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齊府
“安姑娘，得罪了?！边@一次，寧忱給她涂藥就熟練了許多。“還……還痛么？”
他白皙的手指在她冰涼的腳踝間輕輕摩動，那漸漸的溫?zé)?，一點(diǎn)一點(diǎn)滲透進(jìn)去，透進(jìn)她的心底。
安蘅嘴里含著糖，微笑著搖搖頭。
“姑娘，愚……倒是有個問題想請教姑娘……”他抬起頭來，那雙眸子注視著她。
“嗯！”
“恕愚冒昧……不知……姑娘到底是何身份，為何家父這般……家父這幾天忙著公務(wù)，一直待在省里，未曾歸家，亦不曾睡上一個好覺……這才剛剛從尚書省回來，見了姑娘，還未好好休息便又出了去……愚只是好奇，姑娘若不愿說也無妨……”
安蘅望著他那“渴求”的眼神，倒是有些……傻傻的。
“沒什么呀，我只和大人說……小女是太醫(yī)令謝儀的徒弟……大人本是有些疲憊厭倦的，可我聽過之后，先是有些吃驚，然后就……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十分熱情……”
“然后呢？”
“我就說……有事求于大人……就與大人說了，然后……大人就出去了啊……”
“沒了？”
“沒了啊?！?p> 寧忱好像對她的這個回答不太滿意。“這就奇怪了……”
“什么奇怪？”
“太醫(yī)令謝大人……愚雖有耳聽，家父卻幾乎不曾提起過……家父在朝堂之上鮮與為人交，何況他們一個管六部，一個管醫(yī)署……又有何聯(lián)系，他們兩人應(yīng)該……不熟才對……”
“說不定兩人是私交呢！”
“不會不會……那……姑娘……之前……沒有見過家父？”他繼續(xù)追問道。
“當(dāng)然沒有，我從小跟著師父在洛陽長大，我這還是第一次來長安呢！”
“第一次來……”
“要不是先生不知被什么人給抓了，我怎么會來這個地方！不過……他說等天氣暖和也會帶我來長安的……只不過沒想到……現(xiàn)在就提前來了……”
“先生……又是？”
“你問題好多呀！先生就是先生！”她故意加重了語氣。
寧忱垂下眸子來，仿佛含著些失落，他的手不經(jīng)意間落在她的腳丫上……那骨節(jié)分明的又瞬間縮了回去。
“姑娘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愚真的……真的不是……不是有意的……”他的臉漲得緋紅，那樣子，傻得可愛。
她將自己的腳丫緩緩收回裙下?！鞍ρ?，寧公子，你這人……倒是個熱心腸，怎么就是有些……有些……”
“有些笨，我知道姑娘要這么說……”他的頭不敢再抬起來。
“諾！”
寧忱看見一只小手伸到了自己眼前，手上放著一顆糖。他小心翼翼地輕輕拿起，好像生怕再碰到她的身體一樣。
“安……安姑娘……謝……謝你……”說著，他那浸了星光般的眼睛瞇成了一道縫。
“這話應(yīng)該是我說才對呀，這幾天都是公子親自給我上藥……”
“姑娘……瞧愚這記性，每回……每回都忘了……和丫鬟說幫姑娘上藥時，給姑娘的腳上也上些藥……”當(dāng)然，至于他是真的忘記……還是……
安蘅倒是真的不在意。她自幼長在城郊，隨性慣了，雖然師父先生教了她許多女子應(yīng)當(dāng)?shù)囊?guī)矩，但她心里卻還是與小時候一樣。
“那……姑娘……休息吧……愚……愚先退下了……”寧忱急急忙忙走了出去，還碰倒了桌上的小藥瓶。
他的樣子，實(shí)在是太好笑……不，可愛了。安蘅望著他的身影遠(yuǎn)去，又躺了下來，還是繼續(xù)想自己的先生吧……也不知這個寧大人……到底能不能將先生找到，把先生給救出來……
齊府。
寧大人與齊家小姐坐在正堂。
“剛剛府上小人不懂事，怠慢了大人，小女便以茶代酒，代家父向大人賠罪……”寧家小姐端起手中的茶杯。
“無妨無妨，是寧某來得匆忙，寧某早就聽聞齊大人家中女公子溫婉嫻靜，今日一見，果然世人所言非虛，真是落落大方……”
“大人謬贊了?！?p> “哪里是謬贊，這長安第一才女之名，老夫亦是聽說了的……秀于外而慧于中……若不是真的，又怎會傳遍了長安……??？哈哈……”
“小女實(shí)在不敢當(dāng)，都是世人夸大罷了?！彼従弻幋笕说牟璞鍧M?！按笕?，請?！?p> “好，好。唉……只是便宜了那譚崧！”
她當(dāng)然知道寧大人說的是陛下賜婚之事，而她什么也沒有說。
“寧左丞！”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到屋外的喊聲。
是齊一隅趕了回來。
“齊大人！”
“父親，那女兒先下去了……大人，小女告退……”寧家小姐這就退了出去。
“齊大人，你可真是有個好女兒啊！”寧知澤笑著說道。
齊一隅剛下了馬，就一路小跑進(jìn)院里，氣還未喘勻，“左……左丞大人莫取笑下官了，不知……左丞今日到下官府上有何見教？”二人相鄰而坐。
平日里，見了面除了只打聲招呼，連句話都不會多說的兩人，坐在一起，自然奇怪。
一是因?yàn)槎似冯A相差甚遠(yuǎn)；二是因?yàn)槌蒙纤较吕锒贾例R一隅是景王的，景王近些年來越發(fā)地活躍，其心思也日益明顯，也就使得像寧知澤這樣的大臣老臣，對他以及手下之人，心中不免有所芥蒂。
“寧某無事就不能來齊大人府上坐坐？”
“左丞大人這是哪里話？”齊一隅立馬客氣起來，“這不下官聽說左丞大人到了府上，下官一刻未停就急忙趕了回來……”
“齊大人的消息倒是靈通，寧某這才剛來這沒多久……”
“?。肯鹿僮尨笕司玫取€望大人恕罪……”
“齊大人這就不必了，剛剛令愛已經(jīng)敬過寧某一杯茶了?！睂幹獫啥似鸩璞盗舜凋v騰的熱氣，“齊大人是從宗正寺回來吧……”
“是……是……”
“三大王如何了？”
“三大王他……左丞大人，怎么知道……”齊一隅很是吃驚。明明此事，陛下都說不可聲張，此事應(yīng)該只有太醫(yī)署的幾個太醫(yī)知道才對。
“寧某堂堂尚書左丞，下面管著六部，六部與九寺雖無統(tǒng)領(lǐng)之關(guān)系，但……總要承受個政令……”
齊一隅沉默少頃，眼珠子在眶間滴溜溜打轉(zhuǎn)。“是……是……三大王他還暈著，還未醒來，下官才給他開了新藥……”
“這要是謝醫(yī)令在，景王估計(jì)早就醒了吧！”
“是……是……”齊一隅略帶尷尬地笑笑，抹去額頭浸出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