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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絡(luò)

第302章 闖大禍

如意絡(luò) 晶巖 3290 2025-03-03 15:48:53

  雨過天晴,彩虹橫掛。

  臨近春節(jié),廣州連著下了幾日雨,今個終于放晴了。舒嬋在游廊下慢走消食,笑看東根在園子里踩水洼踩得不亦樂乎。彩墨怕他濕了靴襪著涼,欲上前阻止,舒嬋拉住彩墨,道:“讓他玩吧!正在興頭上呢,你看他跳得滿頭汗,無妨。你不讓他玩夠,待換了鞋,還是要踩?!?p>  “要是有個玩伴同他一起踩,指定更瘋。”彩墨笑道,“待咱們小郎君出生了,東根就不孤單啦!”

  舒嬋撫著小腹笑笑。忽地一個人影從檐上翻飛下來,穩(wěn)穩(wěn)著地,扭頭就問:“是個小郎君?”

  知雨蹭蹭幾步跳進(jìn)游廊,雙眼放光,“月份這么淺,都能把出來?”

  舒嬋和彩墨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畢竟單靠把脈也有把不準(zhǔn)的時候,眼下無甚明顯癥狀,尚不能確定,還是等一等再說。

  “都說酸兒辣女,我看娘子酸辣都不怎么吃,倒喜歡吃甜食。上一次可不這樣,娘子凈撿著酸的吃……”知雨說了一半,才意識到自己一時高興過頭說了不該說的話,忙抿緊嘴,瞟了眼彩墨,跑去陪東根踩水去了。

  “娘子……”彩墨擔(dān)憂的望著舒嬋。

  舒嬋卻淡淡一笑,仰頭望著天上的彩虹,徐徐道:“風(fēng)風(fēng)雨雨都過去了,與其恨別人,我更恨那時的自己,為一個不值得的人滿腦子情啊愛啊,兀自傷懷不說,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惡果,嘗過一次就夠了。以后在我跟前,不必刻意避諱他。陌路之人,沒什么好避諱的?!?p>  彩墨重重的點了下頭。

  一外院的管事小碎步跑過來稟告,說奉家三娘子來了。舒嬋忙讓他將人帶到花廳稍坐,她收拾下即刻就去。

  奉有儀是代母親來送禮品的,都是些適宜孕期滋補的食材藥材,裝了滿滿兩箱子運過來。

  舒嬋換了衣裳趕至花廳,就瞧見奉有儀正在剝橘子吃,一旁的幾案上橘子皮堆成了小山……

  “哎,舒姐姐!”奉有儀聽到腳步聲扭頭,見人來了,忙站起身上前來迎,她手里還握著半拉橘子,沒留神廳前臺階,一下子踏空了。

  舒嬋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小心小心!”

  奉有儀站穩(wěn)后哈哈大笑,“沒事沒事!姐姐這的橘子真甜真好吃,一盤都快被我吃完了!”

  甜么?她怎么覺著有點酸不溜嘰呢?舒嬋眉頭微皺,不及多想,轉(zhuǎn)瞬就笑道:“這是自家莊子里種的,妹妹若喜歡吃,我讓他們現(xiàn)摘幾筐新鮮的給送到府上去?!?p>  “這敢情好!嘿嘿,多謝舒姐姐!”奉有儀半點不扭捏的接受了。

  舒嬋倒喜歡她這風(fēng)風(fēng)火火直來直去的性子,不過有時太直白了,鬧得舒嬋都不好意思接話。這不,正說著閑話呢,奉有儀忽地問她:“舒姐姐,聽聞你一直在給我義兄補身體吶,我瞧他簡直大變樣,你這能讓枯木逢春的秘方能不能借我一用?。俊?p>  “并非什么秘方?!笔鎷入y為情的笑道,“不知妹妹要來何用?”

  “我同你講,你不要告訴別人?!狈钣袃x將頭湊過來,悄聲道,“給我三哥也調(diào)理一下。”

  “可是十里灘那回生病沒好透?”

  “不是?!狈钣袃x搖頭,“那是多久前的事了,早好了。是后來,又病了,心病?!?p>  心???舒嬋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奉家三郎那陰柔多疑又野心勃勃的面孔,這種人有心病也不難理解,只是心病仍需心藥醫(yī),得對癥下藥才是啊!

  “幾日前我爹過壽,我三哥也回來了。舒姐姐是見過他的,可現(xiàn)在他人吶,嘖嘖嘖,瘦脫了形!”奉有儀說得顧不上吃橘子了,拍拍手,“我娘問了半天他屁都不說,只說是忙累的。鬼信!我暗中打探過了,竟是為個女人!”

  看著奉有儀直拍腿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舒嬋也覺著難以置信。要說奉家四個兒子中誰最不會迷戀女人,那必定是老三得票最多。按照溫在恒的說法,南方最大的不穩(wěn)定因素就是奉家三郎了。一個有野心、有異心且手握重兵之人,會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

  瞧瞧西北那個,曾經(jīng)自詡深情不二,后面不也三宮六院?

  “你說要是個良家子也就算了!他奶個腿兒的,那女子竟是馬為先那老賊的一個侍妾!你是知道的,我們奉家有四十無子不得納妾的家規(guī),我三嫂大家閨秀,生了兩兒一女,我三哥再喜歡那女子也不敢?guī)Щ丶?,就養(yǎng)在了外面。那女子不知是眼睛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他奶個腿兒的,竟瞧不上我三哥!要為那老賊守節(jié),你說好笑不好笑?那老賊當(dāng)她爺爺都嫌年紀(jì)大,她一個侍妾還守節(jié)守個屁的節(jié)??!”奉有儀自個倒了杯水,飲了一大口,又憤憤道,“我三哥也是的,滿福建就再找不到一個好女子了?中意她?我都?xì)馑懒?!養(yǎng)了一個多月,我三哥忍不住了,好說歹說要碰那女子,誰知那女子用簪子扎傷了我三哥,我三哥一怒之下……”

  講到關(guān)鍵處,奉有儀面露難色停下了。知雨在一旁正聽得起勁兒,忙催道:“如何了呀?放屁不要放一半好不好?”

