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鬼王’
整個天地似乎一下子涼了許多。
周圍仿佛始終有著冷氣在周身肆虐！但是這種感覺并不難受，相反的，極為舒服！
李洪武緩緩睜開了眸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衣身影。
他就這樣看著自己，神色平靜：
“你醒了？！”
聲音很是熟悉，李洪武陡然睜大了雙眸，不可思議的道：
“是你救了我？陳，陳兄？”
陳閻笑了笑，想了想之后點了點頭：
“算是這樣吧！”
李洪武似乎全然忘了之前情景：
“陳兄可曾遇到了那小鬼王？”
“小……鬼王？”
陳閻稍稍一怔，隨后這才想到了什么，笑意更甚。
“遇到了！要不然怎的能夠?qū)⒛憔认?？?p> “陳兄是如何對付那小鬼王？那廝殊為厲害！還請陳兄看在李某一片赤誠的份上，教我降妖滅鬼之法！”
李洪武神色熾熱，他做夢都想要找到一位真正有著仙法高人拜師學(xué)藝，奈何這些年來，除了一些裝腔作勢的騙子之外，雖然有機緣學(xué)到這神異劍法，招式精妙，但是對付人可以，對付鬼物卻沒有多大用途了。
“降妖……滅鬼……可以啊！簡單的很！”
陳閻點了點頭。
李洪武一愣，就這么輕松簡單？這種真正的世外高人不是應(yīng)該過五關(guān)斬六將，費盡心思本領(lǐng)才能拜入門下的嘛？這三兩句就答應(yīng)了？
巨大的驚喜和幸福砸在了李洪武的頭上，讓他暈暈乎乎的同時還有些不可思議。
難道之前在那羅山之外，此人是故意墜崖？我如此解救于對方，已經(jīng)算是通過了考驗？
李洪武的心中有了一個比較靠譜的答案。
就在這時，他這才看到，這道黑色身影身旁的房梁之上，始終站著一只鳥雀，青磷一般的眸子戲謔的看向自己，宛如在看一個傻子。
李洪武有些發(fā)蒙，隨后看向陳閻：
“陳兄，不對，先生，如何降妖滅鬼？”
陳閻呵呵一笑，隨后緩緩張開口，嘴唇一下變得無比殷紅，嘴角猛然擴大，咧開的口子甚至將整張臉撕裂開來，他張開血盆大口，發(fā)音卻無半分阻礙，仍然是那帶著笑意的聲音道：
“像我這樣，張開嘴，咬上去，將他陰魂軀殼咬碎崩解，然后吃掉，丁點不剩之后，就可以徹底消滅了！”
李洪武愣在原地，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閃過，最終定格在那一道白綾砸在頭上的一瞬間。
他猛的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軀，身體虛幻有些透明，沒有了溫度和實體。
他稍稍觸碰眼前的實物，物體直接沁入手掌之中，隨后，恐怖的痛苦就在靈魂的最深處傳來，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被生生疼死。
“陰魂軀體才剛剛形成，除了自己的陰器不要去觸摸別的東西?！?p> 陳閻在一旁好意提醒道。
“你……你也是那群臟東西的其中一個！你也是那小鬼王的屬下，刻意引誘我等生人入山！可惡！可惡！惡鬼當(dāng)?shù)?，恨不能……?p> 李洪武臉色慘白看向陳閻，隨后腦殼之上陡然塌陷，死時的身軀慘狀出現(xiàn)在了這具陰魂軀殼上，這是怨氣上涌的原因。
一柄已經(jīng)斷裂的長劍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一股稀薄的陰氣攜裹。
陳閻驚奇的看了一眼，隨后滿意的點了點頭，饒有興致的看向李洪武：
“惡鬼？何為善惡？”
李洪武雖為鬼魅，但是種種這般念頭很難改變，雙眸之中滿是鮮血道：
“噬人害人，怎不為惡？”
“噬人害人便為惡？”陳閻笑著反問道。
李洪武冷哼一聲：“自然！”
“可是那厲鬼沖入你家中無冤無仇加害于你？”
李洪武一愣，剛想要說什么。
“我可曾在外說明，山上有猛獸鬼魅？”
李洪武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么反駁之語。
