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三里的建議是,把記者請到烏家門前,讓他們拍下烏家老娘的真實面目,然后告知全上海,甚至全中國,這才是“真老娘”,從而讓每個人都在潛意識里先入為主。
這招兒,其實很老套,就是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反正從目前來看,誰也無法證明哪個老娘為真。
東方三里提的建議,僅此一個,是起畫龍點睛作用的。當(dāng)然,他還有很多,但不能多言,否則,會引起伏地陌及其他人對自己的懷疑。也是,一個廚子,你哪來那么多建議?給人的印象,不是廚子,倒是老油條特務(wù)!
東方三里這個建議,難度很大。也有難度小的建議,但他不會告訴伏地陌,因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提完建議,東方三里溫文爾雅一笑,掃視在座眾人一圈,便端坐不語,只是把玩手中的那兩顆棋子,玩的胸有成竹。
與他的胸有成竹相比,伏地陌顯得信心不足,因為不易操作。畢竟,烏家躺的烏鴉老娘,早已駕鶴西游了。但如果不采取這個建議,也沒有更好的建議,屆時,一旦成不足出手,己方就相當(dāng)被動。
這其中的難度,于有魚也心知肚明,就發(fā)難責(zé)問:“小帥胡,你這是建議?簡直就是放屁!不,準(zhǔn)確來說,是放空屁!”
頓了頓,他口若懸河地斥責(zé),“如果烏鴉老娘沒死,伏主任早把記者們喊來公之于眾了。伏主任為何愁眉不展?我們?yōu)楹纬蠲疾徽??就是因為烏鴉老娘嗝兒屁了,不能公開。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烏鴉老娘的死訊,那我們還如何釣魚?你啊,呵呵,就長了一副好皮囊!你啊,就是空心竹子,你啊……”
按照正常邏輯,于有魚的話沒錯,如果烏鴉老娘這魚餌是死的,根本無用處。莫說軍統(tǒng)的小魚小蝦,就是那些渾水摸魚的地痞無賴都抓不到一根毛兒。
然而,東方三里笑著反唇相譏:“臭咸魚哥哥,主任哥哥讓你說話時你不說,原來憋著屁這會兒放啊。你放屁也沒錯,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但你放屁熏著別人,就不對了?!?p> 隨后,他輕捋一下子胡子辮兒,反問,“臭咸魚哥哥,親不溜溜的臭咸魚哥哥,你如何知道烏鴉老娘是嗝兒屁的?”
這一問,于有魚茫然了,難道烏鴉老娘是活的?不對啊,自己親眼目睹烏鴉老娘嗝兒屁的!那天,審訊烏鴉老娘時,自己親手端著辣椒水灌入那老婆子口中,一共六碗,準(zhǔn)確而言,是五碗半,因為第六碗的辣椒水只灌一半,那老婆子便身體一軟,嗚呼哀哉。
當(dāng)時,面對剩下的半碗辣椒水,一旁的伏地陌還很“幽默”地說,“就算六碗吧,吉利,六六順嘛!”
再三確認(rèn)烏鴉老娘嗝兒屁后,于有魚便斥責(zé):“小帥胡,你想搞什么鬼?烏鴉老娘明明嗝兒屁了,如果沒嗝兒屁,我賠你一打!”
聞言,東方三里笑了,笑的斯斯文文,說:“哥哥啊,是不是在棺材鋪蹲點的時候,腦子不小心被棺材板兒夾成臭咸魚了?我話里的內(nèi)涵,那么簡單的內(nèi)涵,你怎么就不懂呢?”
內(nèi)涵?什么內(nèi)涵?于有魚又茫然了,并且心里泛起一些小焦躁,小帥胡這廚子,今兒怎么了,竟玩虛頭巴腦的東西。
見他的智商掉落到負(fù)值,一直未言語的索·白爾德就高傲地瞟他一眼,慢條斯理解釋:“小帥胡弟弟的內(nèi)涵啊,就是穿開襠褲的屁孩子都懂,所謂烏鴉老娘沒嗝兒屁,是——”
“等一下,等一下,”索·白爾德話未完,于有魚便沉聲打斷,“洋白菜,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穿開襠褲的屁孩子都懂?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如穿開襠褲的屁孩子吧?!”