  奉有儀自知打不過知雨,也不介意她的冒犯,接著往下說道:“我三哥一怒之下就對那女子用了強,那女子事后不哭也不鬧,我三哥還以為她死心了。誰知她竟然在被褥里敲碎茶杯,用碎瓷割腕自殺了?!?p>  “還真是個烈性的女子。”舒嬋暗暗心驚。

  “她還在墻上留下了血書,詛咒我三哥,詛咒奉家,要多惡毒有多惡毒!”奉有儀說著塌了肩膀,垂頭喪氣,“都怪我三哥,好好的惹她作甚?我三哥頗受打擊,自那以后,茶飯不思,身體每況愈下。他對著父母是一個字都不敢透露,我瞧著他實在可恨又可憐,才來求舒姐姐要秘方的?!?p>  “三娘子,實不相瞞,我家娘子并沒有什么秘方?!辈誓忉尩?,“身體上的病,有時瞧著癥狀相似,但真要診斷起來卻人人不同,不能一概而論。至于心里的病,自然只能心藥來醫(yī)。溫將軍的心藥,是我家娘子,你三哥的心藥,怕沒那么簡單?!?p>  彩墨說罷看向舒嬋,舒嬋贊同的點點頭,對奉有儀道:“我與大都督雖只見過兩面,以我所見所聞,大都督并非沉湎女色之人。所以,一個女人,一封血書,怕不是大都督的心病根源?!?p>  “???那,那會是什么?”奉有儀一臉茫然。

  “三娘子不妨聯(lián)想一下這幾個月發(fā)生在大都督身上的事,躊躇滿志的大舉討伐馬為先,卻出師未捷身陷險境,數(shù)萬兵力毀于一旦;在最困難最危急的時刻,又遭遇最信任的部下背叛;連一個卑賤的侍妾,也不愿委身與他。大都督抱負(fù)不展,信心受挫,尊嚴(yán)更是掃地,說到底是心防和心態(tài)崩了??!”舒嬋娓娓道來。

  奉有儀好似醍醐灌頂,叫道:“我知道我三哥的心藥是什么了!我先走一步,告辭了舒姐姐!”她急忙站起身,抓起剩下的兩個橘子就跑了。

  “這個三娘子,是屬風(fēng)的吧?”彩墨笑問。

  “不是,他三哥的心藥到底是什么???”知雨想不明白。

  舒嬋笑笑,道:“大都督的心藥,說復(fù)雜蠻復(fù)雜,說簡單也挺簡單。奉家誰最大?自然是奉帥。大都督的抱負(fù)、信心、尊嚴(yán)可不是給天家看的,是給他父親看的。別忘了威武軍是怎么到大都督手上的,奉家可有四個兒子。聽郎君說,奉家老二這些年一直在洛陽侍奉祖母,孝順自不必說,因為人處世謙和無爭,之前并不顯山露水。近幾年他在軍中穩(wěn)打穩(wěn)扎,能力越發(fā)顯露出來,軍職也步步高升。有時,急功近利鑄大錯,與世無爭卻是真爭。”

  知雨終于被點透了,忽然覺得大都督有點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意味。

  晚膳時,溫在恒見舒嬋有些心不在焉,便問:“心里有事?”

  舒嬋錯愕了下,她不過是比平時吃得慢了些,怎就叫他看出來心里有事了?

  “你指定是在琢磨什么事。我也好奇究竟什么事能難住我們大當(dāng)家的,不妨說出來聽聽,我也幫你參謀下?!睖卦诤戕揶淼?。

  既然被他看出來了,舒嬋想想便告訴了他,“這事關(guān)乎到姑娘家的清譽,尚不能確定,我方才在想該不該介入?!?p>  “姑娘家的清譽?誰?可是若杉那小子又糾纏彩墨了?”

  舒嬋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是奉家三娘子?!?p>  “她?”溫在恒瞬間平心靜氣,端起飯碗繼續(xù)吃,“她還有清譽?”

  舒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她是豪放了些,這世道男人沾花惹草美名其曰風(fēng)流倜儻,女人招蜂引蝶卻要被戳破脊梁骨,憑什么?我自個是放不開,但我挺羨慕她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努力爭取得到,縱使失敗了也不后悔,從不浪費感情?!?p>  溫在恒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心想近墨者黑,以后這妮子還是少來他家為妙。

  “娘子說的對,直來直去確實省不少事。那個,奉有儀她怎么了?”

  舒嬋咬了咬唇,面帶猶疑之色,小聲道:“我今日湊巧扶了三娘子一把?!彼f著稍稍拉高衣袖,指著手腕,“手指剛好摸在她的脈門上,她……她的脈象同我的有些像,不,應(yīng)該說比我的還像……”

  筷尖上夾的菜啪嗒掉在桌案上,溫在恒整個呆住,半晌才一臉驚愕的問了句:“啥?”

  “她,好像也有了啊……”

  “有幾分把握?”

  “呃……六七分?四五分?”

  溫在恒徹底吃不下飯了,他娘子只要說有一分的把握那就與事實差不離。

  奉有儀這妮子可闖禍了,闖大禍了!她爹不得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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