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景端坐在行宮的正殿中,連續(xù)三天了,安予墨那日把自己抱過來,死活不松手,轉(zhuǎn)身還讓人把花媽媽和蘇緣遠帶走,只有每日的晚間,才能看到安予墨過來
由于安予墨一時半刻看不懂蘇南景的手勢,便吩咐了侍女準備筆墨,
夜間,安予墨一襲滾金邊黑色五龍袍,越發(fā)襯托的威嚴,
一踏進宮殿,便看到她生氣的質(zhì)問自己,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便溫和的回道
“景兒,這幾日你不曾好好用膳,非要和我賭氣么
我們應(yīng)該好好的說會話,我有許多事情要問你”
“我沒有什么好說的”
“那年你離開軍營,我派人尋過去,得知你被元杰擄走,我想盡一切辦法救你,可是……后來我以為你死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甚至,懷有身孕的事”
蘇南景知道蘇緣遠的事情瞞不了他,索性示意道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
“不可能!”安予墨把手中蘇南景寫的的字條握緊
蘇南景看著安予墨絕口的認真否決,
“讓我走吧,你應(yīng)該回隴西,做你的皇帝,我這樣的青樓女子,不值得你這樣付出真心”
“不,景兒,我不會放手的,那日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開心么,這些年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沒有你,我之后的人生,也不會有樂趣了”
“如果你是在乎我的身份,那這個皇上我不當(dāng)了,我陪你隱居山林,永遠陪著你”
蘇南景心里痛苦,她知道安予墨對自己的真心,可是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心動了,萬事哪里是這樣容易的,
安予墨倒是不著急,為了重新哄蘇南景芳心,連續(xù)一月停留在建鄴行宮中,每日就陪在身邊,什么也不管,甚至修書回去告知隴西太后,有意將建鄴定為俞國東都
此信一出,天下民心難測,總所周知,國家定位根本,大俞根基多年來在隴西發(fā)展強盛,如今卻要定東都在建鄴,這座城可是邊境大地,可是國家大忌
此時隴西王宮中,太后一把將奏折扔在一邊,氣道
“那建鄴方面還沒有消息么?”
跪立暗衛(wèi)如實稟報道
“啟稟太后,皇上有意封鎖,如今的行宮密不透風(fēng),屬下無能!”
“哀家不能看著皇帝如此糊涂”
“絕不能!”
時移世易,轉(zhuǎn)眼兩月過去,花媽媽帶著蘇緣遠在花園內(nèi)放風(fēng)箏,一旁的蘇南景微笑著坐在涼亭中泡茶,心中卻在思慮,今日一天了還沒見到安予墨,平日里他跟在自己身邊形影不離,這數(shù)月下來,也有些動容,后來又把花媽媽和蘇緣遠送過來,
直到夜間,這時安予墨換了身常服,手中拿著一樣物件走進了后殿寢宮,看著蘇南景剛沐浴過后,正坐在那任由侍女擦拭微濕的青絲,笑了笑走過去道
“景兒”
侍女見到他過來,急忙跪了下去行禮
蘇南景轉(zhuǎn)身看了他一眼,手勢示意道
“你怎么現(xiàn)在過來了?”
因為平日里,安予墨都是睡在前殿的軟塌上,又不允許蘇緣遠和自己住,所以晚上都是她一個人休息,今日倒是奇怪,
安予墨靠近了后,看著出水芙蓉般的佳人,這些年使蘇南景在歲月中越發(fā)魅力動人,絕美的臉龐帶著沐浴后的紅潤,甚是好看
柔聲說道“景兒今日好美”
蘇南景聞言倒是害羞了,自顧自的拿過一旁的帕子擦拭發(fā)絲,安予墨索性坐在了邊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
過得片刻,蘇南景還是被他看的羞澀了,打著手勢道
“你還不去休息?”
