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此時的我被一桿槍捅入腰間,推下了馬,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里面穿了軟甲才抵擋了這致命一擊,我回過神來,人太多了,趕忙往穆合塔爾那邊撤。
穆合塔爾見我跑了過來,殺掉了面前最后一個人,然后朝我伸出了手,我抓住穆合塔爾的手,被他用力一甩,騰空而起踢掉了馬上的副將。
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看著面前的戰(zhàn)場無動于衷。
“阿姐。”
趁我愣神之際,一名持刀戴著鐵面具的士兵沖我砍來,穆合塔爾拉住我扯到了身后,把我救了下來,我仔細一看,穆合塔爾的眉毛上方因為躲閃不及,被砍了一刀很深的傷。
他的左眼被血糊住,已然失了先機,我拉著他的胳膊就跑。
“師父!”
師父回頭一看,手中的長槍沖我們身后扔了出去,刺穿了身后追趕我們的兩人。
“日娜,你們先回去。”
“師父!”
“放心,這場仗打不完?!?p> “師父,我還可以。”
穆合塔爾抓住師父的袖子懇求留下來,師父檢查了下他的傷勢,當機立斷的就叫我?guī)厝ァ?p> “阿寬!”
阿寬聽到我叫他,立馬解決掉面前的人,擦了一下臉上的血沖我跑來。
“公主?!?p> “帶他回去,他要是不回去綁著也可以。”
“阿姐!”
阿寬把穆合塔爾扛在肩上就往王庭跑去。
“他的傷很重,差點砍碎頭骨,你也要小心?!?p> 師父說完,拿起長槍,去護駕阿塔,槍在他手中上下翻飛,舞若梨花。
我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看向了那個騎著黑馬的男人,他還是沒有動手,只是靜靜的站在戰(zhàn)場之外。
這場仗以北翼暫撤結束,我軍傷亡嚴重,阿塔負傷,躺在馬車上被送回王帳。
阿娜看到阿塔這樣,只能抱著他一直啜泣。
“阿姐,給你面布,擦擦臉吧?!?p> 阿勒郁惹從盆中擰了一塊面布給我,我接過來,好好的擦洗了我的臉,盆中的水變成了血色,我一照銅鏡,臉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就有七八道,屬實是破相了。
“阿堯呢?”
我扶著水盆,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阿勒郁惹,只見他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明白了?!?p> 我走到穆合塔爾身邊,他靠著阿塔的王座已經(jīng)睡著了,頭上纏了厚厚的一層紗布。
我沒有叫醒他,給他整理下鐵甲,就隨著阿勒郁惹去慰問受傷的士兵。
“他們還沒走,咱們還需要戒備,只是叔汗現(xiàn)在情況不好,三哥又受傷了,現(xiàn)在只有阿姐你暫代主帥的位置?!?p> “阿塔說的?”
阿勒郁惹點點頭,這時,我看見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士兵,身邊跪著一個哭泣的女奴。
瞧著眼生,我上去問了下,女仆看見我,驚慌的跪拜在地上。
“你是誰帳子里的,怎么沒見過你?!?p> “奴是前段時間新來的,分在胡夫人帳子里的?!?p> “你在這做什么?這是你什么人?”
“公主贖罪……這是……我夫君……”
“你可知女奴私自配婚是要被絞殺的嗎?”
阿勒郁惹從我身后冷不丁的飄出來這么一句。
“好了,莫要針對她,你叫什么名字?”
“塔塔爾姝姀?!?p> “知道了,你就負責幫忙照顧受傷的士兵們吧,藥品隨后我差人送過來?!?p> “是……”
我抖了下披風,抖去了一大堆的灰塵,把身后的阿勒郁惹嗆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披風上這么多灰,抱歉的拍了拍阿勒郁惹。
“咳咳,走吧……”
阿勒郁惹捂著嘴巴咳嗽的模樣有點好笑。
我們前后看了很多傷員,我身上的甲胄直到后半夜都沒有脫下。
“去看看阿塔?!?p> 結束完巡查,我回到王帳,看見跪在床頭的阿娜眼神呆滯,師父也在一旁的書堆里翻著書,看了眼阿塔,阿塔躺在床上靜靜的睡著。
“師父,你在找什么,我?guī)湍恪!?p> 我伸出手拿了本書翻了幾下,發(fā)現(xiàn)都是醫(yī)書。
“你別找,你看不懂?!?p> 我無法反駁,把書放回了原位,只見師父越翻越急躁,后面生氣的索性將手中的書撕了,然后把案面上的全都推到地上。
看著師父閉著眼睛,扶著腦袋,我就知道,這事很大。
“師父……”
師父看了我一眼,溫柔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接下來就靠你了,剛巡查怎么樣?”
“傷員比較多,這次北翼重傷了我們的元氣,我已經(jīng)快馬加鞭去尋求漠西的幫助,希望能成?!?p> “日娜,你必要戰(zhàn)場之上心細如發(fā),師父沒什么能教給你的,只能幫你,做你沖鋒陷陣的那把刀,去吧,去和你父王的手下商討對策,師父隨后就到?!?p> 看著師父疲憊的臉,又看著阿娜呆滯的眼神,我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阿勒郁惹在帳子外等著我,見我出來了,關切的問這阿塔的傷勢如何,我點點頭,才使他放心許多。
我回到主帳,阿塔昔日的部下都已經(jīng)坐在了里面,我站在帳簾外面深吸一口氣,阿勒郁惹替我掀開帳簾,我盡量讓自己走的有氣勢,他們一路盯著我,直到我坐到了阿塔的王位上。
穆合塔爾已經(jīng)醒了,坐在我左邊下面的位子上。
“公主,可汗的情況怎么樣?”
“大將軍不必擔心,父汗且在修養(yǎng),由我暫代主帥的位置,有什么要說的,現(xiàn)在就可以說。”
“這……”
“怎么?各位是不信任我坐這個位置?”
我眼睛微咪,閃過一絲凌厲。他們一直不說話,穆合塔爾坐在下方,聽到了身旁的兩位將軍切切私語,放下酒杯的時候故意用了點力道。
“阿姐,我在前線作戰(zhàn)時,察覺他們好像很了解咱們契丹鐵騎的戰(zhàn)術,另外,我剛才在父汗王帳中找咱們的防衛(wèi)部署圖,也已經(jīng)找不到了,我懷疑,有內(nèi)鬼?!?p> 我聽完,點了點頭,其他人還是不發(fā)一言。
“我這里,有一把短刀?!?p> 我將短刀丟了出去,掉在了所有人的眼前,有人認出了這是供奉在天狼山上的短刀,不知何時被我拿了下來,這把刀,專門用來殺叛徒的。
他們問心無愧,只是不愿臣服我一個女娃。
“如有不愿,此刀自裁。”
此話一出,將軍們面面相覷。
“你們是我父汗最忠實的部下,你們二十年如一日的輔佐我父汗,如今,我父汗尚且掙扎病榻,你們卻在這給他的孩子施壓,這是做為忠臣該做的事嗎?”
我坐在王位上,手撐著膝蓋,居高臨下一臉冷漠的看著他們,他們思考良久,這時,穆合塔爾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單膝跪下右手放在左肩上沖我一拜。
“穆合塔爾誓死追隨主帥?!?p> 其他人見狀,慢慢放下芥蒂,跪在我的面前俯首稱臣。
我站起來,拿著一盞酒。
“如今,北翼放縱猖狂,試圖侵占我們的家園,保家衛(wèi)國,義不容辭!”
“保家衛(wèi)國,義不容辭!”
他們紛紛舉起酒碗,隨我痛快飲下,然后狠狠摔碎碗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