“這山間山君擒鹿擒兔，可為惡虎？”
李洪武沉默不語。
“擒人便為惡虎？”
陳閻繼續(xù)問道。
李洪武有些遲疑，隨后還是道：
“倒也……稱不上，物競天擇，終歸也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p> 陳閻笑了：
“那你口中的惡鬼噬人，也是為了填飽肚子，為何就要冠倫善惡之說？
同樣是在這山林之中，同樣也沒有主動下山害人。”
李洪武沉默。
陳閻自己給出了答案，平靜的看著李洪武：
“因為他們是鬼，不是大蟲山君，不是豺狼蛟蟒。他們以前是人，為什么要背叛你們呢？
實際上所有生靈的目的都是統(tǒng)一的，那就是活著。
其實世道不論病態(tài)到了什么地步，本質(zhì)永遠都是弱肉強食！弱者為魚肉，強者若刀俎，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所以以后不論到了什么時候，都不要糾結(jié)于善惡。更不要以善惡評論余者。
那是你為人時才能擁有的權(quán)利，因為那時弱小的你只能以善惡來約束余者，現(xiàn)如今這項權(quán)利你沒了！
因為你已經(jīng)不是人了，而是你口中的惡鬼。”
陳閻不知何時渾身上下氣勢滌蕩，恍若神明。
李洪武渾身顫抖，陰氣組成的軀殼在不斷的溢散，看向陳閻的眼眸之中除了一絲恐懼之外，更多的還是迷茫和敬畏：
“你到底是誰，要干什么？”
陳閻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xù)開口道：
“沒有了評論善惡的權(quán)利，卻有了成為強者的資格，想要重新界定善惡，就努力成為一個強者。
直到約束天下萬鬼，界定陰司鬼律，平衡人鬼殊途。
直到規(guī)定善惡，掌管生死……”
李洪武緩緩低頭，眼眸之中滿是迷茫，那虛幻而陰冷的陰魂軀殼格外的陌生，唯一能夠讓他感覺到熟悉的，便只有手中那殘存的斷劍。
虛幻的陰魂軀殼緩緩攥緊手中斷劍，眼眸之中迷茫緩緩消退：
“強者……”
他突然抬起頭，看向陳閻：
“您才是此間鬼王？”
陳閻笑了笑，隨后連忙搖頭道：
“孤魂野鬼而已，哪里敢稱得上鬼王之稱?！?p> 李洪武有些失望。
陳閻卻笑瞇瞇的繼續(xù)道：
“不過此間詭事，諸事大小的確須得先問過我?！?p> 李洪武眼前一亮，再不復(fù)先前那般迷茫。
“先生教我！”
“入我麾下，孤魂野鬼之軀最容易在這風(fēng)蝕日灼之中消亡死去，別的不敢說，若是你還算得力的話，保你太平還是沒問題的。”
陳閻緩緩后退兩步。
李洪武不再猶豫，單膝跪地：
“愿為先生效力?！?p> 陳閻嘴角上挑，斜過頭來看向站在橫梁上的七夜，后者緩緩閉上眼眸。
“好！”
“屬下此生無愿，愿全心效忠于先生?！?p> 陳閻一挑眉，平靜的等待他還未說完的言語。
“不過……唯有兩事如鯁在喉?！?p> “且說來聽聽！”
陳閻只覺有趣，也不知道這廝是真的不通于人情還是如何，才剛剛與自己結(jié)識就敢提條件了？
“愿先生放那楊柳縣其余四人一條性命！愿先生助屬下報生前全族血恨！”
陳閻笑了笑：
“那四人不過小事，是死是活不過一言斷之，不過這后者嘛……”
陳閻頓了頓，隨后搖頭。
李洪武陰魂面目一愣，隨后滿是慘然之色：
“為……為何……”
陳閻直言道：
“因為你不配……”
陳閻繼續(xù)道：
“我不知道你那滅你全族的鬼物或是妖物能力如何，但是你現(xiàn)在就是一個小鬼，我麾下雖然不多，但是也有數(shù)十鬼物，你只是其中之一，憑什么讓我以及其余數(shù)十同族為你報仇？”
李洪武登時聽出了弦外之音，雙膝跪下扣頭道：
“屬下明白了，屬下定然不會讓先生失望！”
“日后如何且當(dāng)日后再說！”
李洪武猛然抬起頭，突然道：
“先生直言相助，李某亦有一事稟報！”
陳閻心中暗道果然，這廝的確有著依仗：
“起來說話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