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nèi),作為黑衣人目標(biāo)的一男子卻是老神在在,眉目不見慌張,不見喜怒,神情淡然,絲毫沒有危險的意識。
旁邊一勁裝男子發(fā)現(xiàn)外面壓力小了不少,正退回來,“殿下,是否還需要我……”
郁殊寒抬手壓了壓,“不用,暫且還是莫要人知道你的實力為上。”
出口,聲音如溪澗流水潺潺,如遠(yuǎn)山云霧飄渺,摒棄了紅塵滾滾,不帶任何情緒,淡漠異常,不可捉摸。
“是?!眲叛b男子遂抱劍守在馬車門口,警惕著。
只待有人撩開簾子企圖進(jìn)入便要隨時出手——下一秒簾子被拉開,勁裝男子眸光一厲手中劍脫鞘而出抵到來人的脖子上。
不過一柄軟劍卻在同時橫檔過來,讓勁裝男子手中的劍再也無法寸進(jìn)。
“保留底牌看來是不怕的,既然有那個實力卻縮在車上,明擺著拿我們當(dāng)免費的保鏢嘛!”
陸歸塵勾唇翹起一抹弧度,神情不見喜怒,眼神卻是玩味得很,慢慢從脖子下把目光轉(zhuǎn)向方才說想保留底牌的男子,由下而上。
白衣藍(lán)邊交領(lǐng)長袍,在趁著隙縫溜進(jìn)來的月華下閃著銀星碎屑,光芒點點,衣衫不做墜飾,只在袖口繡了一圈云紋,衣服簡潔又華麗,束腰處可見其腰肢勁瘦,身形勻稱,端坐在馬車?yán)?,猶如一尊佛。
眉眼皆是淡漠出塵,眉眼不說又多么精致,卻像是世間難得的藝術(shù)品,容顏多一分顯女氣,少一分男子氣概不足,如此組合雕琢倒是將他的勾勒得恰到好處,不會讓人錯認(rèn)為女子,亦不會顯得手無縛雞之力。
淡漠的眼眸對上陸歸塵的目光,陸歸塵頓時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直擊心臟,連呼吸都頓了一瞬。
那雙眼……
不過很快就恢復(fù)如常,嘻嘻笑道:“五殿下不出去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這么漂亮的臉蛋出去濺上血或是被劃傷了多可惜呀!”
“休得無禮!”
“甘松?!?p> 勁裝男子,也就是甘松只得不情愿的收回劍,閉口不再言語。
陸歸塵鉆進(jìn)馬車,甘松就要把陸歸塵攔下,又在男子的示意下任由陸歸塵鉆了進(jìn)來。
“多謝姑娘相救之恩?!庇羰夂f的自然是陸歸塵解決車外圍攻那些黑衣人。
陸歸塵“嘖”了一聲,“你很道謝沒有誠意呀!”頓了頓又接著道:“不過相救之恩暫且談不上?!?p> 郁殊寒繼續(xù)等著陸歸塵的下文,“人沒解決完,解決掉的這些都是一些小嘍啰,真正難纏的還在那邊呢……”
說著陸歸塵側(cè)頭抬了抬下巴,“……人已經(jīng)來了?!?p> 隨著陸歸塵話落,郁殊寒目光朝馬車外看去,甘松已經(jīng)抽劍迎上去。
陸歸塵進(jìn)入馬車內(nèi),車外再無人阻攔,守在最外邊的甘松只能抽劍迎上,再也顧不得方才莫要暴露實力之言。
來人很強(qiáng),比方才解決掉的人都要強(qiáng)。
而在這個人身后,接連又有兩三道身影奔來,且氣息一道比一道強(qiáng)。
“看嘛,這幾個才是真正的棘手?!标憵w塵突然上前彎腰攬起郁殊寒的腰身,飛掠出馬車往旁邊密林而去。
和甘松對打的黑衣男子就要追過去,但甘松死死的纏住了他,一時間脫不開身。
其后追至的三人甘松一起拖住,但糾纏片刻后兩個人掙脫追了上去。
被陸歸塵攬住,異性的接觸讓郁殊寒瞬間渾身緊繃,眸中寒光閃過,一只手動了動,但最終被生生壓下。
“姑娘這是為何?”聲音依舊清冷,但似乎比之前更冷了幾分。
