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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學(xué)宮

第一百三十章 故人說往事

天下學(xué)宮 油椒 2193 2020-03-13 22:11:31

  祁陽震驚了,站起來的高大影子整個兒籠罩住了桌凳,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沉重而急促起來。

  石安堂似乎早就料到了祁陽的反應(yīng),只是淡定地招了招手,讓祁陽坐下來。

  “小點兒聲。待會兒你孩子都醒了?!?p>  祁陽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慢慢坐回板凳上。

  “安堂兄,難道說,京都中,那些高層這幾年暗暗相傳的消息,是真的?”

  “你是不是想說,宋國天,和宋國夏他們兩人?”

  祁陽用力地點點頭:“宋家雙生子??!起初,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偶爾聽見了許多傳聞和消息,我便重視起來,甚至還派人去內(nèi)殿好好照顧他們。其實我并不確定,但是你剛剛這一說,豈不是剛好對得上!”

  祁陽剛剛說完,又靜了一刻,繼續(xù)急切地看向石安堂:

  “不對,這個消息是誰給你的?”

  石安堂安靜地看著祁陽,就是不說話。祁陽在石安堂的注視下,飛快地回想著石安堂方才說過的話,一個關(guān)鍵詞突然一閃而過——

  “你是說,白頭鴿子給你遞來的消息...”

  祁陽眼睛里有些不可置信。

  “是行山師兄?!”

  當(dāng)年的內(nèi)殿學(xué)子中,有一名智壓全殿、卻低調(diào)無比的真正天才學(xué)子,他不似祁陽般才情出眾,亦不似宋泊如那般落落大方、氣度不凡。他在坊間民眾之中,一點兒都不出名,但是在整個內(nèi)殿,他都是最為天才、具有俯視一切其他學(xué)子的能力的那個人。

  而這個人,正是祁陽口中的行山師兄——蕭行山。他小時候從未讀過書,五歲的時候直接被收入內(nèi)殿,和一群比他還要年長許多的師兄師姐一同學(xué)習(xí)。也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樣,他十八歲那年一夜悟道,又苦修成為圣人,年紀(jì)輕輕,成為當(dāng)代宗華唯二的圣人。

  而當(dāng)年的蕭行山,低調(diào)沉穩(wěn),最惹人注目的,便只有時常停在他肩膀的那只白頭鴿子最為顯眼。

  祁陽嘴巴都張大了,英俊帥氣的臉上表情十分僵硬,似乎給這個事實震驚到了。

  石安堂轉(zhuǎn)頭夾了一大塊鹵牛肉塞進(jìn)了嘴里,腮幫子鼓起來一大塊兒,重重地咬起來。

  “我沒有想到行山會傳信給我。所以等一切都稍微平定下來之后,我便主動請纓前往西北駐軍防守。程國主以為我是心灰意冷,不愿再在朝局呆著,便很痛快地允準(zhǔn)了。我一路翻山越嶺地去到了雍州,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陳可派出來的錦衣衛(wèi)四處追捕,我才相信紙上的信息是真的。原來,泊如的妻子沒有被陳可抓進(jìn)刑部大獄,而且,當(dāng)滅宮一役發(fā)生的時候,她肚子里,已經(jīng)有身孕了?!?p>  祁陽瞪著他的大眼睛,里面滿是急切與希冀:“那,那紙上寫的‘亡于雍州’,是想說,嫂子她逃跑到了雍州,還是說她已經(jīng)......”

  石安堂的眼神里,滿是凝重和悲哀。

  “我跟著錦衣衛(wèi)一路西行,直到,去到了西游山下。”

  祁陽愕然,急急地追問:“然后呢?!”

  石安堂咬了咬嘴唇,臉上的胡茬子也跟著顫抖起來,又是一大道淚痕重重劃了下來。

  “母子俱損。他們跳崖了?!?p>  ......

