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白爾德整蠱于有魚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沖著他擺擺手。
于有魚時不時便會望一眼伏地陌,想盡快得到下手的命令。如此,便也能望見索·白爾德,因為兩人上下房間。
在于有魚再次仰望時,索·白爾德擺擺手,意思是,切勿動手。
然而,于有魚卻來了個背道而行。沒辦法,有前車之鑒,他必須如此。
之前有幾次行動,他們這些人均參與了。關鍵時刻,索·白爾德都擺手示意他,切勿動手。他沒動手,沙心心動手了,結果,功勞大也好,小也罷,全便宜了沙心心。
最后,于有魚得出了結論:索·白爾德玩陽謀的目的,就是為了沙心心。畢竟,沙心心對索·白爾德情有獨鐘。
彼時,于有魚只是組長級別,不得不從,現在,好歹也是副隊長級別了,因此,他就想當然認為,關鍵時刻又到了,是動手的時候了,這次,再也不會讓你坑了!
于有魚動手了,迫不及待。
于有魚就在八字胡身旁,別看這老小子平時假斯文,動手時絕不含糊,絕不拖泥帶水,三下五除二便將八字胡踩在腳下。
他的手下見狀,便各自撲向預定目標。
這一下,場面大亂。
膽小者鼠遁,膽大者聚在外圍觀看熱鬧,心存不良者則一邊觀察局面一邊伺機下手。
心存不良者,就包括夏紅藕。她縮在角落內,警惕地掃視四周,然后掃到了位于羅曼蒂克酒樓二層臨街房間玻璃窗后的東方三里,也掃到了他手上把玩的兩顆棋子,然后得到了東方三里傳遞出的緊急情報,內容是:圈套、暴露、速撤。
此時的夏紅藕,絲毫沒有驚慌,假裝系鞋繩,俯身在嘈雜哄嚷的人群下面,接著從腿縫兒中,跐溜跐溜,沒影兒了。
當然,她撤離時,也順便通知了那女護士。女護士也效仿她俯身腿縫兒內,先脫去護士服,然后逃之夭夭。
見二人安然無恙離去,東方三里坦下心來,便打趣索·白爾德:“洋白菜哥哥,你這么一搞,如何向伏地陌交代?”
“呵呵,小帥胡,哥哥我這又不是第一次,怕啥?”索·白爾德清高的話語,傲慢的神情,“哥哥我肯定有輒兒。”
“我相信你!”東方三里非常信任的口氣。
“嗯,這就對了嘛!”索·白爾德開心的笑容堆上蒼白的臉,不過,瞬間笑容就消失了,驚奇的自言自語,“哎,那女孩兒呢?女孩兒呢?咦,女護士也溜了,什么情況?”
但是,驀然間,他又樂了,樂不可支的神情。
東方三里清楚他的話意,卻故作不知,然后明知故問:“哪個女孩兒?”
“女共黨?!彼鳌ぐ谞柕孪蚪值郎吓?,示意。
“溜了嗎?我看看,我看看。”東方三里如夢初醒狀,急忙四目掃視。
當然,肯定尋不見。于是,他便氣呼呼地發(fā)狠話,“這兩個小丫頭片子,還挺滑頭,下次見了,別墨跡,直接抓!”
然而,索·白爾德卻滿不在乎的口氣:“放心吧,她們跑不了。只要被哥哥盯上的,遲早會落到哥哥手中?!?p> 話畢,他驀然又樂了,樂的眉開眼笑,似乎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洋白菜哥哥,你樂啥?馬失前蹄了,你竟然比洞房花燭夜還開心?!”東方三里似是調侃似是擔心。他擔心索·白爾德留有后手。
不過,他多慮了,索·白爾德笑答:“我就是覺的,兩個小丫頭片子挺鬼的,呵呵,有趣兒,有趣兒,有趣兒!”
