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同落花流水,無聲而去。尤其在歡娛的時間里,從不曾會去留意。
為了能讓丹心得到更好的修養(yǎng),滄漌于是把丹心長期安頓在這。即便丹心不太愿意,保證自己會小心翼翼,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滄漌被留了下來。
好在這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并未讓丹心覺得枯燥繁瑣。她總能在這個地方發(fā)現(xiàn)許多新景象,令她眼前一亮。有種小中見大的感覺,她從未見過這般地方,說不出的獨特,道不明的意味。
丹心本以為留在這里后見滄漌的次數(shù)會少之又少,可事實總是出乎意料,滄漌幾乎天天來陪著她,完全不似統(tǒng)領一界的王該有的空閑。她想,或許是因為把事情都交給冥奇去做了吧,自從上一次見面便再也沒看見他的影子,也難怪有此猜測。慢慢地,丹心便不再有偷溜出去的想法,乖乖的在此地修養(yǎng)。
這些日子,丹心一邊煉制著法器,一邊同這里的神獸耍玩,幾乎與它們打成一片。
有時候,往往看似不和的兩方感情恰似最好的。丹心絕大時間都是同灼暗一起。
即便兩方形影不離,但五句對話中總能懟上兩句,給人一種針鋒相對的感覺。
清水山澗,瀑流飛瀉。原本只是靜幽的潭面上突起水龍卷,頂端有一顆散著耀眼藍光的玉石。不久過后透明的卷柱中波折出一抹紅影,紅影逐漸上游,最后從卷柱的頂端破出并席卷走頂上的那顆藍玉。卷柱也隨之爆散開來,碎散成一朵巨大的冰花緩緩零落。丹心閃現(xiàn)在潭沿的巨石上,緩步走到側臥的灼暗身旁時,身上的寒濕氣已全被她的法力祛除。
丹心瞧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翻看著已經完成的鏈子,嘴角不覺勾起了笑意,由心而發(fā)的一種滿意,更是了了她一樁心愿后的快樂。她開始幻想著臨葉收到后的表情,一定是對她贊賞有加。
丹心本想煉制個救命法器,可以在生死一線中實現(xiàn)逆轉,即便只有無比珍貴的一次機會,卻在她搗鼓許久后發(fā)現(xiàn),融合了三大神獸的這個法器竟還能掩蓋去佩戴者身上的屬性氣息。
這是在她發(fā)現(xiàn)神獸體內存在一種純于靈力的氣息后,腦中便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她偷偷地萃取神獸身上的靈氣加之融合,這也是她的法器能制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之前是她錯了,她的煉制方法注定最終是無效的,而現(xiàn)在卻歪打正著的成功了,所以現(xiàn)在她除了怕被滄漌知道的小擔心,余外都是興奮。她有之前預感,要是同滄漌商量,他定是不同意的,但自己又忍不住想去嘗試,于是便放縱自己去施行實驗。好多次,都險些被發(fā)現(xiàn),但好巧不巧都躲了過去,要知道去避開滄漌和灼暗的視線實屬不易,這要是沒點運氣秒被察覺。
也不知道是真的運氣,還是命運的另一種安排吧。
