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后。
妖魔盛行,常作怪人間,人們求道問仙,尋求庇佑,富貴人家標配十幾個修士已是常態(tài),道士身價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酬,只憑一個修士的名頭,無論能力高低,皆是人們哄搶的對象。
靈鳩觀趕上這次潮流,門下弟子倍增,“生意”往來不斷,高墻紅瓦添置起來,小屋頭換成了大宅式,旁邊沒兩塔樓高尖是不行的,就連那山門入口的聳云梯都綿綿不斷,一眼望不盡。
事業(yè)終于有成,但是關星穆卻終日郁郁寡歡。
觀里一貫事務皆交給易秋代理,自己躲進山里閉關修煉,鮮少出來見人。
易秋作為代理掌門方面,一直做得比真正的掌門還好,所以弟子們也都很信服,幾乎快忘了還有個關星穆的人物。
今日,靈清殿中,易秋坐高位,較早期入觀的十二名弟子分排列位。他們現(xiàn)在手底下也帶了徒弟,已經(jīng)是靈鳩觀里的主心骨了,經(jīng)常參與商議重要事項。
待所有人坐定,易秋直開主題:“近日,各地都出現(xiàn)了奪臉怪,專門挑選百里挑一的美女,無論貴族或是平民,男女不限,只要艷壓群芳的絕色,都會被抹平五官?!?p> 元寧疑惑道:“抹平?”
易秋看向他,道:“人并沒有死,只是不能清醒,臉上的五官全部不見了?!?p> 魔人行事一向怪誕獵奇,他們雖已見識過許多了,但仍遠遠不及。
由于各地都有出現(xiàn)受害者,行兇時間也很隨機,易秋以兩人為一組,分別派往各地調(diào)查,元汐與張小茹為一組,地點新火城。
元汐面色陰郁,急道:“掌門師兄,我可以自己....”
還未說完,易秋阻斷他道:“不行,她說要跟你去,不然要殺了我。”
元汐抓住他,咬牙道:“師兄是那種為了自己活命,就要犧牲別人的人嗎?”
易秋未有半刻猶豫,正臉道:“是那種人沒錯,師弟?!迸牧伺滤募绨?,毅然甩開他的手。
這廂決絕凌然,元汐看著他的背影,心里記下了。
張小茹身上黑氣燎燎,陰沉著一張臉,道:“怎么,你想背著我和誰去?”
如今的張小茹已完全蛻變,不再畏畏縮縮,凡事大膽直言,心有不快馬上宣泄。問是什么力量徹底改變了這么一個陰霾怯懦的女孩,沒什么特別因素,都是元汐教導有方。
張小茹黏元汐黏得緊,唯他馬首是瞻,他說什么便照辦。元汐看她時常低頭閃躲,不慎撞到柱子都要向那根柱子道好久的歉意,一副生于人世她對不起全天下的姿態(tài)讓元汐看了很不爽。
一次元汐隨口念叨了她幾句:“想做什么就做,要什么就說,搶不到就硬搶....”諸如此類“正面”的引導,這孩子本就一心向著他,聽了他說的話后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了。
“你不喜歡我是嗎?”
有話直言,這并沒有錯,但張小茹不太懂人情世故,剛剛釋放自己的真性情,就灑脫得太過于赤裸了,她不知道有些話其實不太適合大白于人前,她更不知道如何尷尬。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一天沒見你就不行,你還老是躲著我?!?p> 她不給別人留余地的。
元汐回頭擺上最是親切的臉色,朝她一笑,道:“出發(fā)吧,我們這就?!?p> 余地我們只能自己給.....
新火城有兩個人被扒了臉,一個是青樓名妓,有沉魚落雁之貌,另一個是年輕書生,容貌俊俏比女子更為迷人。
元汐分別去這兩家看過受害者,身體其他部分都完好無缺,沒有受傷的痕跡,就臉部那一塊,空白如曦,看起來有點像是畫布被擦得白白凈凈的,臉面什么都沒有,有些瘆人。
呼吸是探不著了,摸著脈搏,還有跳動,與一般人無異,就是不能清醒。
奪臉怪看重的是美貌的臉龐,所以但凡有點姿色的都心驚膽戰(zhàn),生怕下一個受害者是自己,有人建議拿把刀將臉劃花,就能逃過一劫,但對于一些人來說,毀容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得干脆。
這要長得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已經(jīng)習慣了擁有美貌的人生,誰愿意變成個丑八怪茍延殘喘。
新火城的官老爺家剛新婚燕爾,城里發(fā)生了這兩起扒臉事件后,嚇得他心慌不已,自家妻子美貌,頗有姿色,恐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他連忙重金聘用了靈鳩觀的修士前來護著。
誰知,元汐和張小茹一到官家,官老爺一看兩人又瘦又小,氣得一頓吼罵:
“我花了多少錢,你們就來這兩人,瘦得像耗子一樣,是想訛我的錢嗎?有你們這么做事的嗎?叫你們觀主把錢退我,我要換一家!”
站在粗壯的官兵旁邊,他們二人顯得尤為小蝦米,倒怪不得別人瞧不起,但要退錢是不可能了,靈鳩觀的法則是絕不往外吐錢,只能使勁渾身解術證明自己的能力了。
元汐出任務的時候,這種事情見得多了,說多了嘴巴疼,他與張小茹上去掃腿幾把,拳打兩圈,順便把那官老爺一起打趴下了,對方很快就信服了,絕口不再提退錢。
言簡意賅,干凈利落,百試百通,節(jié)省很多不必要的口舌功夫,就是會經(jīng)常性流失老顧客罷了。
不知道奪臉怪什么時候來,元汐和張小茹只能寸步不離地守著那官夫人,見著這官夫人,元汐覺得實在長得一般,不丑,但也不到美艷絕倫的地步。想來,這美貌果然每個人自有定義,要嘛情人眼里出西施,要嘛就對自己的容貌有杞人憂天之憂。
想著這奪臉怪選人品味蠻高的,應該看不上官夫人這臉皮,正覺得可能不會來的時候,在一天夜黑風高的夜里,竟真的等來了。
一個罩著一身黑色斗篷帽的人,且說是人吧,完全看不到臉,帽子里面黑布隆冬,身子被裹得嚴嚴實實,手腳都看不見,站在三人面前,悠悠拖拖地拉一句:“把....臉....給.....我?!?p> 這故意盎然的陰森,聽得官夫人當場尖叫暈倒。
元汐也被好嚇了一通,這小孩子家家的鬼嚇人游戲他是見過的,太像罩著被子裝鬼嚇人的模式了,他覺得嚇,是這官夫人尖叫聲賊利耳,貫通他腦子激得一個抖索。
那人飄忽著身子,緩緩逼近,元汐發(fā)現(xiàn)他是往張小茹的位置過去的,邊飄著邊呼呼地喊著:“把....臉....給.....我?!?p> 元汐朝向張小茹看去,道:“這是要你的臉了?!?p> 張小茹有些為難道:“我不想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