安予墨嘟著嘴扭頭說道
“不,今夜我想和景兒一起……”
說話間,俊俏的臉龐,便往蘇南景的脖頸間湊了過去
蘇南景嘆了口氣,眼神盯著他看,安予墨現(xiàn)在在她面前,毫無帝王風(fēng)范,被一眼看的不敢靠近了,只得退了回去,卻重心不穩(wěn),忘記了椅子的距離,一把倒在了地上,
“哎呀!”
蘇南景看他摔了,急忙過去攙扶,卻不留神被抱了個滿懷,一張俏臉通紅通紅,
“景兒,能抱著你真好”
安予墨也不起身,只抱著蘇南景躺在了后方潔白的地毯上,看懷中的人也不掙扎了,便伸手拿出懷中的物件道
“景兒,你看這個”
蘇南景等看清了之后,發(fā)現(xiàn)是那塊銀龍青玉扣,當(dāng)下心喜,那日她在清麗苑自焚,想著和往事斷絕,便把青玉扣留在了房間里,打手勢問道
“景兒,我當(dāng)時在建鄴挖了一天,看到以為你死了,最后只帶回了青玉扣,多年來從未離開過我身邊,今日我去了珍寶坊,修復(fù)了青玉扣,所以想送給你”
蘇南景看到失而復(fù)得,心下也是感動不已,安予墨對她好,從來沒有變過,只接過了不動
“景兒,做我的皇后好么”
蘇南景卻在懷里搖了搖頭,表達自己不愿意的情緒
安予墨又道
“我的皇后,從來都只能是你,你不同意也罷,那我就一直留在建鄴,陪伴在你身邊?!?p> 聽著他這樣孩子氣的說話,置天下于不顧,不是蘇南景想要看到的,可是自己出身卑賤,就算安予墨愿意,這天下悠悠之口,怎么是好?
只得安慰似的在安予墨臉上吻了一下,
安予墨原本還有些不高興,沒想到被她主動親了一下,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景兒,只要你不離開我,我都聽你的,不做就不做,”
“還有你對你兒子這么好,就不能對我也好一點么?”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天知道他整日看著蘇南景,心里早就蠢蠢欲動了,可是又忍著,最可氣的是蘇緣遠,和他簡直是仇家,只要看到自己,就把蘇南景護的跟什么似的
察覺到安予墨情緒,蘇南景坐起身來安慰道
“遠兒,你的兒子,怎么還與他一般計較呢?”
“哼,又不認我,我不高興你對他比對我好!景兒,自從有了兒子,你都不關(guān)心我了”
蘇南景倚靠在他懷里,都是皇帝了,卻還是喜歡在自己面前撒嬌,的確,這父子倆脾氣不好,天天鬧得厲害,
安予墨見她不說話,一個使勁便打橫將她抱了起來走向不遠處的床榻
蘇南景一驚,眼神示意問道
“你做什么,放下我”
安予墨卻笑的合不攏嘴,輕輕的將她放在榻上后,神色情深的盯著蘇南景說道
“景兒,我很想你,這個時候了,你不要管別的了,好不好”
蘇南景原本推開他的手臂,卻悄然的環(huán)在了他的脖頸,面色嬌羞的不動了
看到她同意了,安予墨更加樂的高興,一手撫摸在她柔美的側(cè)臉吻了過去
“景兒,我真的好愛你”
蘇南景被他吻住后,久違的此刻心中也是砰砰的跳,
“我也愛你,安予墨……”
夜色撩人,建鄴城外,一匹馬快速往定王府馳騁而去
書房中,安予辰接過暗衛(wèi)的書函,思慮了近一個時辰,才開口說道
“本王知道了,回去稟報太后,會按照意思去辦”
暗衛(wèi)見有了答復(fù),只行了禮后離去。
安予辰卻站了起來,望向天邊懸掛的月亮,腦海中浮現(xiàn)起母親臨去前的話
十三歲的安予辰跪在床邊,看著自己的母親,隴西王的白側(cè)妃,毫無血色的臉龐依舊美麗,眼淚不住的掉落下來,多年來母親安分守己,盡心盡力的教導(dǎo)自己,太醫(yī)方才過來看了后,便知道母親不行了
“母親,您不要留下辰兒”
十三歲的少年,安予辰平日里從來不顯露懦弱的眼淚,因為王妃娘娘教導(dǎo)自己時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作為隴西王府的子嗣,必須要堅強,可此刻,抱在白側(cè)妃身邊的安予辰,哭的撕心裂肺
白側(cè)妃盡力的睜開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少年的安予辰,多年習(xí)武,身上頗具氣勢,果敢的樣貌,輕柔的說道
“辰兒……母……母親不在以后……照顧好自己……要…要對……對王妃…和墨公子好……才對得起……王妃的恩德,……知道么……”
“孩兒明白,母親您不要說話了,”
白側(cè)妃覺得全身無力,心更是越來越冷,握住了安予辰的手,看了眼床榻之上的平安結(jié),終究是閉上了眼睛
“母親!母親!”
