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十息。
高空黑云緩慢移動,遮住了月亮清輝。
在童幼寶悉心教導(dǎo)下,魏寧諾已然學(xué)會了游泳,技術(shù)說不上有多好,總虧是溺不死了。
涼風(fēng)襲來,童幼寶縮了縮脖子,跳進(jìn)了湯池之中。這盛夏夜晚的風(fēng),還是有些冷人。
她望著在水中游得歡快的女人,眉頭輕挑,喃喃,“她這會兒倒是開心··”
之前頤指氣使的樣子,與現(xiàn)在模樣相比較,眸子里少了囂張氣焰,看上去順眼多了。
“你叫什么?”她的名字自己心中知曉,不過還是要走一下形式,不然指不定這自大女人會瞎想什么。
魏寧諾一聽,快速游到岸邊,拽住干草穩(wěn)住身形,昂起頭,頗有幾分驕傲,“寧嬰絡(luò)!”
這話一出,童幼寶懷疑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發(fā)出疑問,“什么?”
“寧嬰絡(luò)!”中氣十足,自信且確定。
見她這自信樣子,童幼寶嘴角狠狠一抽,好家伙,這是現(xiàn)實版的虛假網(wǎng)絡(luò)交友??!
她不知的是,魏寧諾說的名字是真的,嬰絡(luò)是她的乳名,只有寧姓是假的。
童幼寶收收情緒,沒有揭穿她,繼續(xù)問著,“那你為什么打傷枝丫?”
枝丫?
魏寧諾目露疑惑,而后很快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被實施針刑的女婢。只見她飛身坐在了岸上,兩人隔了五米遠(yuǎn),皆穿著肚兜赤裸相對。
她沒有立即回答對方的話,不緊不慢側(cè)頭擠壓青絲間的水漬,優(yōu)雅出聲,“眼神不錯。”
童幼寶勾唇,心中明了對方是指自己一眼看穿她女兒身的事,
“過獎?!?p> 下一刻,魏寧諾眼神變得冰冷,語氣陰陽莫測,“那你解釋解釋為何要剪斷小悟馬尾?”
童幼寶撩發(fā)動作僵住,眼神有些心虛,她總不能說是幫太子妃做假發(fā),剛好看上了她家小悟的尾巴,所以才為之···
氣氛中摻雜太多情愫,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時間似乎定格在此刻,兩人無言相對許久,夜幕下冷風(fēng)襲來,風(fēng)吹樹葉發(fā)出了沙沙聲。
直至最后,兩人再沒有提及此事,心中各自藏著事,又怎能說得清?道得明?
“回去吧?!蔽簩幹Z拿過板車上干凈衣裳,自空中劃過弧度,套在了身上,她心情復(fù)雜,不知為何有些煩悶。
尾音落下,那抹孤傲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岸上的童幼寶怔怔。潰散瞳孔隨著她尾音落下,也回了神,繼而如魏寧諾般,披上衣裳,沿著回程路走去。
夜鶯還在鳴叫,寂靜夜晚少了幾分嬉笑打鬧聲,多了幾分空寂,原來夜晚也害怕孤獨(dú)。
····
魏寧諾一瘸一拐,步伐看此緩慢,實則速度極快,幾息功夫間,便下了山,童幼寶此時還在半山腰挪著步子。
魏寧諾身上依舊著淺藍(lán)斜襟男裝,如瀑墨發(fā)帶著水漬披散在背后。她面容如玉,頗有驚鴻一瞥之意。
墓川早已在上下等候多時,見著來人,便迎她上了馬車。
她神色冷清,“回城?!辈]有要載童幼寶回去之意。
墓川坐在前方,拉著馬韁,一聲高喝,便駕馬離去。
“你去哪兒了?”馬車內(nèi),她冷聲問著,臉色并不見得有多好看。
墓川從不會無緣無故,棄她而去,若非有其它緣由,不會如此,她絕不相信是嫌棄她才為之?
駕車之人眸色微閃,神情依舊機(jī)械般冷硬,淡然吐出兩字,“救你?!?p> 他自小擁有通靈本事,能見著常人見不到的東西,今日上空憑空多了萬千亡靈,自己身側(cè)兩位妖孽男子亦是亡魂所化。
他相信自己的實力,可他不跟那紅衣男子走,打起來了他怕自己會顧不上魏寧諾。
所以,只好跟著紅衣男子走了,另一方面,他也確實嫌棄魏寧諾一身屎味····
就在他斂眸瞬間,思緒已經(jīng)千轉(zhuǎn)百回,可出口的話,只有冷清二字。
魏寧諾微頷首,隨后微閉雙眸,沒有深究。
墓川側(cè)眸,冷聲道,“三日后,韓國大王借著給王后辦生辰的由頭,在幽夢龍門舉行拍賣會,實則是為了與秦國大戰(zhàn)聚斂資金?!?p> 這個消息多虧了那個紅衣男子。
紅衣男子無意之中,帶他閃現(xiàn)到了韓國王宮,恰巧撞見了韓國大王正與大臣議事,他才知曉此事。好在沒有被發(fā)現(xiàn),知曉消息后,他便匆匆備了馬車來尋公主。
魏寧諾沒有抬眸,嘴角緩緩勾起了嘲諷笑意,“螻蟻之爭,無用之舉,不用理會。”
半月后,秦國開戰(zhàn)韓國,沒想到韓國大王如此無用,竟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做準(zhǔn)備?可笑。
實力懸殊下,她料到韓國必敗。
車輪轆轆聲一路響起,靜謐夜晚,蛙聲陣陣。
···
山腳下的童幼寶欲哭無淚,此時已然到了深夜,加上烏云覆蓋住了月光,路上暗黑一片,讓她如何趕路!
她原地風(fēng)中凌亂,冷得左腳摩擦右腳。
就在她作好心理準(zhǔn)備,摸黑趕路時,一顆小石子憑空擲出,打在了她額上。
“哎喲!”她捂住發(fā)疼額頭,眸中染上點(diǎn)點(diǎn)怒氣,嘀咕,“···這是要下石頭雨了不成?”
尾音剛落,又是一記石子投擲出來,這次打在了她腳丫子上,不差分毫,洽洽落在大拇指上!
她頓時疼得抱住腿原地彈跳,看清了石子出自前方大樹,對著那頭嚷嚷著,“有本事出來??!搞偷襲算什么!”
山腳下是一片樹林,樹林極大,出了樹林便是陽翟城。
她之所以不敢半夜趕路,就是怕在林中遇見餓狼。
側(cè)躺在樹上的涅惑換了一身妖冶紅衣,墨發(fā)半挽半束,有勾魂之意。他手中輕拋石子,姿態(tài)閑散,微側(cè)眸,透過葉縫看向了童幼寶。
勾起薄唇,閃現(xiàn)在了童幼寶身前。
魅惑聲響起,溫?zé)釟庀H,“想本尊了嗎?怎么久不見···”
“啊——”童幼寶羞得滿面紅云,尖叫著推開了他,并大罵道,“想你妹?。〗裉炀谷慌R陣倒戈,你個叛徒!”
“如此··本尊便自己回去吧?!蹦蠡\袖正身,悠然往前走著,他所踏之地,皆亮起火焰光輝,這股火焰卻又不燃及林中樹木花草,沒有隱患,恰好能用來照明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