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不要臉
“父親,你……打我……”
旁邊,徐大化抬腿狠狠踢了徐寧一腳,喝道:“整天就知道喝酒,你想死啊你!”
這是什么情況,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又打又踹的,所有人都懵圈了。
黃氏肥碩的身軀踉蹌著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老爺,別打我兒?!?p> 黃永華回身怒視道:“都是你慣的,一邊呆著去!”
黃氏立馬閉嘴。
黃元和徐寧徹底傻眼,酒已經(jīng)全醒了,急忙向后退,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徐大化和黃永華轉(zhuǎn)身對朱由檢五人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地道:“犬子有眼無珠,耽誤公子小姐移步,請公子小姐責(zé)罰。”
“哼!家風(fēng)不正,何以為官!”
朱由檢派頭十足,冷哼一聲,一揮袍袖,昂首闊步,不急不緩地走向大門。
黃府家丁和女眷見穿戴是富家子弟的小子話語和氣勢,更是摸不到頭腦,見老爺卑躬屈膝,畢恭畢敬,也都紛紛躬身低頭,不敢動彈。
這伙人是什么來路?
黃永華和徐大化一直把五人送出大門,見五人揚長而去,這才回府,黃永華吩咐關(guān)門,對黃元喝道:“來書房?!?p> 四人來到書房,關(guān)上門,兩人分賓主落座,丫鬟上茶,黃永華揮了揮手,丫鬟很知趣,退出去關(guān)上門。
黃永華和徐大化哪有心思喝茶,臉色鐵青。
黃元和徐寧不敢搭茬,恭順地靜立在地中間,大氣不敢喘。
黃永華皺眉,深呼吸,沉思片刻,翻了翻三角眼,道:“徐兄,昨天元兒和令郎與這兩人在京師第一酒樓‘品天下’打了一架,其后便出現(xiàn)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徐大化昨天回到家里便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研究怎么寫彈劾楊漣和左光斗的奏疏,連兒子什么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此刻一愣,盯著徐寧,喝道:“昨天打架了?到底怎么回事?!?p> 徐寧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兩人沉思。
黃永華想起家丁黃財?shù)膮R報,恍然大悟,道:“我們捋一捋事情的經(jīng)過。首先,他倆與對方結(jié)怨。
其后對方碰到我的家丁追趕周姑娘,對方知道是我指使的,便趁機報復(fù)。
于是便去周姑娘家謀劃,并于今天行動。
有如此心機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孩子,我認為這幾個人應(yīng)該是哪位大人的公子,背后有人撐腰,才敢胡作非為。
而且……剛才那小子也確實說是有人派他們來的?!?p> 黃永華與徐大化小妾的茍且之事,如芒在背,所以黃永華最后特別強調(diào)這伙人是官家指使,目的就是混淆徐大化的思維。
徐大化哪知道黃永華的小算盤,也不管孩子還在旁邊,皺著眉,訓(xùn)斥黃永華:“這就是好.色帶來的災(zāi)難,紅顏禍水不知道嗎?”
黃永華老臉通紅,心中忐忑,想起云驚塵說的話,不敢看徐大化,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急忙道:“兄弟知錯了,兄弟知錯了,現(xiàn)在怎么辦?對方會不會是宮里那位的手下,若是他們,你我必死無疑?!?p> 徐大化摸著兩撇不協(xié)調(diào)的胡須,沉思片刻,搖頭道:“你又不是東林黨,他們沒必要收拾你。況且他們要收拾你,東廠直接來人即可,怎么會派毛頭小子來這么一出。一定是其他勢力,想想,你都得罪了誰。”
黃永華為了撈錢,確實得罪不少人,但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是誰,只能無奈地搖頭。
徐大化道:“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有下一個動作。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還是得暗訪一下,看看這幾個人到底是哪個府上的,只要知道是誰的公子,就好辦了?!?p> 黃永華指著黃元和徐寧道:“聽見了嗎,這次不是小事,你倆萬萬不能再惹是生非,退下吧?!?p> 兩人唯唯諾諾,道:“孩兒告退?!鞭D(zhuǎn)身出去。
黃永華擺出一副很真誠的樣子,賠笑道:“徐兄,真是對不起,這事把你也牽扯進來了,請徐兄責(zé)罰?!?p> 徐大化損失了五萬兩銀子不說,還差點搭上性命。這還不算完,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對方是誰,這令他坐立不安,他真想撕了黃永華。
轉(zhuǎn)念一想,即便殺了他也無濟于事,解決事情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他來此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黃永華幫忙。
徐大化長出一口氣,穩(wěn)住心中的憤怒,緩緩地道:“我們是親戚,不分你我。現(xiàn)在事已至此,我倒是有一個主意,或許能化險為夷。”
黃永華倒是想著讓徐大化罵自己一通,氣出了也就好了??尚齑蠡才恍斡谏?,這令他很不舒服。試探地道:“兄弟愚鈍,請徐兄明言?!?p> 徐大化望向房門,摸著稀疏胡須,捋順思路,小聲道:“昨日禮部尚書顧秉謙找為兄,暗示為兄上疏彈劾楊漣、左光斗。
為兄回來后仔細分析一番,便知道其中玄機,這定是宮里那位的意思。
你想啊,若為兄把這事辦成了,必是顧秉謙的嫡系,也就是宮里那位的嫡系,為兄的仕途便會一路坦蕩,誰還敢惹為兄。
你我是連襟,實在親戚,屆時有為兄罩著你,你也不會有事的。”
黃永華伸長脖子,仔細聆聽,三角眼翻楞著,分析徐大化的話。
他不是傻瓜,當然知道宮里那位指的是魏忠賢。若是能攀上魏忠賢,那這輩子就真不用愁了。
看看顧秉謙,用盡各種法子諂媚魏忠賢,現(xiàn)在已經(jīng)位居禮部尚書了。雖然不知廉恥,但人家得到了實惠。
再看看崔成秀,因貪污腐敗,被朝廷革職。這廝投奔魏忠賢,也是打出“不要臉”這張牌,對著魏忠賢磕頭涕泣,乞為養(yǎng)子。
其后這廝便官復(fù)原職,現(xiàn)在更是晉升為廣東道御史,巡按淮揚。現(xiàn)在是魏忠賢最得力的干將,五虎之首。不用在總在外面奔跑,而是經(jīng)常逗留京師,作威作福。
黃永華估摸著,以崔成秀這種不要臉的精神,還能晉升。
所以,黃永華總結(jié)出一個道理:
臉可以用來換很多東西!
丟掉這張累贅的臉,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如今的朝廷,清流只有死路一條,把臉貼在魏忠賢的屁股上,才能榮華富貴。
回過頭看看不可一世的東林黨又怎么樣了,已經(jīng)被閹黨打壓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是閹黨獨大。若此刻不投靠閹黨,只能夾著尾巴做官。保不齊因為什么事,再被扣上這個黨那個黨的帽子,后果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