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運河歷史悠久,但真正復航不過幾十年罷了。
水面寬廣又平靜,一艘小船靜靜地飄在岸邊,蘆薈拉著船的一角使它難以隨波漂流。
十幾個人靜靜地佇立在破敗的魏州碼頭。
“謝倉玉先走一步,誰都沒有意見吧?”朱鳶就著運河的水沖了沖長刀的血跡,她開口道。
“那是當然的,時間緊迫,都等著玉哥的解藥呢!”
眾人紛紛附和。
朱鳶沖著魏大中露出個淺笑,“魏叔也帶著甜甜上船吧?!?p> 魏大中欲言又止,他嘆了口氣,“你們放心,我拼死也會護著小謝的安全?!?p> 朱鳶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劃過,“安祚去吧?!?p> 謝倉玉的命太重要,不得不讓除朱鳶外實力最高的安祚陪同保護。
安祚也明白朱鳶的意思,他朝著她露出一個笑容,“你放心?!?p> 朱鳶點頭。
她又將小男孩抱進了船里,“他生在水邊,對水性最熟悉,有什么萬一也有條退路?!?p> 她與小男孩的目光碰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但雙方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五人上了船,小小的船兒被擠得搖搖晃晃。
“會操作吧?”周桂有點擔憂。
謝倉玉給了他一個白眼,“這種傻瓜模式的船怎么會讓你升起這種疑問?”
周桂嘿嘿地傻笑。
遠處傳來屬于喪尸的“荷荷”聲。
蘆薈放開了小船。
朱鳶催促著他們離開,“我們會盡快趕到,你們保重?!?p> 魏大中對著岸上的人一拱手,“你們也多加保重,我們帝都見。”
小船像箭一般沖了出去。
魏甜的聲音還在空中飄蕩,“哥哥姐姐蜜蜜等你們!”
朱鳶沒有多看遠去的小船,她帶著岸上的幾個人疾步遠去。
魏州碼頭又恢復死一般的沉寂。
……
……
魏州到帝都全程461公里。
若是駕車只需五個小時。
但用雙腳來丈量這片土地就又是另一種說法了。
正常人每小時可行進三公里,但最多只能堅持五小時。朱鳶他們身為進化者,每小時可行進五公里,但最多也只能堅持七個小時。
況且時不時還有喪尸出沒,更是大大拖慢了他們的行進速度。
一家小型超市。
這家超市不知被掃蕩過了多少遍,只余下些不能吃不能用的東西凌亂地散布在貨架和地上。
六個人湊在一起,啃著干硬的餅干。
“我滴個乖乖……真沒想到喪尸都能占領地盤了……”
周桂艱難地咽下餅干,遲遲不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大家都沉默著,情緒分外低沉——喪尸進化得太快了。
遠水村并不是個個例。
他們才走出不到一百公里,就又碰上數(shù)個類似遠水村那樣的喪尸聚集地。
喪尸們偽裝成人類,意圖將過路的人們騙進去,再將其轉(zhuǎn)化為喪尸。
末日已經(jīng)快要三個月,在外行走的人哪個不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喪尸們也明白正面沖突不是什么明智之舉,人類能夠繁殖,他們卻只能靠感染來發(fā)展新生力量,傷亡任何一個喪尸對他們來說都很不值得。聰明的他們想出了這樣絕佳的騙人法子。
且路面已經(jīng)被他們破壞得七七八八,人類不得不棄車步行,這使他們的勝算更大了。
他們屠戮一個又一個村莊,占領一個又一個根據(jù)地,又時不時對大型人類基地進行騷擾。
想走的居然是農(nóng)村包圍城市的法子。
崔禹安小口地抿了一口水,水現(xiàn)在對于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不可再生的珍貴資源了,每一口都要珍惜。
他斟酌著開口,“喪尸……是不是太聰明了……”
太聰明了才麻煩啊……
哪個高智商生物會認為自己不該存在嗎?
而且他們還具有不可思議的能力,呼風喚雨、毀天滅地。
對他們來說,人類只不過是他們食物鏈底端的所謂“舊人類”,就如同雞鴨對于人類的地位。
若有一天雞鴨對你說,“你的存在是一種病,我研發(fā)出了解藥,可以把我們變得一樣,快過來打針吧!”
你會是什么反應?
開玩笑吧!
誰要跟你一樣!
是高高在上不香嗎?為什么要泯然眾人?
就像在我們眼中雞鴨是低我們一等的生物一樣,在喪尸眼中的我們又何嘗不是低他們一等?
喪尸……真的會愿意接受“解藥”嗎?解藥對他們而言,恐怕是“毒藥”吧。
謝君臨的研發(fā)產(chǎn)生了偏差,喪尸病毒給人類帶來了末日的同時于他們而言又何嘗不是末日?
但一股神秘力量在冥冥之中修復了這種偏差——喪尸進化了。喪尸的進化使得這場末日單單只是人類的末日了。
接下來,是兩個種族的沖突。
……
……
小超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圓臉男人的頭探了進來。
他看到他們中有人手腕上帶著黑色手表,松了口氣,面上帶著笑容走了進來。
他的手上也帶著黑色的手表。
他身后還跟著個同樣圓臉的女人,二人都是二三十歲的模樣,面相看起來頗為和氣。
男人陪著笑,“我們只是歇歇腳,現(xiàn)在歇腳的地方也不好找了啊……”
見朱鳶幾人點頭,他們兩個就坐到了另一個角落。
看來這兩個也是個碰上了“喪尸村”的人。
他們見這超市空空蕩蕩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兩個人磨磨蹭蹭地從包里拿出半包餅干,餅干袋子皺皺巴巴,可見這一包餅干他們已經(jīng)吃了很長時間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各自拿了一塊餅干,小口小口地用門牙磨著吃,一副舍不得吃完的模樣。
他們也只吃了一塊,就將餅干袋子又珍而重之地放回了包里。
男人從包里掏出一塊小毯子,將女人摟進了懷里,仔細地給她掖好了毯子,叫她靠著自己睡了。
他放空了目光,不知想著什么。
朱鳶垂下眼瞼。
她的思緒飄飄蕩蕩。
無辜感染為喪尸的人類本也沒錯。
可無數(shù)最普通的人類又做錯了什么呢?
一場本就不該存在的實驗,一個人的私欲,就將一個種族推到深淵。
喪尸真的是人類的未來嗎?真的是人類的進化版嗎?
一部分人的進化該以另一部分人的滅亡為代價嗎?
她認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