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樊站在旁邊,暗暗替蒙夏擔憂,卻不敢出聲替其在師祖面前求情,師祖輩分之高,便是當今東壬門門主在場,亦不敢有任何違逆之言。
而明闌真人并未收手,反而加大了對蒙夏的威壓,后者感到一股又一股磅礴之力如山般向自己壓過來,全身的骨頭仿佛都要被碾碎,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蒙夏不由惱怒,什么真人?心胸太過狹窄!
眾人只見這女修被看不見的威壓逼迫得幾乎趴在地上,卻不知蒙夏因憤怒體內(nèi)之火靈力運轉(zhuǎn)越來越快,越來越鼓噪喧鬧著要奔涌而出,而隨著蒙夏口中念出“炎凝一翦”之靈訣,在場眾人忽然感受到空中爆出一股異常濃郁的火靈力,這一火靈之力漫漫泱泱,騰騰烈烈,于霎那間聚起焮天鑠地之火焰向明闌真人撲去。
便是楚樊深知師祖實力,臉上也遽然變色,口中大喊,“師祖小心!”
明闌真人目泛異彩,道一聲,“好!”
只見他眉間那一瓣桃花印記,突地亮了一瞬,轉(zhuǎn)眼間一片分作兩片,兩片幻成四片,于盛開的桃花之間,有一獸影忽隱忽現(xiàn),蒙夏那來意洶洶、呈無可阻擋之勢的火焰,在這獸影面前竟被阻了一阻。
楚樊神色復雜,口中低語,“魚鴟吻!”
就見那獸影愈來愈清晰,王藍幾人怔怔地看著自明闌真人的額間桃瓣中探出一物,頭頂二角,眼似銅鈴,口旁有須,頜下蘊珠,其身形又如大魚,背生金麟,此時正對著那氣勢磅礴的火焰張開大嘴呈吞吐之狀。
眾人只覺之前被那火靈蒸干了的四周頓時濕潤起來,一股海潮般的氣息撲面而來。
蒙夏那火焰遇到阻力,先時如猛獸下山般的姿態(tài)陡然一變,轉(zhuǎn)而凝成一條手臂粗細的火線,飛速朝那似獸似魚的靈物竄去,行動間好似一條赤紅色的火靈之蛇,極快極準地撲向獵物。
炎凝一翦所釋放之火線,出則必噬盡一切靈力,且毋論五行相克,除非出現(xiàn)高階壓制的法寶。
此時那靈物具已現(xiàn)身空中,只見它布滿金鱗的魚身輕輕一擺,周遭便浮起一團團云霧,這物眼見火線竄到跟前欲燒灼吞噬自己,兩側(cè)須髯陡地拉直,自鼻中猛然噴出兩道霧氣,這霧氣氤氳輕巧,似薄弱無力,卻牢牢將那火線困圍裹覆,任那火線左突右沖,一時不能盡出。
趙秀看得雙眼發(fā)亮,口中大喝,“厲害!”,又轉(zhuǎn)頭與楚樊交流,“師弟,這是甚么本領?竟可將靈獸藏于額頭?”
不待楚樊回答,又道,“師祖這是甚么靈獸,我竟從未見過,難怪說咱們門內(nèi)長老以上的高階修者,魂力靈獸都甚是不凡,今日可算見識到了!”
楚樊心道,魂力靈獸?這豈是普通的魂力靈獸,莫說長老,恐怕連門主都無法如此御獸,明闌師祖之才華,簡直逆天!
而就在眾人都篤定那靈物降服了火線之時,場中竟然又起變化!
初時那火線似落入陷阱之小獸,逃離無望,掙扎亦成徒勞,連明闌真人也如此想,正要招回靈物之時,孰料那火線竟兇蠻至極地開始蠶食靈物所吐出之霧氣!
別人不知,明闌真人自己清楚,他靈獸所吐之霧,乃棲霧山所出之“霧精”所煉,那兩道霧氣,相當于七階的水靈訣,而蒙夏只是一名四階修士,她所釋放之火靈法術(shù),竟能沖破高它三階的相克靈訣,且轉(zhuǎn)而噬食靈訣所發(fā)之靈力?!
此時空中原本正“騰云駕霧”,輕松怯敵的那靈物,沒想到敵人未除,竟要卷土重來,口中發(fā)出一道極尖厲之嘯聲,隨著嘯聲而起,它展開金色的魚尾,啪地一下抽向那火線,火線瞬間被抽得火靈力四處分散,不等這火線重聚,那金色魚尾又一下抽了過來,而魚尾上的閃閃金鱗,仿佛是這火線天生的克星,散亂的火靈力被抽散后,轉(zhuǎn)瞬間就被金鱗快速吸收,消失不見。
至此,隨著金色魚尾這啪啪的幾下干脆利落的抽甩,那囂張一時的火線再不能得續(xù),幾息間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那靈物功成身退,云收霧散盡,又回轉(zhuǎn)于明闌真人額間。
這一場爭斗,看得人目瞪口呆,不做言語。
蒙夏自放出炎凝一翦,雖讓明闌真人卸掉了壓向她的威勢,卻因凝聚了周身全部靈力發(fā)出這一招,身體一時難以支撐,索性直接坐到地上,一邊調(diào)息,一邊看著兩方爭斗。
她也沒指望自己真能靠一個招數(shù)就打得過九階真人,不過是心中憋著一口氣,不想任人欺壓罷了。
明闌真人收了神通,卻亦未露出喜色,只若有所思地打量地上的蒙夏。
“葉驊是你何人?”
耳中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蒙夏不由抬頭。明闌這句話分明問向自己,可他如何得知自己認識葉驊?此人和葉驊是敵是友?
蒙夏沉默不語。
趙秀好奇的目光在蒙夏和明闌真人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罷了。”明闌真人復又微笑,額間桃瓣不知何時又變做一朵,此時他威壓全無,又是那種皎然之少年姿態(tài),他這一笑,猶如滿室開盡春柳春花。
這少年真人,在蒙夏一個恍神間,身影便已到了遠處,耳邊隱隱傳來他的聲音,“身懷異寶,你好自為之?!?p> “師祖,師祖你等等我們!”趙秀急著去追明闌真人,拉起楚樊的衣袖催他,“我們快些去追師祖,仙門內(nèi)必有要事發(fā)生!”
楚樊來不及同蒙夏道別,心中隱憂,今日消息一旦散布,蒙夏之后的生活再不得安穩(wěn)。
“若有難事,盡可到東壬門壬金峰找我!”
心中又有遺憾,關(guān)于衍靈根之事,看來只能以后再找機會請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