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透著一種淡淡的琉璃光芒,層層疊疊的樹葉在風中跌宕起伏,翻卷著深淺不一的綠色波浪,連綿至那片陰沉沉的天空。
他穿著一身單薄白衣站在小院子里,衣袂翻飛,隨風起舞,輕得好像沒有重量,仿佛下一刻便會隨風飄走。
自從那場大戰(zhàn)過后,他便再也沒有睜開過那雙漂亮深邃的瑞鳳眼,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如同一個白色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活在這片寂靜的山林里。
顏雅站在門口看著那個單薄的背影,心疼日復一日地加深加重,在這冰涼的疼痛重,卻也感到一種平靜的幸福,就這樣一個人守著他,沒有別人來打擾,也挺好的。她拿著一件斗篷走過去給他披上后,聲音柔和地說道:“天氣涼了,進去吧?!?p> 殷澤抬頭看著那片陰沉沉的天空,喃喃地說道:“她走了,我也該走了?!?p> 他記得她問過自己可曾真心喜歡過一個人,他曾真心喜歡過一名女子,可后來發(fā)現(xiàn)那名女子原來是一名細作,他眼看著他的母后將那名女子處死,從那時起他心里的最后一點溫暖也被徹底凍結(jié),直到遇到她,他心里的寒冰一點一點在被融化,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他不止真心喜歡她,而是刻骨銘心地愛她。
一個人孤寂的夜里,他時常會想起在郊外度過的那個傍晚,她伸出手,接住暖融融的陽光,閉上眼睛緩緩說出草木的香氣。
她拿著一根狗尾巴草嚇自己,說:“堂堂太子竟然會怕一根狗尾巴草。”
如今她走了,他對這世間再無眷念。
聽見他的聲音,顏雅驚愕地愣住了神,這是十年來,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等她回過神,他已經(jīng)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了,如同仲夏夜里一個奇幻而脆弱的夢境,夢醒后再也無法追尋,那件斗篷緩緩落在地上。
在原地駐足良久,顏雅身子癱軟地坐在地上,抓起地上的那件斗篷緊緊抱在懷里,不求同心,但求白首,終究是自己奢望了。
出宮后,魏婉兒嫁去了江南,與相公恩愛和美。而段若涵選擇出家,常伴青燈古佛一生,此生,再也不會有人能走進她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