她不知道,她的這一做法將會在亙久之后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一陣過后,丹心有些百無聊賴地躺在平整的巖石上,雙眼空空地望著一貧如洗的天空。滄漌已有好些天沒來找過她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實在有些念得緊。
丹心身后臥著的灼暗舒活下筋骨,順勢看了眼丹心,隨即不屑地哼了句:
“才不過幾天,就活的跟怨婦一樣。”
丹心也沒好氣回懟過去:
“要你管,好好吃你的草去?!?p> 灼暗一聽,雙眼瞬時瞪大,仿佛要將人吃了般,若不是看在小鬼心情不好的份上,它動動爪子就能讓她嘗到苦頭,而不是像現(xiàn)在,只是簡單的將人推到河里。
灼暗轉身,頭也不回地昂首離開,任后面泡在河里的丹心罵咧。
丹心慢慢游到岸邊,托著個濕漉漉的身體走到原先坐著的石面上。她擰著頭發(fā),一之間忘了自己還可以施用法力。
滄漌不知從何時到了丹心身后,見狀滄漌立馬單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生怕丹心著涼了去。
丹心一瞬間全身都被烘干,就連裙擺都干得在微風下不住搖擺。她一驚,立馬回頭正巧對上滄漌的雙眼,兩人相視好久,最后還是丹心打破了寧靜,她不急不緩地突然來一句:
“你怎么還穿著這一身工作服?!?p> 這里的夜晚較外頭本就來得晚些,別看現(xiàn)在依舊亮堂,但外頭早已昏昏黑夜。滄漌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著裝,一身玄色的正袍,花紋精巧絕倫加上頭戴著王冠的確不適合此處,而是應該踏足在那恢弘的宮殿中,威風凜凜。但他想見丹心的心實在強烈,籌備完事情后便立馬奔身而來。但他依舊淡淡地回了句:
“走的太匆忙?!?p> 丹心笑笑哦了聲,繼續(xù)問道:
“我現(xiàn)在法器也修煉完了,身體也好了,可以出去了嗎?”
“嗯,我就是來接你的?!?p> “真的!那我們走吧?!钡ば耐砗蟮臉淞智屏饲疲S即回頭說道。雖然臉上掛著笑容,但心里總有些不舒服。待了那么久,總歸有些不舍。
“嗯?!?p> 回應了聲,滄漌便拉起丹心的手,輕輕一揮袖,兩人便消失在石面之上。
出了藥池,兩人趁著月色正好便在寢宮的花園小逛了下。滄漌的寢宮沒有下人,因此也沒人給這些花進行打理,但它們仿佛有靈氣般整整齊齊地生長著,不露一點點的殘枝殘葉,迎風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
滄漌側目,有意的隨口一問: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p> 丹心待在寢宮的時間也不算很長,活動的范圍也只是固定在幾個點,因此根本不知道這座花園的存在,她沒想到滄漌會帶她來著??粗矍暗木跋螅蝗幌肫鹱约旱哪瞧』▓@,也不知道園丁有沒有照顧好她的花,不知道那些花開了沒。她順著滄漌的意說道:
“我想把這個送出去,你能幫幫我嗎?”丹心抬起手,掌心也順勢現(xiàn)出一條鏈子。
滄漌瞧了眼,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道:
“能給我看看嗎?”
丹心猶豫了下,還是遞了過去,滄漌拿起,定睛打量了會兒。片刻之后,他面色有些顯而易見的暗沉。他雙眼盯著鏈子但神早已不在,丹心見狀有些惶恐,怕她做的事被發(fā)現(xiàn),更怕因此闖了禍給人帶來困擾,她弱弱的問了句:
“怎么了?有問題嗎?”