索·白爾德接連感慨三個“有趣兒”,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于有魚那邊。
見狀,東方三里也就不再追問,擔心漏出破綻。無論怎樣,夏紅藕和女護士脫身了。
東方三里把目光落在街道上——
街道上,烏家門前,于有魚已經抓獲了幾個軍統(tǒng)。這些人,都在索·白爾德圈定的范圍之內,都是小魚小蝦。
那么,大魚大蝦呢?逃竄了。
這不能怪別人,只能怪伏地陌自己。
伏地陌在得到軍統(tǒng)人員名單后,就及時通知了于有魚和沙心心,只不過,安排于有魚抓小魚小蝦,吩咐沙心心捕大魚大蝦。
伏地陌考慮的很周全,畢竟,沙心心有著76號第一殺手的名號,讓她出手,大魚大蝦不易漏網。然而,他考慮的再周全,也沒考慮到于有魚竟然敢不聽指令提前動手,結果,小魚小蝦是抓了,但大魚大蝦卻全都竄的沒影兒了。
于有魚被勒令來見伏地陌。
伏地陌質問于有魚,為何擅自動手。
于有魚回答,千鈞一發(fā),不發(fā)則會失去先機。
伏地陌問,你如何判定那就是千鈞一發(fā)。
于有魚答,是索·白爾德告知。
于是,索·白爾德來到伏地陌房間。當然,索·白爾德矢口否認,“我擺手的意思,是警告臭咸魚切莫動手!”
“我有證人?!彼碇睔鈮?。
隨后,東方三里也被招來。
東方三里信誓旦旦,證明索·白爾德是無辜的,“洋白菜哥哥見臭咸魚哥哥想動手,你也知道,時機不到,就會打草驚蛇,所以,洋白菜哥哥急忙擺手,警告臭咸魚哥哥切莫動手!”
于有魚完全落入下風。無奈,便講出那個荒唐的理由,就是之前被索·白爾德坑過數次,這次就反其道而行之的理由。
這個理由,看似荒唐,卻是成立的,但是,拿不到桌面上。因此,于有魚便被伏地陌訓斥的狗血噴頭。
隨后,房間靜默,靜的跳蚤放屁都如雷貫耳;默的神經像不成調的琴弦彈跳嗡嗡入耳。
伏地陌的獨眼閃爍著掃一圈在座之人后,將目光凝在東方三里身上。
“小帥胡,你找索先生下棋?”伏地陌的口氣不咸不淡,聽不出內涵。
“索先生”是76號三巨頭對索·白爾德的尊稱,也是,索·白爾德的身份特殊且高貴,不敢不尊敬。
“洋白菜一人在房內無聊,當然,我也無聊,就去找他下棋?!睎|方三里坦誠地回答。
頓了頓,他很義氣地承擔責任,“這事兒,和洋白菜哥哥沒一毛錢關系,責任全在我。如果懲罰,就給我?!?p> “你別轉移話題,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也從來沒想追究索先生的責任?!彼坪踉诜啬靶闹?,索·白爾德是塊寶,他并不想危為難他。
別的不談,就說今日,不費吹灰之力,索·白爾德就查出十來個軍統(tǒng)。再者,如果不是他,伏地陌就可能鉆入軍統(tǒng)“雙陽謀”的圈套內了。
伏地陌不為難索·白爾德,但不代表不為難東方三里,畢竟,他只是個廚子,牛排做的再好,也只是個廚子。況且,這廚子的背景似乎很菜、很爛。也是,當初丁默邨介紹他時,只是隨口說,是一個八竿子,不,八百桿子,都打不著的遠房親戚。
既然如此,那伏地陌就基本沒什么顧忌,于是,目光如炬,質問:“我想知道,你去下棋的目的是什么?”
東方三里如平時一般,文質彬彬的笑笑,用簡單的目光掃一眼眾人,輕飄飄回答:“實在是無聊。”
“你——”伏地陌欲言又止。
靜默!房內再次靜默!
伏地陌的獨眼閃閃發(fā)光,鬼魅的光。
于有魚取下夾在耳朵上的鋼筆,在手里把玩,似乎興致勃勃。
索·白爾德蒼白的臉面對窗外,左手抱著“空吉他”,右手空彈著那首英國民謠“Scarborough Fair”。
而東方三里,則左手捋著自己那三根毛的胡子辮兒,右手把玩兵和卒兩顆棋子。他的笑容從未消失過,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簡單,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單純,他整個人一如既往的文質彬彬。
不能一直靜默,更不能浪費時間。時間就是生命!伏地陌要直抒胸臆,畢竟,這才是他真小人的性格。
“小帥胡,你肯定是共黨。”伏地陌的話語隱藏著莫名其妙的小興奮。
聞言,東方三里輕捋自己那帥爆的三根毛胡子辮兒,笑的文質彬彬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