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沒地方了?你們這里不是學(xué)子圣地嗎?怎么連個宿舍都沒有?”
陳啟的聲音越來越高,他對面的小吏一臉賠笑。
陳啟一路到了國子監(jiān),交了自己的身份證明,很快就有人來帶他進去。
國子監(jiān)外邊看起來像個衙門,但里邊卻很寬闊,庭院屋舍錯落有致,有點像后世的大學(xué),占地極大。
只是陳啟現(xiàn)在沒心情管這些,他現(xiàn)在感覺自己要露宿街頭了!
沒錯,國子監(jiān)以前是有學(xué)子住宿的地方的,但是那也是幾百年前了。
因為國子監(jiān)的士子都是京城的膏粱子弟,人家壓根就不在國子監(jiān)住,每天來上課也只是走走過場,國子監(jiān)宿舍一百多年前就不再修繕了。
小吏臉上賠笑,心里卻在暗罵陳啟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不過他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怎么說也是解元,這可不是他一個小吏能得罪的起的。
陳啟大失所望,身上就二兩銀子,怕是在京城住一晚都不夠,難道真要露宿街頭?
至于去找劉二叔?
呵呵呵……劉二叔還活著嗎?
陳啟正發(fā)愁,跟著小吏來到學(xué)堂認路,要不今晚在學(xué)堂將就一晚?
還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陳啟仿佛又回到了剛剛穿越來的時候……
他心里想著心事,卻沒注意有幾個人把自己圍住了。
周圍看到這一幕的國子監(jiān)學(xué)生也都竊竊私語起來。
“猜猜這個新來的幾天能下床?”
“兩天!我賭兩天!”
“至少三天,你沒看那個云州解元?到現(xiàn)在還沒來呢!”
陳啟這才發(fā)現(xiàn)四個面色不善的少年把他圍了起來。
難道自己長的好欺負?
“新來的!哪個州的?見了我們國子監(jiān)四小侯還不問好?”
開口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看起來像是四個人里領(lǐng)頭的,長的人高馬大,一對劍眉帶著一股英武之氣,只是此時怎么看怎么像是小混混。
陳啟看著這四個少年,也看出來他們像是出身不凡的樣子,但又隨即啞然失笑。
這難道就是古代版校園霸凌?
陳啟上輩子是個孤兒,在學(xué)校里也總是受人欺負,他很明白這種情況應(yīng)該怎么處理。
絕對不能服軟,不然他們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你。
“你笑什么?怎么?看不起我們哥幾個?”
幾人見陳啟不但不說話,還笑了起來,心中也多了幾分羞怒。
前幾天也有兩個硬骨頭,還不是讓他們打得求饒。
這些寒門,總是仗著自己有幾分才學(xué)看不起他們這些貴族子弟。
讓你有風(fēng)骨,待會打得喊爺爺?shù)臅r候看你怎么狂!
“不不不,我不是看不起你們,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我都看不起?!?p> 陳啟也看出來了,這幾個就是慣出來的,根本就是沒經(jīng)歷風(fēng)雨的溫室花草,本性不壞就是單純的囂張。
在座的所有人,不但不制止還助長這種氣焰,他們比這四個還要可惡!
陳啟這句話可是捅了馬蜂窩,坐在這里的這些人,不是各州解元就是京城名門之后,都有傲氣,哪受得了陳啟這話。
見過囂張的,還沒見過這么囂張的!
倒是那帶頭的英氣少年,不但沒有惱,反而眼神一亮!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這么囂張才夠味道!
“你這話,我喜歡,但是這頓打你是跑不了了!不過打完之后我可以收你當(dāng)徒弟,以后你就跟著我混吧!”
瞧瞧,這妥妥的小混混味兒,怪不得陳國日漸式微,從根子上已經(jīng)爛了。
“師傅我有了,不需要。倒是我?guī)煾颠€缺幾個徒孫?!?p> 說起師傅陳啟又想起三叔公那個糟老頭,也不知道他最近過的怎么樣。
聽了陳啟的話幾個人真是氣不打一出來,還是真囂張??!
“想當(dāng)我們的師傅,怕是你還沒資格!楊大哥是楊家長孫,你算個什么東西,大言不慚!”
四個人里年紀最小的看著陳啟,昂著頭不屑地說道。
他們四個可是將門之后,從小打熬身子,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別說是一個書生,就是大多數(shù)兵痞丘八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至于文斗?你看這像是文斗的架勢嗎?
“不如我們來立一個賭約,我贏了你們拜我為師,你們贏了我給你們當(dāng)徒弟!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
四個人梗著脖子,通紅著臉,像是陳啟在侮辱他們似的。
陳啟心里暗笑,這些少年還真是好騙,兩句話就進套了。
準備收這幾個徒弟陳啟也是有目的的,京城紈绔太多了,要是他一個一個去應(yīng)付豈不是要累死?
收幾個便宜徒弟,也好擋擋這些人。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啟與四人立了字據(jù)簽字畫押。
這四人分別是楊家楊彥峰,唐家唐玉麟,張家張揚,許家許此生!
都是將門!怪不得骨子里帶著丘八氣。
“陳啟?出去吧!咱們練一練!”
楊彥峰掰著手指噼里啪啦,挑釁地看向陳啟。
他準備讓陳啟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將門為什么這樣橫!
在眾人的簇擁下,幾人出了學(xué)堂,來到國子監(jiān)的空地上。
“楊彥峰!你們幾個又要干嘛!還不趕緊散了去!”