滄漌聞聲收回不常露出的表情,他迅速沉淀好自己的心情,將鏈子還與丹心,道:
“沒什么,就是覺得這個法器很特別?!?p> 丹心偷偷呼了口氣,收起鏈子后笑道:
“我也這么覺得。”
滄漌繼續(xù)上面的話題:
“先前便已答應了你,定不會不作數(shù),不過需要你傳遞的信息讓臨葉充分相信這不是個陷阱?!?p> 滄漌說的不無道理,她都不確定臨葉是否還在怪她的言不由衷,所以不能指望滄漌去傳遞她想見他一面的消息,畢竟這關乎著兩界。丹心絞盡腦汁想著可以用什么方法時,滄漌又說道:
“或是你想想你們之間有沒有什么信物,只有你們兩個知道的通訊方式。冥奇可以自由穿梭兩界,到時他可以幫你送去?!?p> “通訊方式嗎?”丹心捏著下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略有些激動地又說道:
“我想起來了,有個方法可行。我在這里錄上聲音,你只要幫我交到臨葉手上便可?!闭f著丹心的空手上便多了只海螺,這已經是很久的事了,久到她差點忘記。她記得有段時間突然地特別想去看海。奈何她身上的魔氣讓她連一座小山都不能出,因此她郁悶了好幾天。后來臨葉便去了神界最大的海,尋了好久找到了那片海最特別的海螺還連著大海的聲音一并帶了回去。為此她開心了好一陣,后來的那些日子里,她一得空便把聲音放在耳旁一邊又一遍地聽著。雖然琉裘也知道這只海螺,但臨葉在上面施了法,只有他與丹心才能通過海螺傳遞消息。
“嗯,你準備完了交給我便是。”
“好。那時間就——約定在明天下午吧?!钡ば南肓讼胝f道。但沒隔多久她又想到了什么,偏頭看著滄漌道:
“那地點要約定在哪呢?你有沒有什么推薦的?”
她轉回頭又自答道:
“瞧我這,你都不是神界人,怎么會清楚?!?p> 滄漌看著丹心自問自答的某樣有些好笑,他摸了摸丹心的頭,眼含著幾分寵溺,道:
“我聽說神界有個木深的幽境,是個無人踏足的荒地,可以考慮約在那里?!?p> 丹心思索了下,恍然大悟道:
“你是說渡若林嗎,我怎么沒想到。那可是唯一一處臨葉帶我出去過的地方,而且在那我們還有個秘密點。先不說了,我要回去好好醞釀下措辭?!闭f罷,丹心輕輕抱了下滄漌,像只敏捷的小貓一下子躥回自己的巢里。
與丹心相比,滄漌更多的是失落甚至是嫉妒,嫉妒臨葉可以帶給丹心那么多美好的回憶,而自己卻是不斷的傷害。也難怪,丹心會像現(xiàn)在這般更向著臨葉。因為他,根本不配。
“臨葉,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是我好早前就開始籌備了,一直拖到現(xiàn)在……”
“臨葉,想跟你道個歉……”
“臨葉,你和琉裘近來可好?”
……
丹心回到房間后,便拿著海螺在錄音,錄了一遍又一遍,要么少了內容要么少了情感,總是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根本就想不出她到底要說什么,總覺得千言萬語匯集不成這么短短幾句。
她雙手抱著頭趴在桌上,本來很興奮的心情被這樣一搞立馬煩躁了起來,她的確還是不寧靜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坐到房間最暗的一處角落,雙手環(huán)著支起的雙腿,將海螺慢慢靠近自己的唇邊,她停頓了許久,最后一字一句道:
“小花園的花在你這個園丁的照料下一定開得很美吧,好想看看。我知道你是一個有雄心的人,我也明白那金殿遠不及你的小竹居,很抱歉,擅自替你做了決定。但我不后悔這么做,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其中緣由,好在我也因禍得福順從了自己的內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但你說過我是你的家人,我想家人之間再大的隔閡也能被時間消磨吧,所以我還是壯了壯勇氣聯(lián)系了你們。還記得第一次你帶我去的渡若林嗎?你說過那是你的天堂并把它分享給了我。我,我想在那見你一面,就是只有我們常去的那一處地方。如果你愿意,日落時分我在那等你。魔界的星空也很美,但我更喜歡神界的?!钡ば牡哪抗庠竭^窗沿眺望遠處被窗子框下的一小片星空,她的視力極好,就在神界一樣,她又開始看著蜷縮成一團的人被背后的翅膀包裹著,在空中散發(fā)著點點光芒。魔界的星輝沒有神界的明亮,但會夾雜著淡淡的其它色彩,仰望著整片星空的時候,會被它的夢幻給震撼到。
丹心看了許久,淡淡地笑了笑,她果然還是喜歡神界靈動閃耀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