陸歸塵倒是沒在意這些異樣。
“因為我打不過??!”陸歸塵一邊攬著郁殊寒一邊道,“若論武力我不敵那幾人,但若論輕功,脫身綽綽有余?!?p> 這速度,確實快。
郁殊寒垂眸,壓下蠢蠢欲動的心思,按捺住想掐住身旁人纖細(xì)脖頸的手,不再多言。
行了片刻,只見原本追上來的兩道身影越來越遠(yuǎn),逐漸就看不到了,陸歸塵停了下來。
郁殊寒以為陸歸塵是要放下他,結(jié)果身子由豎著變成橫的,原本只是攬住他腰身的一只手此刻上移些許,另一只手抱在他的腿彎處。
“你比我高,這樣抱著省些力氣。”
陸歸塵解釋了一句,緊接著繼續(xù)狂奔。
冷不丁地?fù)Q了個姿勢,身體的本能反射是摟住身前女子的脖子,但回過神來自己干了什么,郁殊寒的臉漲得通紅,一直紅到耳尖和脖子根。
下意識的反應(yīng)是一回事,冷靜下來之后郁殊寒眸中冷意更甚,手緩緩抬起。
隨即心神一顫,再次把手強(qiáng)自壓下。
不可,這女子中途加入隊伍,且貌似和定疆王府關(guān)系不一般,身份可疑之處甚多,不可妄自動手,以免惹來麻煩。
心中默默念了幾句佛經(jīng),漸歸平靜。
陸歸塵臉不紅,氣不喘,抱著一個人輕功狂奔依舊游刃有余,可見她的輕功有多好。
巫陵,陸府
偌大的院子帶著水鄉(xiāng)特色的溫婉精致,不顯富麗堂皇,卻是畫閣回廊盤繞,黛瓦青墻,亭臺水榭假山層疊……一應(yīng)俱全,更顯清麗自然。
但此時月色下的陸府,到處都染了紅,在夜色下顯得更加暗沉,人影來往細(xì)碎,清理著橫七豎八的尸體。
陸修瀾隨著陸父陸母站在廊下,神情平靜。
“塵兒那邊應(yīng)該沒問題吧?!标懩赴欀碱^輕聲道。
雖快近四十歲,但臉上保養(yǎng)得宜,看起來最多也就三十出頭,眉目是水鄉(xiāng)女子的溫婉,但面對滿地尸骸卻是面不改色,此刻輕微的不安是出于對女兒的擔(dān)憂。
起開始面對這樣的場面的確是害怕的,但時間久了,次數(shù)多了也就習(xí)慣了。
“沒問題的,母親放心,定疆老王爺那邊定會護(hù)好歸塵的?!?p> 陸父攬住陸母亦是輕聲安慰,“塵兒那丫頭武功說不上有多么頂尖,但輕功確實是一頂一的好,打不過就跑你可沒少教她。”
“去你的?!标懩膏亮岁懜敢谎郏?jīng)過這么一打岔心中隱憂倒是消散了不少。
“這都多少年了,時不時的鬧這么一出,嚇得我都不敢讓塵兒回來?!边@一次又沒見著,“安生日子都不讓人過?!?p> 鬧得最兇的是兩年前,塵兒險些喪命……至今想起來都心有余悸。
也是那次之后,她叫塵兒不要時常回來,沒事呆在蒼溪山跟著樓緋師父研習(xí)醫(yī)術(shù),不要亂跑。
所以一連兩年,還真就沒再見過……
陸父笑笑,“這么多年也就這樣過來了,只要塵丫頭一日在,或者當(dāng)年的叛黨余孽不清除,日子就一直不安生,難不成你要不認(rèn)閨女?”
知道陸父是調(diào)侃,但陸母還是認(rèn)真的反駁,“怎么會不認(rèn),塵兒永遠(yuǎn)是我的寶貝閨女,誰也不能奪了去,只盼朝廷早日肅清當(dāng)年叛亂的余孽,我塵兒也好回來過個安生日子?!?p> 隨即轉(zhuǎn)眸看向陸修瀾,“你這個當(dāng)哥哥的一點哥哥的樣子都沒有,就知道欺負(fù)妹妹?!?p> 陸修瀾哭笑不得,“娘我怎么了?”
陸母指著陸修瀾的脖子道:“若是你沒欺負(fù)妹妹,你的脖子上怎么會突然起疹子。”
肯定是得罪了塵兒然后被下藥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