不知是有些激動,還是聰明的過于文思泉涌,他腦子驟然短路了,停頓幾秒鐘,才繼續(xù)開噴,不過,目標(biāo)卻變成東方三里,“小帥胡,不是,你那個啥,看你挺斯文的,你嘴巴怎么那么臭呢,什么臭咸魚臭咸魚的,規(guī)矩點兒!”
于有魚今天一再受挫,情緒不太穩(wěn)定,再加上東方三里和索·白爾德兩人左一句右一句、你一句我一句、明一句暗一句的嘲諷、揶揄,他的玻璃心實在扛不住了,碎的嘩嘩的,便想扳回一局,討回面子。
可是,東方三里依舊是那副十里桃花的臉,洋溢著陽光,沐浴著春風(fēng),而語調(diào),一如既往,“多謝臭咸魚哥哥教誨,小弟下次一定改正。但是呢,當(dāng)前重中之重,是兄弟們同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
說著,他目光轉(zhuǎn)向伏地陌。
伏地陌早已不耐煩于有魚,關(guān)鍵時刻,你老小子不伸把手,抬抬轎子,我就萬分感謝了,可你別不識抬舉拆我臺啊,人家小帥胡的建議好也好,歹也罷,好歹人家一片赤誠之心,于是,他便順著東方三里的口氣,官腔十足,再三強調(diào),“對,全體同仁,必須同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
之后,他就示意于有魚閉上那臭不拉幾的咸魚嘴,讓東方三里盡情揮灑才智。
東方三里對伏地陌頷首微笑,然后講解自己的觀點:“我們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所以,我們必須把戲唱足。這戲就是——”
話到這里,他故意賣個關(guān)子,然后輕捋胡子辮兒,目光掃視在座眾人一眼,才笑言,“讓烏鴉老娘活過來!”
活過來?于有魚也算是老油條級別的,就似乎明白了東方三里的“伎倆”,“你的意思是,找個人扮作烏鴉老娘?”
“唉,臭咸魚啊,你——”索·白爾德專門與于有魚對著干,便不待東方三里回答,插言嘲諷,“你的腦袋要是真被棺材板夾成咸魚了,就識點兒趣,閉上那臭烘烘的咸魚嘴巴!”
“你——”
于有魚正要反詰,卻被索·白爾德打斷。
他蒼白的臉高傲的笑笑,自信而言:“小帥胡的意思是,把烏鴉老娘救活?!?p> 救活?誰能起死回生?
“田子小姐?!睎|方三里自信滿滿,“影佐田子。她的醫(yī)術(shù)不是一般的高明!”
影佐田子是誰?影佐禎昭的侄女。
“這樣吧,我親自去邀請?zhí)镒有〗?。”良久沒言語的伏地陌似乎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就毛遂自薦。
也是,影佐禎昭的侄女,那是一個無名小卒能請來的嗎?必須是76號的重要人物,比如伏伏地陌,才能有此臉面。
可是,東方三里毫不客氣地打擊了伏地陌的毛遂精神:“你請不來!”繼而,又再三強調(diào),“必須我去!我親自去!必須我親自去!”
你?在座之人全都是狐疑的表情,你?一個廚子?
東方三里笑笑,溫文爾雅的笑,再輕輕頷首,意思是:是我,是我這個廚子。
武汐汐發(fā)難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酸話,嘲諷東方三里。隨之是于有魚,各種惡言惡語。再就是索·白爾德,戲謔外加調(diào)侃。
至于伏地陌,則充分展示了長官風(fēng)范,先是不動神色地去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告知眾人,田子小姐說了,必須小帥胡親自去,其他人去了,全都死了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