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吧?”奶奶問道。“不走了,奶奶!”姜子之微笑著回答說?!叭ハ词幌掳?!”奶奶關(guān)心的說到。
姜子之起身走進(jìn)洗漱間,里面依然是老樣子。一塊幾十年的圓鏡掛在墻上,洗臉臺有些斑駁陳舊,卻又那么整潔干凈。姜子之往臉上潑了水,拿起胡須刀剃了起來。
奶奶在客廳里準(zhǔn)備著食物,從冰箱里拿出一袋無花果放在了茶幾上。洗漱間響起嘩嘩的水聲,奶奶在客廳滿意地做著活兒,開心的聽著這響聲。
半個小時后,姜子之從洗漱間里走了出來,換上了一身短袖。頭發(fā)被自己用剪刀剪短了,顯得精神了許多,找回了屬于他的年紀(jì);臉上的胡須刮的只剩下嘴角一圈薄薄的一層,黝黑的臉上依然可以看出風(fēng)霜,讓他有了超越這個年紀(jì)的成熟味道,一副成熟而又陽光的大男孩兒的樣子。
奶奶看著孫子,走到跟前,用手撫摸著姜子之的臉頰,愛意滿滿,似乎在他的臉上尋找著什么。又摸了摸孫子粗壯的手臂,手臂上一根深深的細(xì)長疤痕,又讓奶奶心疼不已。
奶奶心滿意足的說到:“先吃點東西吧。”姜子之點了點頭。茶幾上放著一盆紅米糕。這是奶奶最拿手的米糕,也是姜子之從小吃到大的米糕。姜子之大快朵頤著,還是熟悉的味道。姜子之忽然發(fā)現(xiàn)桌子上放著的一袋無花果,愣住了。
“吃完,去風(fēng)靈山上去看看吧。”奶奶平靜的說到。姜子之點了點頭。
咀凈嘴里的紅米糕之后,姜子之起身離開了家。
姜子之開著飛車來到城市近郊的風(fēng)靈山。風(fēng)靈山在城市的西部邊緣,是這座城市里最高的山峰。小時候,姜子之最喜歡爬到風(fēng)靈山頂,遠(yuǎn)眺城市全景。今天再次來到這里卻不是為了看風(fēng)景,而是因為姜子之的父母都安葬在山上的陵園里。
陵園位于山腰處,背靠著山,面朝著東方的城市。陵園中階梯式地按放著一排排墓碑和石墓,郁郁蔥蔥的青松,將整個陵園裝扮的像是公園一般。許多墓碑前都擺放著鮮花和瓜果,不時有人來祭奠逝去的家人和朋友。
姜子之一手捧著鮮花,一手拿著一袋無花果,邁步走上了臺階,來到一座墓前。
“子瑜之墓”——“子瑜”是姜子之媽媽的名字,墓碑上,只是簡簡單單的鐫刻著這四個字,姜子之將鮮花放在了墓碑后方形的水泥墳冢上。姜子之名字里的“子”,便是取自媽媽的姓。母親的樣子,在姜子之的腦海里并不是那么清晰,但是依然能夠想起梳著辮子、穿著花裙子的媽媽的身影,笑起來是那么美麗。經(jīng)常在夢里,夢見媽媽笑著叫著自己的名字。
在媽媽墓碑左邊,一塊墓碑上鐫刻著五個字:“姜啟明之墓”。這是姜子之父親的墳?zāi)?。這座墓只有墓碑卻沒有墳冢。無人知道他的父親去到了哪里,在他懵懂兒時離開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哪怕是母親去世的時刻。最后,在母親去世時,家人憐惜母親的孤獨,便在母親的墳?zāi)古?,按放了父親的衣冠冢,讓兩人在另外一個世界里重新團(tuán)圓。
姜子之將手中的無花果放在了墓碑前,這是媽媽生前最喜歡吃的食物。奶奶說,媽媽從小就愛吃無花果,每年奶奶都會準(zhǔn)備許多。雖然媽媽早已離世了,但奶奶還是習(xí)慣每年準(zhǔn)備著無花果。
“媽,我回來看你了!”姜子之面對著媽媽的墓碑,喃喃地說到。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父親的墓碑,卻沒有說話。
“這是奶奶為你準(zhǔn)備的你最喜歡的無花果,路上我忍不住偷偷吃了幾顆,香極了,”姜子之笑著說,順手將墓碑旁茂盛的雜草拔了起來?!斑@三年,我在外面過的很好,以前是不諳世事弱不禁風(fēng)的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苯又f著,擼起袖子給睡在墓里的媽媽展示著粗壯的手臂,那條細(xì)長的疤痕又露了出來。
“奶奶身體很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奶奶的?!苯又f到,又看了看一旁父親的墓碑,喃喃說到:“你們倆在那一邊好好團(tuán)圓,享受二人世界吧,好好照顧我媽?!?p> 山上,起了一陣涼風(fēng),吹的青松沙沙作響。陵園中,不時有人出現(xiàn),來到這里,探望親人,表達(dá)著哀思。
姜子之起身走出陵園,回到自己的飛車旁,卻發(fā)現(xiàn)飛車旁站著一個瘦高個子,背著光看不大清楚長相。
姜子之內(nèi)心有些奇怪,踱步走了過去。倒是對方先開了口:“子之,你這個家伙,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闭f話人聲音洪亮,與他的身形形成極大的反差。