  院子中,仍舊是一片皎潔流轉(zhuǎn)的月光,淡淡地灑在了中庭。

  石安堂和祁陽兩個大漢坐在板凳上,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祁陽安靜了許久,抬起淚痕遍布的臉,側(cè)頭看向石安堂:

  “安堂兄,那,雙生子皆不在了?”

  石安堂靜靜地回憶著那幅畫面,木然地說道:

  “我只記得弟妹她被摔得渾身粉碎,血流遍地。但是即便摔下懸崖,她的手還是維持著抱嬰兒的姿勢??墒牵?..我沒有在她附近發(fā)現(xiàn)任何孩子的痕跡?!?p>  “所以,她的孩子,很可能被行山師兄救走了...?”

  石安堂點點頭。

  “我覺得是。陳可的錦衣衛(wèi)還沒有追上來,方圓幾十里都沒有孩子的痕跡。那里也算是圣人受封的領(lǐng)地,又傳來了那樣的書信,我想,應(yīng)該是的。”

  祁陽默然,肩膀都耷拉了下來。

  石安堂繼續(xù)低頭說著?!拔以诟浇伊艘惶幤ъo的地方,趁著錦衣衛(wèi)追上來之前,將弟妹埋了起來,樹了一個墳。但是在埋葬她的時候,她的衣服里掉出來了一枚石柱?!?p>  “石柱?”祁陽反問,下一刻,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

  “是我們內(nèi)殿學(xué)子參加通天祭必備的石柱?”

  石安堂重重地點點頭:“是,正是那樣的小石柱。但是我只發(fā)現(xiàn)一枚,沒有看到更多的,我當(dāng)時就以為是跌落懸崖時遺失了而已,所以我就把那枚石柱收了起來。埋葬完弟妹,我回去自己的駐扎之地,在那里的時候,我...我又收到行山圣人的來信。”

  祁陽繼續(xù)急切地問,“他說了什么?”

  石安堂抬起頭,看著祁陽,搖了搖頭:“這些,是我不能說的了。但是,我想是與宋家無關(guān)的?!?p>  祁陽愣住,隨后又點點頭。他很清楚行山師兄的性格,也很明白行山飛升圣人之后,還需要處理凡間其他更多的事情,按照慣例,的確會秘密派遣許多人做事情。

  “明白了,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里,你都是在做師兄派給你的任務(wù)吧?”

  石安堂看見祁陽沒有再詢問他,反而如此坦然寬容,不禁松了一口氣,眉頭松了松。

  “是,我一做就是十幾年,十幾年如一日,只是在做一件事。今年七月的時候,又因為那件事必須回京換防,因此,我終于回了京都。”

  祁陽狠狠地打了石安堂一拳,表情里皆是不滿:“你做這些事我當(dāng)然能理解,可是你連一封信都不給我,連進(jìn)了京都不找我。你已經(jīng)進(jìn)京兩個月了?。 ?p>  石安堂看見祁陽的打罵,仿佛看到當(dāng)年一同打鬧嬉笑的模樣,臉上冷硬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來。

  祁陽卻是繼續(xù)端起那甕桂花酒,給兩個人都繼續(xù)滿上,夾了一片爽朗可口的醬黃瓜吃下。

  “那你為什么今晚來見我呢?”

  石安堂想了想,將那碗酒一飲而下,發(fā)出長長的“嗯哈”一聲。

  “因為國主派我去看一個人?!?p>  祁陽挑了一下眉頭:

  “程道年?派你看誰?什么人非得要你來看?”

  石安堂放下酒碗,若有所思:

  “他派我看一個少年。那個少年,叫秋和。”

  祁陽喉嚨剛剛飲下的桂花酒頓時嗆住了,酒里潛藏的烈味讓喉頭極為掙扎,祁陽立馬大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祁陽猛地抬起頭,眼睛里滿是疑問和好奇:

  “秋和?國主怎么會讓你去看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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