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影也不知不覺將凳子朝我這邊移了移,結(jié)果被李殤一個眼神甩過去,他又不動聲色的將凳子移到原來的位置,哎,真是個受盡欺負(fù)的小可憐。
就在我心里暗暗可憐銳影時,李殤突然靠在我耳邊悄聲說:“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不喜栗子?!?p> 這語氣,活像個吃到糖的小孩子。我轉(zhuǎn)身捏了捏李殤的臉,毫不避諱:“你是我夫君,我當(dāng)然得疼你了?!?p> 李殤微微一抿唇微笑,又迅速收回笑容,故作深沉,只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李融撇撇嘴:“皇兄,你想笑就笑吧,你憋著不難受嘛?臉都快抽筋了。”
我噗嗤一笑,這下我估計李殤是真笑不出來了。果不其然,李殤淡定開口:“回宮后將《中庸》抄十遍給我,里頭有一個錯字再抄十遍?!?p> 李融這下是真的快哭了:“嫂嫂,你救救我!”
我舉起袖子遮住半邊臉對著李融自認(rèn)為悄聲說:“你皇兄又沒說只要你一個人抄,不可假手他人?!?p> 李融笑意剛到臉上,李殤便開口:“不可假手他人?!?p> 李融臉立馬垮了下來,欲哭無淚的看向我。我對他眨了眨眼:“你這個年齡正是學(xué)習(xí)的時候,權(quán)當(dāng)練字了。一會兒多打包點糕點回去,沒個三五天,抄不完?!?p> 幽然殿內(nèi),珠玉和琳瑯正在曬著被褥,李琰卻領(lǐng)著一人來了。珠玉和琳瑯趕緊上前行禮:“端王殿下萬福?!?p> 李琰輕聲道:“起吧,娘娘呢?我?guī)Я税樉拥膹N子前來,昨日與她說好了的。”
珠玉面帶猶豫,只好低頭繼續(xù)回答:“小姐與皇上出宮去了,現(xiàn)下不在宮內(nèi),不如端王殿下晚些再來?!?p> 李琰皺眉:“出宮了?那可有交待何時回來?”
珠玉搖搖頭:“未曾?;蛘叨送醯钕驴梢詫⑦@廚子留在幽然殿,待小姐回來后便可第一時間見到,也不用殿下來回奔波,省的辛苦?!?p> 珠玉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李琰竟一時想不到話來反駁,只好罷了:“那便有勞了?!庇谑抢铉D(zhuǎn)身對那廚子說道:“你先在這等一等吧,晚些時候我再來接你?!?p> 那廚子雖面上不太情愿,但這深宮中他又不敢多言,只好勉為其難的回道:“那你可快些來?!?p> 李琰點頭,便出了幽然殿,揣著一肚子心事的往宮外走去,這次,他的目的地是大理寺卿宗縐的府邸。定親一事,還需跟宗家聊一聊,主動永遠(yuǎn)比被動好。
大理寺卿宗縐正在園子里喂魚,下頭管家來報:“老爺,端王來了?!?p> 宗縐放下喂魚的飼料碗,甚是不解:“端王?他找我做甚?大理寺又不歸他管!”
“那是不見?”管家試探的回應(yīng)。
宗縐看了眼管家,無奈極了:“罷了,上茶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宗縐緊趕慢趕的到了客廳,李琰已端坐著喝茶了,宗縐瞧了瞧李琰,氣度不凡,從容不迫,倒是個不錯的。他堆了笑容迎上前去:“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p> 李琰放下茶,也是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無礙,今日來,是為一樁私事?!?p> 宗縐思前想后,私事?他為官幾十載,雖談不上政績斐然,但也無愧于朝廷的,生活作風(fēng)上,更是無愧于心。他十分不解:“不知所謂何事?”
“我想娶你的長女為端王妃?!崩铉⒅诳U平靜的回道。
宗府繡樓里,一個小丫鬟一路奔跑一路喊道:“小姐,小姐,端王殿下來了?!?p> 一女子急匆匆的邁出臥房來到走廊,著一身淡青色銀線團福如意錦緞長袍,頭上戴了只水晶薔薇的花簪子,耳朵上吊的是一對銀鑲墜子,腰間系了條青金閃綠雙環(huán)四合如意絳,腕間戴了對白銀纏絲的鐲子,整個人看起來冰肌玉膚,有班姬續(xù)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tài)。此人正是宗縐的長女,宗馥莉。
宗馥莉急忙扶住那小丫鬟:“白芍,你看清楚了嗎?是端王殿下來了嗎?”
白芍喘著粗氣回道:“確是端王殿下無疑,并且……并且……”
“并且什么?”宗馥莉有些著急的追問。
白芍深呼吸一口氣回道:“奴婢親耳聽見王爺說要求娶小姐您為端王妃。”
宗馥莉踉蹌一步扶住門沿,顫抖著聲音問:“你可聽清楚了?”
白芍低身跪伏在地:“千真萬確?!?p> 宗馥莉握緊雙手,這一刻,她不知在心中想了千回萬遍,但她也深知,以她爹的官位,她休要妄想嫁入端王府,就算她愿意退一步為妾,她父母親也不會同意的,更別說那個人從來沒正眼瞧過她一眼,她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是癡心妄想,她也打算暗暗的喜歡就是了,可誰知如今,像是老天開了眼。她繞開還跪著的白芍,不管不顧的往前院跑去,什么女子的矜貴,氣度,她統(tǒng)統(tǒng)不要,她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
宗馥莉剛到門外便聽見她父親正婉言謝絕李琰:“承蒙王爺抬愛,馥莉只是一個養(yǎng)在深閨,不知深淺的女子,怕是擔(dān)不起端王妃的職責(zé)。”
宗馥莉再也按耐不住,沖進房門,拿出了她這一生唯一一次的勇氣:“我愿意的。我愿意嫁入端王府?!?p> 李琰這才看向宗馥莉,他是知道她的,有一回元宵他和戚笙笙約好去看花燈,當(dāng)時遇到了好些個官家女子,當(dāng)時那些女子就在打趣她,嘴里還說著:“宗馥莉啊宗馥莉,你平日里不是最念著端王殿下的嘛?怎的人在眼前了卻不敢上前?莫不是慫了?”當(dāng)時他遠(yuǎn)遠(yuǎn)的瞧了眼她,只看到她一人站在角落里,可憐巴巴的像條小狗,他擔(dān)心繼續(xù)待著,那些女子會繼續(xù)為難她,便領(lǐng)著戚笙笙走了另一條街。如今他卻上門求娶她,當(dāng)真是造化弄人。
李琰起身朝宗縐行了個大禮:“既然令媛同意了,那本王便先回了,過幾日會有旨意下來,聘禮也會一同送入府上,屆時宗小姐需先入宮學(xué)些禮儀,待我從戰(zhàn)場上得勝歸來再行大婚,今日叨擾了。”
說完,李琰便轉(zhuǎn)身離去,行至宗府門口時,卻聽見后頭有人叫他,于是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人正是宗馥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