這是姜子之熟悉的聲音。果然,說話的正是自己的好友郝然。姜子之大笑著趕忙跑了過去,用手重重地拍了拍郝然的肩膀。
郝然與姜子之差不多高,一米八多的個子,身形卻瘦弱了許多,留著一頭亂草草層次不齊的頭發(fā),臉上卻多了一分秀氣。
“你怎么來了?”姜子之開心的說到。
“我怎么不能來,奶奶告訴我你回來了,說你到這里來了,”郝然說到:“你說你,走的時候一聲不吭,不帶走一片云彩;回來的時候又快如閃電,也不告訴我一聲,你這個死鬼,負(fù)心漢!”郝然玩笑著說到。
姜子之大笑:“這不是剛回來沒有時間嘛,我正準(zhǔn)備這里完事兒了去找你呢。”
“我就不賴著你找了,索性直接來找你?!?p> 兩人又像小時候一樣,勾摟在一起。兩人同歲,姜子之大上一個月,為這個,姜子之一直讓郝然叫他哥,郝然死活不愿意,他說一個月不算大,憑什么叫哥。兩人為此,還吵鬧不少。不過,兩人是上下樓的鄰居,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打過架、哭鬧過,卻越鬧感情越深。
“你小子,這幾年也長了不少個兒了,跟你哥我一般高了?!?p> “滾!”
兩人如往常一般嬉笑著,似乎找到了兒時快樂的感覺。
“這幾年,謝謝你幫我照顧我奶奶?!苯又f。
“看你這話說的,我倆是異父異母的好兄弟,你屁股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還說這見外的話干嘛。你奶奶就是我奶奶,你不在身邊,就該我照顧、孝敬他?!焙氯怀吨ぷ诱f到。
姜子之笑了笑沒有繼續(xù)接話,因為他知道這是郝然的真心話。兩人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走吧,去我哪兒!”郝然說。
“好,走!”兩人上了姜子之的飛車,朝城市里飛去。鈦合金材料外立面的城市建筑群,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白亮了。在城市的上空,無數(shù)的飛車相互交織著,互不干擾的飛行著。
“這個放向好像不是回家的路線吧。”在飛車上,郝然指揮著姜子之飛行的路線,姜子之卻發(fā)現(xiàn)不是朝著回家的方向,疑惑地問到。
“對,咱們不回家。”郝然看著前方說到。
“不回家,那去哪兒?”姜子之扭頭奇怪的問道。
“去我的研發(fā)基地?!焙氯簧衩刭赓獾恼f到:“你只管按照我的指揮好好開,到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開車飛車穿過城市,來到城市另一端的近郊。在一個頗為隱秘的園林里,出現(xiàn)了一座矮小的水泥房子。在這個時代,水泥房子已經(jīng)很少見了,大多都廢棄掉了,人民都住進(jìn)了鈦合金外立面的新式建筑里,那里才是安全的港灣。
郝然指揮著姜子之將飛車??吭谒喾孔油狻ow車停穩(wěn)之后,兩人從車?yán)镒吡讼聛?。周圍是密不透風(fēng)的高聳樹林,只有這水泥房子孤零零地杵在樹林中間的空地上,而房子四周爬滿了藤蔓植物,留下一角。
郝然也不做聲,獨自在前面走著,領(lǐng)著姜子之朝水泥房子走去。兩人走到房子跟前,姜子之這才發(fā)現(xiàn)有一個覆滿植物的門。郝然伸手拉開了門,姜子之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個銀灰色的門。郝然伸出手,在手脖子上戴著的表上按了一下,“滴”的一聲,門上伸出一根細(xì)長的管子,在管子頂端,似乎是一個鏡頭。
郝然熟練地走到了跟前,將左眼對著管子上的鏡頭,“啪”的一聲,銀灰色的門開出了一條縫隙。管子收了回去,郝然伸手推開了門。兩人一同走了進(jìn)去。
“嗨,大米,把燈開一下?!痹诤氯坏囊宦暳钕?,啪啪啪一連串聲響,水泥屋內(nèi)瞬間亮堂了起來。
姜子之這才發(fā)現(xiàn),水泥屋內(nèi)的景象與外面完全不一樣。與外墻斑駁脫離的墻皮和爬滿植物的外墻相比,房間里面的空間看起來更加的開闊,四面墻都是銀灰色的墻體。屋內(nèi)一邊是各種儀器設(shè)備,有些在滴滴發(fā)出聲響的運(yùn)行著,一邊是雜亂的堆放著各種兄臺的機(jī)器人,有動物型、有人形,還有其他各種無法描述的形態(tài)。看起來,這里既像是是一個智能機(jī)器人的研究室、生產(chǎn)車間,又像是一個堆滿雜物的廢舊倉庫。
“歡迎來到我的地盤——X空間!”郝然雙手抬起示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