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角落的謝恬,就和縮在角落的蕭逸一樣,都是一條悄無聲息的毒蛇。
毒蛇要怎么對付,自然是引蛇出洞的好……
謝黎的目光落到謝恬身上,謝恬便反射性的顫了顫,“大姐姐……我瞎說的……”
此話一落,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味道更是濃郁了些,在堂的閨閣小姐們,有沉不住氣的,便開始肆意喋喋碎語起來。
謝輝坐在椅子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看著自己的四女兒。
“四丫頭,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謝輝張張嘴。
“父親,我……我……”謝恬話不成句,見謝輝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泣道:“不敢欺瞞父親大人,白露那丫頭同我的婢女春華是走失多年的親姐妹,那日白露走得急,身上沒有一星半點(diǎn)的金銀細(xì)軟,春華不忍心便告訴了我,我想著……她也是一個(gè)可憐人,便讓春華帶了些碎銀給她,如今她們兩姐妹就居住來鴻運(yùn)客棧?!?p> 謝恬似嚇得狠了,說話都不利索,但卻是將白露的下落抖了出來。
說完,她抬起臉來,“我真的不知道……”
她話沒說完,但是這說一半,留一半,更是教人深信不疑。
“不可能!”雖然謝恬說的情真意切,但是謝輝是半個(gè)字也不相信。
他的卿卿,或許性格有些頑劣,但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看著地上這個(gè)熟悉又陌生的小姑娘,謝輝卻是不敢叫白露過來,若是她們串通好了……
僵持下,只有謝恬微弱的哭聲在堂中響起,沈清看著謝輝陰晴不定的臉,不敢下這個(gè)決定。
轉(zhuǎn)眼去看太子,太子卻根本沒有插手的打算,興致勃勃的看著愁眉苦臉的沈清,微微笑了笑。
怎么辦?
到底叫不叫人?
然而另一邊的宸王卻是已經(jīng)認(rèn)定了謝黎的品行不端,不欲再浪費(fèi)時(shí)間,便大刺刺的下了決定。
“那就把白露傳喚過來?!?p> 謝輝再怎么憤怒,也不能阻止宸王的舉動(dòng),只能干坐在椅子上,看著波瀾不驚的謝黎。
“卿卿,到爹爹身邊來?!痹S是謝黎孑然一身的表情觸動(dòng)了謝輝,謝輝原本糾結(jié)的表情頓時(shí)柔軟下來,柔聲喚道。
謝黎轉(zhuǎn)身,盈盈一笑,“我不累,一會(huì)兒就好了?!?p> 而謝黎這樣的表情落在謝恬眼中,又是別一番味道了。
為何謝黎一點(diǎn)都不慌張?
白露……不可能啊,白露和春華的親姐妹關(guān)系早在兩年前就確認(rèn)了,上一次在蘭亭時(shí),白露親眼看見了春華的慘狀,不可能不心疼,不可能就任由春華去死。
而春華的遭遇,都是謝黎懷恨在心,教人弄成這樣的,春華那泣血的一字字,一句句,不可能打動(dòng)不了白露的心。
謝恬定了定神,思緒翻飛,給自己吃了顆定心丸。
大約一刻鐘后,白露便被帶了進(jìn)來。
“白露姐姐?!斌@蟄甫一見到白露的模樣,便被嚇了一大跳。
頭發(fā)凌亂,身上布滿了血污,臉上也有一些掌摑印,走路似乎都有些踉蹌。
怎么會(huì)這樣?
謝黎看過去,以眼神詢問白露。
白露卻木然的跪在地上,先是砰砰砰磕了三個(gè)響頭。
“青天大老爺,請為我家小姐做主啊……”
隨著白露這一哭訴,在場眾人的臉色霎時(shí)間就變了。
謝恬顧不得許多,霍然起身,“白露,你這是怎么了?春華呢,她怎么沒和你一起過來?”
謝恬跪著往前兩步,一把抓住白露的肩頭,狠狠搖晃了幾下,眼神兇狠,快速低聲道,“你不想要你妹妹的性命了嗎?”
白露原本木然的眼神陡然一變,猛地把謝恬推了個(gè)仰翻。
謝恬不查,碰的一聲倒在地上,裙底掀翻,露出一條碎花嫩黃色的里褲,站在門口看熱鬧的百姓登時(shí)哄堂大笑起來。
謝恬連忙在地上滾了一個(gè)圈,眼睛紅紅的,手忙腳亂壓下了那裙邊,跪在一旁,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謝四小姐,你先起來。”蕭璟正好站在謝恬的身旁,不忍心伸出手去拉謝恬。
謝恬低聲泣著,借力站了起來,鼻子紅紅的道歉:“讓璟世子見笑了?!?p> 說完,她便低下了頭,趁著眾人不注意,屈指一彈,有個(gè)小東西便落入了蕭璟的衣袖中。
“姑娘,您讓我出去買胭脂,可我方一出門便被扣下了,他們抓了我的親妹妹春華,逼我串口供。”白露哭得撕心裂肺,“他們打我,折磨我,還拿我妹妹的性命要挾我,我……終于活著見到你了?!?p> 白露反口咬人,咬得很徹底,咬得蕭玥、謝恬和毛三年都措手不及。
明明前一秒還把自己妹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轉(zhuǎn)頭便不理會(huì)了嗎?
戾氣陡然爬上謝恬的面頰,然而不過一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如此說來,春華也被控制了?”謝恬反應(yīng)很快,眼淚說來就來,“怪不得,那日之后,春華再也沒有回來了,我還道你們姊妹情深……”
白露的話,使得堂上的形勢陡轉(zhuǎn),方才作八卦臉,恨不得把謝黎一腳踩進(jìn)泥里的人面上皆有些訕訕的,一時(shí)之間,無人說話。
“辛苦了,白露?!敝x黎似根本沒覺得形勢有何變化一般,依舊是淡淡的神色,“那么,你知道是誰要害我嗎?”
白露抿抿嘴,“我沒見到那人的面。”
白露話落,謝恬提到嗓子眼的心陡然落回原處,還好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而蕭玥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早在白露的話中飛灰煙滅,聽見謝黎的問話,也是捏了把汗。
“哦?!敝x黎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看著已經(jīng)目瞪口呆的沈大人,緩聲道:“沈大人,現(xiàn)下該如何是好?有人處心積慮害我,我想查個(gè)清楚明白,可以嗎?”
“當(dāng)然……”
“咳咳?!卞吠醯目人月暶腿淮驍嗔松蚯宓脑?。
“那個(gè),既然是誤會(huì),那我們就沒必要在這里呆著了吧?!卞吠跹鄢蛑约议|女的臉色陡然煞白,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趕緊打斷了沈清的話。
“說來,不過是女兒家的小事兒,搬上公堂已經(jīng)是小題大做了,何必再浪費(fèi)人力去查呢?”
“我不覺得。”謝黎冷哼一聲,嗆聲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