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邊,篝火旁。
唐衫又喝了一口湯,剛哈了一口氣,廣妙伽藍從天而降。
“金蟬子,叨擾了?!?p> “不知上仙駕到,怎么稱呼?”
“貧僧廣妙,護法伽藍,湊巧路過,沒想會碰到圣僧?!?p> “客氣客氣,原來是一家人,所謂相請不如偶遇,請坐請坐,來嘗嘗這湯。”
“那貧僧就不客氣了?!?p> 廣妙伽藍接過紫金缽盂,喝了一口也跟著夸張的哈氣道:“真鮮……哎?金蟬子你怎么哭了?”
“我感動啊?!碧粕牢亲?,哽咽的說道:“他鄉(xiāng)遇故知,我太感動了,你也覺得鮮嗎?貧僧居然能做出這么鮮的湯,好佩服自己啊。”
你能不能要點臉?
廣妙伽藍額頭滑下三條黑線,隨即也淚眼朦朧,不由自主的傷感道:“是啊,這么鮮的湯,貧僧以后不能經常喝,想起就悲從中來?!?p> “知己??!”唐衫一把握住廣妙伽藍的手,“你看這夜空,多美,美得就跟一幅畫似的。”
“是啊,好美呀,你看那顆星星,一閃一閃的多有意境?!?p> “嗚哇哇哇……”
兩人說著,抱頭痛哭。
唐衫心里已經搞明白了,去他喵個感性的蛋蛋啊,嗚嗚嗚嗚嗚……
云層中,五方揭諦五臉懵逼。
“他倆很熟嗎?”
“夜空有什么好看的?”
“在好看也用不著哭吧?”
“難道中毒了?”
“也可能是本來就有病?!?p> “……”
好一會后,廣妙伽藍畢竟修行更為深厚,適應了感性的屬性加成,推開唐衫又拿了串烤狼肉。
唐衫雖然心頭明白,可感覺來了,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流,只好東拉西扯道:“廣妙護法來得正好,貧僧還擔心一會吃不完浪費,你來了(哭腔),我倆努努力(吸鼻子),把它吃完(大哭)。”
廣妙頓覺得嘴里的狼肉都沒那么香了,“你能不能別說話?”
“你還兇我!”
“……”
廣妙索性不搭話了,埋頭猛吃烤狼肉,哪怕唐衫又哭又喊的扭著說他憑什么不理人,他也毫不理會。
可這看在另外十七位護法伽藍的眼里,含義就不一樣了,他們交頭接耳的嘀咕起來。
“真有這么好吃?”
“誰知道呢?!?p> “瞧廣妙的吃相,不好吃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是啊,怎么說飯也是金蟬子做的,他作為客人,吃著主人家做的飯菜,還不理主人家,怎么都說不過去?!?p> “太過分了,既然不叫我?!?p> “嗯?”
“嗯什么嗯,大家心照啦?!?p> “要不下去試試?”
“試試就試試!”
眼神的交流,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不過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因為,六丁六甲神的動作更快,連眼神交流都沒有,直接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已經下去了。
……
“金蟬子,叨擾了。廣妙伽藍,好巧好巧。”
廣妙:“……”
“吃著呢?真是相請不如偶遇。圣僧,帶我們一起沒問題吧?我們是丁甲神?!?p> 唐衫:“嗚嗚嗚……”
“都是一家人,圣僧你何故大哭?”
“你們不來就不來,一來就十二個扎堆來,肉都不夠吃啦,嗚哇……”唐衫這一嗓子還沒嚎到巔峰,就見天上又按下來十七朵祥云。
“廣妙師兄(師弟),看見熟人也不叫我們一聲,金蟬子,久違了,真是相請不如偶遇呀。”
十七位護法伽藍異口同聲,“肉不夠吃嗎?我們來幫忙?!?p> 六丁六甲神:“……”
十七位護法伽藍手掐法印,分十七個不同的方位,抬手一指喝了聲:“著!”
就見報復心重,一直尾隨著唐衫的狼群,和好幾只野兔,被凌空攝了過來。
妙音伽藍得意道:“這下肯定夠吃了。”
唐衫一個飛撲,抱住野兔護在懷里,“兔兔這么可愛,怎么可以吃兔兔?”
“那就吃狼?”
“他們都失去一個親人……啊呸,失去一個親狼了,你們怎么能一網打盡這么殘忍!?。俊碧粕佬沟桌锏暮鹆艘宦?,然后兩眼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小溪邊灰塵倒是沒什么,就蹦飛了幾顆鵝卵石。
眾人為之一愣,丁甲神驚呼道:“不好啦!金蟬子哭暈過去啦!”
梵音伽藍捅了捅廣妙伽藍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別喝湯?!?p> “啥?”
梵音伽藍莫名其妙,見丁甲神已經開始搶吃的,邊也顧不了那么多,跟著其余的護法伽藍一起,加入了搶肉搶湯的行列。
畢竟,金蟬子都暈了。
倒不是因為他暈了,沒人做這么香,這么好吃的飯菜。
而是他暈了過后,五方揭諦和四值功曹,分分鐘就要下來攆人。
沖鴨!
搶啊!
“這肉串是我先看到的!”
“看到有屁用,拿到才算數!”
“簽子給我嘬一口!”
“把你的爪子從湯里面拿出去!”
“不要抱著鐵鍋到處跑!”
“灑了灑了!”
“給老子留口湯!”
現(xiàn)場一片大亂,等五方揭諦和四值功曹下來的時候,小溪邊已經是哭聲成片。
三十位好漢此起彼伏,你方唱罷我登場,就跟交響樂團搞四重奏似的。
他們一會傷感夜空,一會傷感溪水,絲毫沒意識到,野狼和野兔,已經被他們抱在懷里,傷感出了成噸的精神傷害。
這金蟬子有毒啊,隨便做頓飯,居然能影響到丁甲神和護法神的心態(tài)。
當然,換個角度來看,這金蟬子要逆天啊,剛有了點法力就這樣,真成佛了那還了得?
五方揭諦和四值功曹氣得來直發(fā)抖,連打帶踹的,把三十位好漢給領走了。
好一會后,半截身子都泡在溪水里的唐衫,悠悠醒來。
他看著狼藉的現(xiàn)場,陷入了沉思。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不對。
他們是誰?他們在哪?他們要干什么?
一群土匪。
連口湯都沒留也就罷了。
把黑白雙馬,嚇得至今還瑟瑟發(fā)抖也算了。
把鐵鍋拉變形就過分了嗷!
吃干抹凈不認帳跟他們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他們屬于丟脫碗就掀桌子?。?p> 唐衫捂著腦門,在心里發(fā)泄了一通。
他當然不是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惱火,而是好不容易才把暗處的護衛(wèi)隊引出來,結果既沒有偷學到神通,也沒有拉上點關系。
媽個雞,那個孫子以后才亂吃沒見過的屬性!
唐衫抬手拍在溪水里,而后猛地一怔,從懷里掏出地圖,展開后咧嘴一笑。
好在,還有一個安慰獎,地圖被水泡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