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良川搖了搖頭,說道,“爸爸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爸爸是心疼你?!币膊恢且驗樽?,還是因為淚,他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可是還是在努力地說,“珠珠,你知不知道爸爸當初為什么給你起名叫朱珠,因為在爸爸心里,你就像掌上明珠一樣珍貴。當初你回來說找了一個男朋友,爸爸就想到日后也許有一天,你就會離開爸爸,爸爸的心里難受哇!”
朱珠早已經(jīng)哭花了臉,她緊緊拉著爸爸的手,嘴里喃喃地說著,“爸爸,對不起,爸爸對不起…”
沈文清在一旁搖了搖朱良川的肩膀,“老朱,你在胡言亂語說什么呀!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咱們外孫子外孫女都多大了,你再說這些話有意思嗎?只會讓咱們閨女難受。行了行了,啥也別說了。我說咱們不來,你非要來,來了就喝酒說些醉話!”
朱良川打斷她的話,說道,“我能不來嗎?!朱珠這么些年,什么時候開口管咱們要過錢?要不是過得太難了,她能給咱們要錢嗎?我到底來看看,我閨女過成什么樣了!你看她公公婆婆,漂亮話說一堆,倒頭來一毛不拔!當初來咱們家怎么承諾?說絕對會讓朱珠過好日子,還說就一個兒子,賺的都是兒子的,結(jié)果呢?騙子!都是騙子!我朱良川一輩子英明,到頭來還是著了他們的道!特別是她那婆婆,一看就是老奸巨猾的老賊!就咱們朱珠傻,還信她的話,你看看,陳翔干了六年,一分錢也不給,這是當媽的干的事兒嗎?!”
“行了,”沈文清拉他的胳膊,“你別說了啊。事到如今,你再怎么不滿,也改變不了什么。他們再怎么不是,也是陳翔的爸爸媽媽,也是朱珠的公公婆婆。難道就因為這點事兒,你就讓咱們朱珠離婚?犯不著,至少咱們老兩口還能掙錢,能幫襯就幫襯點,咱倆再活幾十年也不成問題。等銘瀚和靈犀大了,朱珠就算熬過來了?!?p> “你呀!”朱良川既惱怒又無奈,他也不是糊涂人,自然明白老伴兒說得有道理,但是內(nèi)心的郁悶之氣還是難以消散,千言萬語說出來也只是短短的兩個字。
朱珠在一旁低著頭,一直沒有說話。沈文清把她擁進懷里,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發(fā),“珠珠啊,你也別傷心了。你爸就是替你委屈,心疼你吃苦。你從小爸媽都把你當寶貝一樣的愛著疼著,你現(xiàn)在是別人的妻子,銘瀚和靈犀的媽媽,爸媽再不舍,也得放手讓你自己去承擔屬于你的責任?!彼L嘆一聲,幽幽地說道,“至于你公婆,他們可能也有他們的打算。人老了,總想多放些錢在身邊,既然他們不給,你也別強要了。都是一家人,為錢傷和氣是最不值的。我和你爸平時也沒什么花銷,退休工資根本花不完。”說完,她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朱珠,“這是我的工資卡,比你爸的還多幾百,你拿著?!?p> “媽,我不要?!敝熘槟艘话蜒蹨I,把卡推過去,“我現(xiàn)在還有錢花,過段時間,我就可以上班了,到時候也有工資。您和我爸的錢,你們自己花,這些年,您給銘瀚和靈犀買保險買吃的喝的,已經(jīng)貼補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們的錢了?!?p> “拿著。”沈文清把卡塞進她的手里,讓她握住,“記住,這是媽給你的。不是給銘瀚和靈犀,更不是給陳翔的?!彼焓终砹艘幌屡畠喊櫚桶偷囊骂I,眼圈又紅了,“去買幾件衣服,再買點護膚品,不要舍不得花錢,媽的這點工資給你一個人打扮足夠了?!?p> “媽…我真的不要…”朱珠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朱良川坐起來,握住了女兒拿卡的手,“珠珠啊,拿著,這是你媽的心意。你放心,爸的工資足夠養(yǎng)活我們老兩口了。我們看病有醫(yī)保,時不時廠里還有過年過節(jié)福利,用不了多少錢,你就拿著,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別拒絕了,下次我們來看你,如果你還是這個丑樣子,爸爸可是要生氣喲?!?p> “爸,媽…”朱珠喊著,眼淚唰唰地往下流。
沈文清和朱良川點了點頭,示意她什么也不用說,他們一家三口的心永遠都在一起。
第二天,沈文清和朱良川就回去了。
朱珠一個人站在車站,看著爸媽遠去的背影,第一次,她生出了后悔遠嫁的念頭。她的手放在衣服口袋,那里靜靜躺著一張銀行卡。她把銀行卡握起來,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她是妻子,也是母親,但是人生的最開始,她只是爸媽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