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月生正是因?yàn)橛辛俗非蠛陀?,才?dú)自一人來到這里求學(xué)闖蕩的。
老媽剛才和他通話了,幾番噓寒問暖之后,突如其來的話題像窗外的天氣和驚鳴的警笛聲一樣令人壓抑。
“媽……”
“問你個事,我……”
“真的是你從路邊撿來的嗎?”
月生的語氣猶豫中帶著緩和,當(dāng)然還有一絲調(diào)皮。
電話那頭好一會兒都沒有回聲,很顯然,媽媽被問住了。
……
“是!你就是老娘在路邊撿來的!”
一聲怒吼響起,隨即又是一聲抽泣,這可嚇了月生一跳。
“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大城市里呆慣了就嫌我又老又丑,又沒錢又沒地位咋的?”
媽媽帶著哭腔說完這話便真的放聲大哭起來。
“媽!”月生急了,“你在想啥呢?我……我只不過……只不過找不到話題和你聊才隨口問問的嘛!再說我媽是誰???我媽可是村里一枝花!”
“真的?”
“真的!別哭了啊,女人越哭就老得快,咱也不管什么親不親的了,反正我花月生永遠(yuǎn)都是你的崽!”
“嗯!我哭還不是因?yàn)樘肽氵@個兔崽子了?”
……
……
一番安慰過后,月生總算是能夠安穩(wěn)地掛了老媽的電話。
哎,老媽是個被傷過的女人,脾氣暴躁的同時也很傲嬌脆弱呢。
感謝她……
一個人把他拉扯到大……
還要感謝今夜的雨,這人終于不用去給黑心老板發(fā)傳單了。
真好……
月生再回了老媽一個信息,一個翻身便從床上蹦跶起來,不想胸前掛著的突然鈴鐺掉在地上,滑到了門邊。
叮叮響的聲音很是清脆悅耳。
月生覺得晦氣,連忙將鈴鐺撿了起來,很是愛護(hù)地擦了擦便又將其掛在脖子上。
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東西,其實(shí)是他從小戴到大的吉祥物,所以對于他來說算是很珍貴了吧。
話說這鈴鐺的來歷還頗有些奇巧呢。
老媽說他出生后一直哭鬧個不停,于是她便去一家有名的神社祈福保安寧。
不幸的是那時神社因?yàn)椴疬w改造已經(jīng)被拆掉銷毀了。
這人在嘆息之余無意間在泥土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巧玲瓏的鈴鐺,覺得有緣便拾為己有,拿回家給他戴上時他真的就立馬不哭了。
也就是從此以后,老媽每天都要在自家神龕燒香,從不敢怠慢。
對于月生來說,這不是迷信,而是一種信仰,有信仰的人才會更加的樂觀,堅(jiān)強(qiáng)。
喵……
一晚過后,這天月生起得很早。
他在兩天前就接了一個做家教的兼職,也主動跟對方通話確認(rèn)過了,兼職報酬很不錯,看起來也挺輕松,對于學(xué)霸來說是小菜一碟,只不過地點(diǎn)是有點(diǎn)遠(yuǎn)了。
外面雖說很冷,但是空氣真的很不錯。
昨夜的一場秋雨徹底洗刷了這座繁華城市長期積淀的污濁而更加煥然一新,人在不知不覺中也輕松愉悅起來。
月生穿著黑色的風(fēng)衣和淺藍(lán)色的牛仔褲,修長的身姿再配上這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zhì),在人海茫茫中算得上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了。
話說他可是學(xué)校里出了名的校草呢。
這樣的人設(shè)簡直就是當(dāng)男主角的料啊,只不過這人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驕縱可以讓人忘掉自我。
月生可不敢忘記他來自農(nóng)村,來到這里可是為了家人,為了自己而勤工儉學(xué)的。
所以他一直把自己當(dāng)成在底層奮斗的一介草根罷了,生活當(dāng)然是節(jié)儉而又平淡,克制而又謹(jǐn)慎,用其他人的話來說就是傻,缺心眼,還有鄉(xiāng)巴佬,土包子之類的。
但其實(shí)……
沒有人看見過他最真實(shí)的樣子。
……
“喂,阿起?”
月生在地鐵上接起了朋友的電話。
是阿起打來的。
“一定還在睡懶覺吧,快收拾收拾,大家伙都在等你呢!”
“等我?等我……干什么?”
月生腦海一閃,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給忘了。
“干什么?我說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等你當(dāng)然是一起去琉璃看DFS的演唱會了!昨天放學(xué)時不是跟你說了嗎?”
阿起這話剛一說完月生就覺得頭皮發(fā)麻。
他先前就不太情愿地答應(yīng)了和大伙今天去看DFS的演唱會的,原本就想把這事給推辭掉,沒成想成天地處在忙碌之中就稀里糊涂地把這事給拋之腦后,置之度外了。
更要命的是,他連朋友的提醒都沒放在心上,這是有多不上心???
“我……”
月生無奈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眼一抬就對上了一旁大嬸的死亡凝視。
這讓他更加有些心虛,那眼神好像就在說:“你要是敢反悔你就死定了……”
可是都這般情況了,除了反悔推辭能怎么辦?
“抱歉啊,我現(xiàn)在不能去了……”
“什么?不能去了?are you kidding?”
“我今天要去給人做家教,忘了給你們說了,沒關(guān)系的,別管我了,你們?nèi)グ?,玩得開心,嘻嘻……”
月生剛說完這話,臉都不自覺地紅了一圈,恨不得立馬就把電話掛斷,戴上耳機(jī)打開音樂假裝無事發(fā)生。
阿起是一副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說花月生啊花月生,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你,我就問你一句,美人,兄弟,在你心里真的沒有一個人奔波勞累地去賺錢重要嗎?”
“我……”
月生剛想說些什么,阿起就把電話給掛斷了,留他一人在這車廂里享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不過這事說來也怪他,誰讓他把這事給忘了呢,總不能半路折返,放主人家的鴿子吧。
“喂!”
阿起又來了電話,語氣刻薄到了骨子里。
“托你的福,糯米也不去了,你的票,她的票都在本大爺?shù)氖稚稀蚁朐趺刺幹?,就怎么處置……?p> 月生只有苦笑著點(diǎn)頭。
“好……好……我的隨你怎么處置,糯米的你還是問問她吧,畢竟……畢竟一張票200多呢……”
“糯米她……”
阿起欲言又止。
“哎,你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算了,你們都不去那就最好了額,免得打擾我和女朋友的二人世界!”
月生心知肚明。
“好了,別婆婆媽媽的了,改天請你們吃飯,負(fù)荊請罪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