后,不但三十抬嫁妝盡空,還得每天不知幸苦地勞作種田。
他感到有些內(nèi)疚。
可內(nèi)疚歸內(nèi)疚,他現(xiàn)在也不知如何才能改變這種現(xiàn)狀,十年寒窗苦讀,不僅不能高中,還把家里一絲一毫的錢財都揮霍盡,到最后,他也只能落魄失意不已的收拾了包袱,告別同窗,在一個小縣城里落腳,開始教書。
顧氏把最后的秧苗給插完了,然后轉(zhuǎn)過身,打算去地里挑多一些秧過來,蘇裕明見了,趕緊放下手里的秧苗,跑過去說:“婉容,等我來等我來,你去歇息一會兒吧?!?p> 顧氏也不和他爭,他這么一說她就直接把手里的扁擔(dān)給他了。
蘇裕明跑去秧地里挑秧。
然后尷尬的事情發(fā)生了!蘇裕明竟然挑不起來!
蘇白……
內(nèi)心狂笑。
蘇知秋這會倒聰明伶俐善解人意了,趕緊跑過去接過擔(dān)子,把鏟秧的挑子給他,說,“爹爹,你來鏟秧吧,這活一直是我做的,你可不能跟我搶?!?p> 蘇裕明有些尷尬的笑,“好好?!?p> 而顧氏,她只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便繼續(xù)做著自己手里頭的事情了,他那個書呆子她還不知道嗎!從未做過田里的活,能挑的起東西才怪!
眾人作息到傍晚,夕陽西下,等到紅彤彤的夕陽消失在了群山之間,蘇白他們一家也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中,顧氏簡單的把米放在鍋里,煮了一大鍋清粥。
大家喝了之后,就各自回房了。
蘇白仔細(xì)的洗了個澡,感覺身上的疲憊瞬間卸去了大半,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中,正要熄火燈火睡覺,門突然被打開。
是顧氏抱了被子過來。
她一頭柔順的發(fā)絲垂斜,面容清凈,宛如清蓮,一身的麻布掩蓋不了本身的清麗,身姿輕柔豐盈。她把被子放在她床前,說:“三娘,今晚娘和你睡吧?!?p> 蘇白:和我睡?
她很想問為什么,難道渣爹回來了,顧氏就不想面對他?抑或是……當(dāng)然,蘇白還是沒能問出口,畢竟這是人家倆夫妻的感情生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