安予辰看到握住自己的手掉落了下去,一聲聲痛苦的哭喊,不絕于耳,
而此時,門外的王妃帶著十歲的安予墨走進來,安予辰痛哭不已
安予墨知道白姨娘走了,那個溫柔善良的王府側(cè)妃,從記事起,但凡大哥和自己鬧騰,白姨娘都是護著自己
“母妃,白姨娘是去哪里了?”
“她……去了……很遠的地方”
王妃走到床邊,看著已經(jīng)去了的白清玉,她的左手中還握著自己當(dāng)年賜下的平安結(jié),那時候,她喜歡的很,當(dāng)年不過是自己一時興起,救了一位流離顛沛的孤女,帶進了府中,沒想到她這么多年忠心不已,甚至是在王爺偶然的執(zhí)意臨幸下成為府里側(cè)妃,也只是跪在自己腳邊奢求原諒,
王妃不忍心責(zé)怪她,卻對隴西王失望至極,居然在自己外出的時候?qū)σ呀?jīng)是侍女的白清玉覬覦,后來更是生下了王府的庶子,
白清玉一直都覺得自己愧對王妃,辜負她對自己的恩情,所以生下了安予辰之后,和兒子深居簡出,從小總在教育安予辰要尊敬王妃,什么都要讓著身為嫡子的安予墨,耳濡目染之下,安予辰對王妃幾乎是和自己母親一樣的聽從,
出殯當(dāng)日,雖然只是王府的側(cè)妃,可是王妃依舊給了白清玉最高的尊貴,葬入隴西王府的家族墓地,安予墨跟在安予辰的身后扶棺,身為嫡子,他這么做在外人看來是有辱身份,可是看自己母妃也沒有反對,他是真心想送白姨娘最后一程,便一步步跟著安予辰
過后,隴西王妃單獨召見了安予辰,看著十三歲的少年,便直接說道
“王爺有意讓你做伴讀,和墨兒一同去皇家書院進學(xué),收拾一下,后日就去吧”
安予辰聞言卻跪了下來,抬頭看著隴西王妃一字一句道
“予辰不能伴世子去書院,只一心想去從軍!望王妃允準”
聽到意想之中的答案,卻還是對著下跪的安予辰問道
“是么?軍營苦累,你是王府的公子向來錦衣玉食,當(dāng)真要去?”
“是,予辰不愛詩書,只愿從軍出征,為隴西王府盡微薄之力,再者,
“再者……母親過世前,交待予辰一切以王妃娘娘聽命,只要娘娘同意,予辰一定不負期望”
“好,本妃讓你去,從軍的那一刻起,你必須忘記自己是王府的公子,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一個人,明白么?”
“予辰明白,謝王妃恩典”
隨即行禮后退了下去
這時隴西王妃拿過懷中的那一抹平安結(jié),召出暗衛(wèi)說道
“走一趟陵墓,把這個放在側(cè)妃的棺槨之中,就讓心愛之物,陪她一起。”
“屬下遵命”
往事歷歷在目,
“母親,兒子不會辜負您的”
安予辰閉上了眼睛,還是快步走出了書房,趁著夜色向著建鄴行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