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來了?”宮玉軒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襯的原本溫潤如玉的臉龐更加引人注目,看呆了張曼兒,眼中掩飾不住的愛慕之情。
“剛好經(jīng)過,所以進(jìn)來看看宮大哥?!苯屑?xì)打量了張曼兒一番,只見此女楚楚動人,柔弱不堪,連她都心生幾分憐惜。不過可惜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讓她暗自警覺,此人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這是……”姜姝一臉好奇。
宮玉軒目光冷了下來,語氣平淡,“不過是表妹而已,關(guān)系疏遠(yuǎn),若是沒有什么事情的話還請張表妹起身離開,免得引人誤會。”
張曼兒心中抽痛,面露凄婉之色,慘笑一聲,“大表哥還是不肯原諒我?當(dāng)初我也是被逼無奈。家父硬逼著我嫁與他人,就算我抵死不從也不得,何況我又非他親女,只留下娘一人,我又如何忍心?如今倒好,父親不在,狠心兄弟趕我們母女出門,日子實(shí)在煎熬,所以才不得已求助姨娘。若大表哥實(shí)在不像看到我,我自會離去,大不了一了百了,了無牽掛也是好的。只求大表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留娘在此賞一碗飯吃以安生度日,曼兒感激不盡?!闭f完,便憤然起身,欲尋短見。
姜姝不動聲色,宮玉軒也是如此,成心更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讓裝腔作勢的張曼兒差點(diǎn)繃不住,只好狠下心來動起真格來。好在這時(shí)姨夫人來了,正好看到撞頭的張曼兒,嚇得驚慌失措地沖上去緊緊地抱住張曼兒。兩母女倆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姨夫人滿臉憤怒不已,沖著宮玉軒道:“玉軒,你好狠的心??!曼兒命已經(jīng)夠苦的,你何必逼她如此地步?當(dāng)初你出事,我們并非有意悔婚,是老爺以我的性命要挾才不得已應(yīng)下。這些都是我造的孽??!為何要報(bào)復(fù)在我女兒身上!”說完悲戚地捶打自己胸口,哭的肝腸寸斷,鳥獸驚飛,哀嚎不已。
“娘,你不要這樣,這些都是女兒命苦,怪不了任何人?!睆埪鼉簢聡驴奁?,貼心地安慰著。
“我兒,真是苦了你了?!币谭蛉诵奶鄣?fù)崦鴮Ψ降哪?,心中更加氣憤不已?p> “姨夫人,我想你有所誤會。以宮大哥的性情連悔婚之事都一人承擔(dān)后果,如何說他逼你家女兒?何況這位夫人已嫁人,宮大哥無意與她,何必苦苦相求讓宮大哥娶她為妻?”姜姝目光銳利,看得張曼兒心虛不已,目光閃爍。
姨夫人面紅耳赤,瞪眼怒吼道:“你是什么東西?如此無理!我看你長的像模像樣,原來是個(gè)心中藏奸的狠毒人。我女兒一向心怯弱善良,哪里是你口中這般不堪?我女兒雖然守寡,但年輕貌美,不知有多少達(dá)官貴人求娶,不過是因心中有愧,所以執(zhí)意要回京師替自己贖罪。以她如此心性又如此樣貌再嫁有何難?說得不好聽點(diǎn),就是她嫁給玉軒那也是守活寡,那日子有何盼頭?她能這么做,你們不但不感動,反而指責(zé)她的不是,難道你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娘,你不要說了。都是曼兒自甘下賤,怪不了何人。曼兒只想有生之年待在大表哥身邊,也不求名分?!睆埪鼉阂浑p淚目含情脈脈地看著宮玉軒,企圖得到對方的憐惜。可惜郎心似鐵,讓她失落不已。
“我苦命的女兒!”姨夫人又捶胸頓足,哀嚎半天。
姜姝冷笑一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們自以為的舍己為人未必是別人所愿。宮大哥已經(jīng)沉浸多年苦痛,好不容易有所釋懷,如今你們這樣胡攪難纏,倒有些恩將仇報(bào)了?!?p> “什么恩將仇報(bào)?”姨夫人氣急敗壞反駁道,“曼兒甘愿為了玉軒舍棄自己的一生的幸福,難道這樣還不夠?就玉軒這樣子,誰愿意把女兒嫁給他?”
“人要臉樹要皮,你們還真是沒臉沒皮??!如此厚顏無恥的話都敢說?也不怕舉頭三尺有神明?就算宮大哥如此光景,你家女兒也不配!這地上的泥也算玷污天上的云,不過是癡人說夢,不知所謂!”姜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目光輕視。
張曼兒感覺自己受了極大的侮辱,面色氣憤,“小姐這可如此糟踐我?我知小姐身份高貴,自是看不上我等身份低賤之人。但真心不分貴賤,我心中仰慕大表哥,甘愿侍奉他一輩子毫無怨言。敢問小姐你敢嗎?”
她心中冷笑,如此貴族小姐,哪里肯嫁身體殘缺不全之人?她倒讓大表哥看看對方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知她真心實(shí)意。
姨夫人見此,眼中精光閃爍,忙幫腔道:“是啊,既然你說的如此倒是敢嫁玉軒?”
姜姝面色一沉,她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問這樣刁鉆的問題。不過看著她們掩飾不住的洋洋得意的表情,心中冷笑。
“若真有婚約,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悔婚?!苯淮蚱叽?,讓張曼兒面色一僵。
“若威脅你父母親兄你也不依?可謂是冷血無情,狼心狗肺!”姨夫人一臉兇相,惡狠狠道。
姜姝怒極反笑,目光愈發(fā)冰冷,“我且問姨夫人,自古忠義何來雙全?若真如此,生我者父母,自然不棄?!?p> 話到這,姨夫人面露得意之色。
姜姝又道:“可若落井下石,琵琶別抱,誣賴他人,那才可恥!”
姨夫人嗤笑一聲,“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剛才還說無論如何,現(xiàn)在又說不棄,豈不是自打嘴巴?”
姜姝不慌不忙道:“父母若棄,那豈不是豬狗不如?但未婚夫有難,豈能袖手旁觀?可除去人倫還有王法,我倒獨(dú)身請?jiān)父婀偕鲜?,焉不能求一個(gè)公道?姨夫人可是置王法天子與何地?那些人目無法紀(jì),實(shí)乃大害?!?p> 姨夫人被堵的啞口無言,她沒想到對方居然之這樣能言善辯。
張曼兒斂眉順首掩飾眼中的不甘,抬起頭來,語氣咄咄逼人,“小姐說得倒是好聽,可逼迫我的人是家父,如因這事而告官豈不是丑聞,哪里有顏面見人?不僅是我,連族人也頗受非議。小姐是不是把問題想簡單了?你不是我哪里知道我的難處?”說完,自嘲一聲。
“公道自在人心,有理才能走遍天下。若父母無德無能,殘害自己子女,無事道義,那自然有族中長輩主持公道。我相信總有一人是通事理之人。照夫人所說的,若有狠心爹娘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你也替他瞞著,豈不是知情不報(bào)之罪,是非不分,眼里可有王法,可有君王?視為不忠!自古以來大有大義滅親之人,為國為民,懲奸揚(yáng)善,其胸襟實(shí)在讓人佩服。”
姜姝有條不紊地說著說得張曼兒面色頗為難堪。
“說得好!”一聲叫好聲打破了僵局。
眾人看去,只見宮文章一身官服還未換裝,可見是剛從大理寺回來。身后跟著神色莫名的宮夫人。
張曼兒對上宮夫人陰沉沉的眼眸,面色煞白,紅唇微啟,輕喚一聲“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