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分組,孔寧先生,想一想分組?!北R迪爾的聲音忽然抬高了,然后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瓶白葡萄酒和一只高腳杯。盧迪爾手腕微轉(zhuǎn),晶瑩的酒液流入高腳杯,如同瓊漿玉液。
“文森特和那個可惡猥瑣的法國人一組,因為他們是絕配的無間道,他們就是豺和狼,是狡猾的悍匪……文森特很信任邁克爾!”
盧迪爾拖住高腳杯的杯底,高貴而優(yōu)雅地向動彈不得的孔寧點頭示意禮貌,然后一個帥氣的仰頭,飲下了這杯不知道多少錢的葡萄酒,渾身迸出一股浪子的不羈野性。
孔寧忽然有些動容了,他曾經(jīng)也想裝出此時盧迪爾的不羈和輕狂,可財力和顏值把他限制得死死的……算了,過過眼癮也行。
“三流刀單獨行動,是因為文森特最信任的就是他,雖然我從沒見過三流刀和任何人說過話,但是毫無疑問的,他是文森特的中堅力量,用你們中國人的歷史來比喻,他就是劉備的關(guān)羽,邁克爾就是張飛?!?p> 盧迪爾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說完,又是一飲而盡。他金發(fā)的發(fā)梢微微濕潤了,額頭沁出的細汗浸濕了發(fā)梢,也不知道是因為燥熱還是憤怒。
“張子鳴和三無……他們太神秘了,他的家族是命鏢的死角,我觀察了這么多年,只知道他們家很有錢而已……而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你去過他的家兩次,你肯定被震撼到了,我說的對嗎孔寧先生?多么豪華的建筑!多么壯觀的風景!還有……多么迷人的女士?!?p> 孔寧眼中,盧迪爾的笑容忽然變了,變得陰厲起來……孔寧不寒而栗,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感覺到身子在一點點恢復力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把眼睛完全睜開的力氣了。
盧迪爾喝下第三杯,俊俏得令女人都嫉妒的臉泛紅,他微醺了,可偏偏在這時,他冷靜得令孔寧十分不安。
“我嫉妒,我也想得到信任,但他們從來不給我機會,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測試——三年了,我來到這兒三年了,他們還是在懷疑我的忠誠,尤其是三流刀,那個見鬼的男人……但只要我趁現(xiàn)在殺死你,說三流刀沒有配合好,我沒有找到血清,你搶救無效死了,他就會被驅(qū)逐出去……”
盧迪爾翻手,把酒杯倒扣在孔寧的床上……孔寧突然一驚,三杯酒后酒杯倒扣,這不是祭奠死人的儀式嗎……喂喂喂開什么玩笑!你丫嫉妒就去干他?。£P(guān)我什么事!憑什么我背鍋??!
孔寧慌了,拼盡力氣也只夠動動脖子——大哥咱倆一沒仇二沒怨的你說說何必呢,你不就是想要個“五星好評”然后能“不掛科”嗎,您直說!實在信不過我就給我?guī)装偃f美刀,收買我就行!我這個人沒什么底線的!但是咱們不至于動刀動槍的,打打殺殺成何體統(tǒng),把酒言歡才是男人王道啊您說是不是!
孔寧滿腔爛話,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孔寧眨眨眼,放棄了抵抗。
實際上,他只是有點慌,但并不恐懼。他從盧迪爾身上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憤怒和不甘,但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怨恨和殺意——孔寧自負感覺一等一的敏銳,甚至能超過女人的“第六感”。
“當然,我的驕傲不容許我做這么骯臟的事。”
盧迪爾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孔寧,壞心眼地笑了,似乎只是刻意地想嚇唬孔寧。
“回去之后,文森特一定會找你談話,問你我有沒有叛變的可能性……隨便你怎么回答吧,文森特很可能會把我調(diào)回捷克。”
盧迪爾說著,臉上流露出一抹無奈的落寞。
“新干細胞是假的,信不信由你,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威脅你也不是想取得你的同情,只是想得到信任,哪怕是你這樣的……抱歉失禮了……孔寧先生這樣的弱勢群體。”
盧迪爾說完就站起了身,孔寧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換上了干凈的白襯衫,披著燙金紋理的黑色西裝,衣冠楚楚,像是即將趕赴五角大樓討論國家大事的貴公子。
盧迪爾擺擺手,又拿起高腳杯倒了一杯酒,“啪嗒”一聲放在了孔寧視野之外的床頭桌上。
“勒弗萊酒莊的馬貢-韋爾茲干白葡萄酒,我很喜歡的一款干白,希望你也能喜歡——哦對了,三無托我給你準備一套正裝,說是今晚的聚餐會用……沒有時間定制了,只好讓人送來一套我的正裝,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了。”
盧迪爾說完,就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然后孔寧聽見進來了幾個人,幾個穿著白大褂帶著白口罩的人……雖然一身白,但是孔寧隱約覺得這些家伙不是醫(yī)生……
他們利索地走了過來,調(diào)高了孔寧上身的床位,更換葡萄糖,還有人給孔寧削蘋果,像是盧迪爾請來的全能保姆。
孔寧被照顧得無微不至,可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床頭桌上的那杯干白上。
又是什么什么酒莊的什么什么酒,媽的我又聽不懂,你說的再怎么貴不也還是喝了三杯就丟這兒了?你管這叫喜歡?渣男!
但孔寧隱隱覺得,盧迪爾放在這兒的不止這杯干白,還有他的“驕傲”,他狂妄的“驕傲”。
孔寧能感受到盧迪爾是個多么不愿承認失敗的傲嬌鬼,之前說的話里滿滿的都是對邁克爾和三流刀的偏見,卻又承認了他們的能力……
真是搞不懂他們有錢人的世界啊……
大概五六分鐘后,孔寧差不多恢復了一些力氣,恢復力氣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白大褂”把那杯干白拿過來,然后顫顫巍巍地拿著酒杯,學著盧迪爾豪氣沖天的樣子一飲而盡……
要不是手抖了不小心把一些酒倒進了鼻子里,孔寧還真覺得自己這一口挺帥的。
又緩了一會兒,其中一個“白大褂”站在了孔寧床邊,畢恭畢敬地說道:“孔先生,盧迪爾先生為您預約了美容美發(fā),挑選手表,挑選領(lǐng)帶,挑選皮鞋,挑選香水,學習用餐禮儀和爵士舞服務(wù),預計需要九個小時,要從開始進行第一項嗎?”
孔寧突然愣住了,轉(zhuǎn)頭一瞪“白大褂”,才發(fā)覺此時所有的“白大褂”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齊刷刷地圍城一圈,恭敬地看著孔寧……孔寧忽然覺得自己是躺在棺材里,這群人馬上就要哭魂了……
“什么服務(wù)?我怎么不知道?!”孔寧聽到一陣金錢流水般消失的聲音,心頭也突然一陣絞痛。
“是盧迪爾先生在您昏迷的時候預定的,我們還在您昏迷的時候測量了您的三圍和鞋碼?!?p> “別的不說……多少錢?”
“我們是盧迪爾先生的私人顧問,不收費。”
孔寧頓時長呼一口氣,囧臉上滿是釋然,他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來吧,什么貴來什么。”
“白大褂”們一愣,面面相覷,但還是保持微笑地點點頭:“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