國子監(jiān)一個教諭大聲呵斥,這個楊彥峰,區(qū)區(qū)幾天就把來到國子監(jiān)的各地解元打了個遍!
聽說今天來了個青州解元,想必又要故技重施!
“是呂先生,抱歉抱歉,這次我們可是有理有據(jù)的!”
唐玉麟把字據(jù)遞給呂教諭,一臉傲然。
呂教諭一看也不由頭大,這叫什么事!
來到國子監(jiān)第一天就聚眾斗毆,簡直有辱斯文!
雖然現(xiàn)在天下承平,文道昌盛,但是說到底這還是個武人為核心的世界。
天下從來不禁止約斗,就是朝中大臣也不乏當(dāng)庭斗毆之輩。
當(dāng)然,當(dāng)庭斗毆,一頓廷杖是免不了了。
呂教諭看了也沒有再說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啊……
不忍看下去,呂教諭出去找了兩個小吏,讓他們待會準備一個擔(dān)架。
陳啟跟四人來到空地,他是完全沒有害怕的情緒。
他打不過高源,但也算是個高手了,這四個小崽子自然是不在話下。
要知道,真氣這種東西就是冷兵器和熱武器的區(qū)別,那可是有壓制性優(yōu)勢的。
國子監(jiān)所有學(xué)生都圍了過來,剛才陳啟讓他們沒面子,如今看著他被“四大惡棍”收拾豈不是大快人心?
其中也有幾個前幾天被收拾的各州解元。
大家都挨打,你也不能跑!
“你們四個,一起上吧!”
陳啟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陳啟這話和這表情明顯讓對面四個小紈绔憤怒了,瞧不起誰呢!
“一起上!”
楊彥峰一聲大吼,帶著三人沖上來,一起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拳風(fēng)襲來,陳啟不閃不避一只手抓住了楊彥峰的拳頭,同時抬腳起落,剩下三人倒飛出去。
接著反身把楊彥峰摁到地上,接著噼里啪啦的拳頭就招呼到楊彥峰臉上。
楊彥峰感覺自己就像被一座山壓住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只能勉強擋住幾拳,很快他的臉就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再也沒力氣直接昏了過去。
之前三腳踹飛的三人也沒能躲過陳啟的毒手,同樣噼里啪啦一頓亂錘,四個大豬頭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也不知道是誰,忽然嚎了一聲,眾人一哄而散。
這還是人嗎?簡直就是人形兇獸,咱們可是讀書人,怎么能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陳啟也懶得理他們,從地上四個人身上摸出十幾兩銀子,今晚還得找個地方住。
這銀子算是幾個乖徒兒孝敬師傅吧。
陳啟悠哉悠哉得出了國子監(jiān),碰見呂教諭還打了聲招呼。
呂教諭以為自己花了眼,又揉了揉眼睛,確實是完好無損的陳啟。
難道這四個祖宗發(fā)了善心改了性?
呂教諭連忙往里邊沖,結(jié)果看著四個豬頭躺在地上,從衣服上還能勉強看出來是楊彥峰幾人!
“來人!來人!出大事了!”
呂教諭感覺腦袋發(fā)暈,這四個人可千萬不能出事啊,這可是得罪不起的將門之后……
國子監(jiān)一陣雞飛狗跳,這些陳啟已經(jīng)沒興趣知道了,他現(xiàn)在只想找個客棧,好好睡一覺。
這倒霉催的國子監(jiān),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又得賺銀子了……
……
是夜,整個京城都震動了。
國子監(jiān)“四大惡棍”讓人收拾了!據(jù)說被打的都看不出模樣了。
這打人的人也夠損的,哪里都不打,就往人臉上招呼。
……
陳國皇宮,已是深夜,御書房還亮著燈光。
陳皇還在處理奏折,他無疑是個勤政的皇帝,但奈何陳國衰弱到了極點,有些東西從根上已經(jīng)腐爛了,他也無能為力。
“王勝?!?p> “奴婢在?!?p> 王勝總是侍候在陳皇身邊,也是陳皇最信任的人之一。
“今日太子又出去了?”
陳皇有些疲憊,抿了一口有些涼的茶水,微微闔目。
“回陛下,太子殿下今日上午在詹事府學(xué)習(xí)經(jīng)史,用過午膳后,就……就不見了蹤影?!?p> “你也不必給他開拓,朕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嗎?定是又溜出宮去了?!?p> 陳皇對太子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只是別讓陳國敗在他手上,做個守成之君就好。
自己要做的就只有為他多積攢些國力,不至于丟了祭祀。
王勝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今日坊間還流傳了一些關(guān)于太子殿下的事……”
“怎么?他又惹禍了?”
陳皇睜開眼,也覺得有些頭疼,要不是自己就這么一個兒子,早就把他打發(fā)到封地去了。
“這倒不是,據(jù)說是兵部侍郎方大人的兒子當(dāng)街縱狗,結(jié)果被太子殿下教訓(xùn)了。”
“哦?這小子還有這般心思?倒是辦了件正經(jīng)事?!?p> 陳皇想到這些紈绔子弟也是一陣頭痛,這個世界是世家與天子共治,真正寒門得到重用的太少了。
以后這陳國就要交到這些小輩手里,如果他們都爛了,怕是陳國離亡國也不遠了。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太子也沒那么不堪,陳皇本來疲憊的神色又舒展開。
“王勝啊,再拿奏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