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至重
“先生,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怎么,以先生我的聰明才智……咳咳……還逃不出來么?”
安蘅白了孟青壚一眼,“切!我才不信!”
“你……你這丫頭,連先生都不信了么!”
“先生你還好意思說,只說帶我去見一位朋友,你倒好……直接丟下我一人自己跑了……”她小嘴巴撅向一邊。
“這這……這不是……有特殊情況……”
“什么特殊情況!你倒是說說看……嗯?”
孟青壚本不想與她說,可她那小眼神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現(xiàn)在看來,不說不行了……
“好吧,其實……”
“其實什么?”
“你還記得在洛陽時,你師父的……那封來信么?”
“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不給我看,還故意把信給燒了!”安蘅一臉不屑。
“其實……咳……那封來信根本就不是你師父寫的……咳咳……上面說的安北的情況,都是……我自己胡編的……那信上只說,會有人來抓你……”
“抓我?”
孟青壚點點頭。
“誰?抓我……做什么?”
“抓你的目的……還暫時不清楚……咳咳……不過,至于……要抓你的人……我已經(jīng)知道了……”
“誰?”
先生不語。
“是抓我的,我還不能知道是誰啦!”
孟青壚望向殿邊打開的窗戶,“這……這個……咳咳……”
安蘅似乎也懂了什么,沒再追問?!肮植坏梦覀儼肼飞嫌龅搅艘蝗喝耍胍ノ?,還……還把澄遠哥哥派來保護我的人都……”
“那你……”
“幸虧又有一撥人將我救下……看起來好像是訓練過的兵衛(wèi)……然后,然后又有人,來是接我進宮……可剛進城,就把我打暈了……當我醒來時,就……就在尚書左丞府里了……”
“等等,是有……幾撥人?”
孟青壚只覺得,此事關聯(lián)之人甚多,一切都沒那么簡單。不過……還好,兜兜轉轉繞了一圈,還好安蘅平安無事。
“看來寧大人是蘅兒找來的了?”
“是啊,不是我又會是誰!”
“可……可他怎么突然……咳……就走了?我還以為……他會救我出來……”
“是啊,左丞大人是想救先生的……只是故意打草驚蛇……”
孟青壚內(nèi)心復雜,“好……好一個打草驚蛇……先生我……差點連命都沒了!”
“???”
安蘅哪里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所以……先生到底是怎么出來的,還進了皇宮?明明寧大人還派人在齊府門口守著……”她心思向來細致,低頭便瞄見桌上的粗布衣?!拔抑懒?,那個……那個下人說的晚上倒是只有一個府人出來,是先生!”
“果然什么都逃不過我家蘅兒的眼睛?!?p> “先生,你……這身衣裳好丑……”安蘅仔細打量著孟青壚。
“怎么,這可是陛下賞賜的,陛下都說先生穿上這身十分精神呢!”
“哼,要我說先生還是以前的衣裳好看,有你文人的氣質(zhì)……嗯,對!”
孟青壚皺皺眉頭,“這話我怎么聽著……像是罵先生呢!”
“哪有,這不是夸先生有才么!所以……這身粗布衣……哪來的?”又是那種令他心中發(fā)毛的眼神。“老實交代!”
“是……是齊家小姐送給我的……咳咳……也是她偷偷救我出來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受罰……”
“齊家小姐又是誰?怎么……還關心上了呢!人家一府千金,又怎會平白無故救先生?”
安蘅儼然……一副吃醋的樣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別裝了,快——說……”
先生急忙解釋:“齊家小姐只是整日待在府里悶著無聊,先生就……只與她談論些詩文而已……別的真沒什么……”
“真沒了么?”
“真……真的……唉呀,蘅兒……你別別別這么看著我……”他目光躲閃,飄忽一旁。
安蘅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先生……心虛啦?”
“先生什么虧心事都沒做!心……心虐什么!”
“你急什么呀?”
“你這……這不是冤枉先生么!這粗布衣是齊家小姐送的……那是因為先生只穿了一件單衣,還都是……都是血跡……就那么出來……豈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血……”安蘅表情認真起來,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他……他們……打先生了?先生傷得重不重……”
孟青壚扭扭捏捏,不肯轉過身來。他笑著說道:“沒事……沒事……都是些皮外傷……”
“孟青壚!”
她大喊道,他才不敢再動彈。
安蘅緩緩扯下他上身的衣服……
那些傷痕……里面新?lián)Q的單衣,都早已就被滲出的血浸透。
她手指微微顫抖,輕輕小心觸碰那一道已經(jīng)結痂的傷口?!疤邸€疼么……”
“不疼,他們下手還算輕……”
輕?明明有幾處,皮都被綻開,甚至都能……都能看到里面的血肉……怎么能不疼,怎么會不疼……
撫摸著,就仿佛疼在她自己心里、疼在她自己身上……
孟青壚趕緊穿上衣服,“沒事,沒事……這一陣子就好了……”
“是誰……是誰干的,先生你告訴我……我這就去替先生報仇!”
“蘅兒,冷靜……冷靜……”
“到底是誰,我去給先生報仇!”安蘅咆哮道,她的眼中充滿了血絲,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傷害先生的“仇人”千刀萬剮。
“蘅兒!”
先生瞬間把她小小的身體死死抱住,“蘅兒乖……聽話……”
“先生,你放開我……放開……”
“先生不會讓你去的,當然也不會告訴你是誰……”
“孟青壚,你放開!”
先生才不聽她的話,只這樣抱著。就如一座雕像一樣,任她在自己懷里如何掙扎,一動不動。
“蘅兒,你先冷靜!”
過了許久,安蘅才漸漸平靜下來,可她的內(nèi)心……明明先生就在身邊,卻還是無助。她只是痛哭,只能痛哭。
“如果不是我……先生也不會……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蘅兒。”
“可是……可是為什么……是我的事情……你偏偏要一個人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到底是什么人,把你打成這樣……到底是誰……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說……這是為什么……”
孟青壚收起笑容,嚴肅認真起來,“因為……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