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神色閃過一絲猶豫。
寧離心中警惕,畢竟千年道行的厲鬼,可不是鬧著玩的。
卻聽她冷哼一聲:“看在鐘馗面子上,今天不與你計較,下次若是再多管閑事,我定然要了你的命!”
話落,一陣陰風(fēng)刮起,厲鬼身影緩緩變淡消失。
寧離也隨之松了一口氣,沒有追去,要知道千年厲鬼的實力,絕不在一個大天期高手之下。
而他此時,心中更多的是好奇。
聽語氣,這千年厲鬼似乎與鐘馗相識,而且,千年厲鬼現(xiàn)身人間,黑白無常和鐘馗應(yīng)該前來捉拿,為何不見地府有動靜?
種種疑惑讓他心里想不明白。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這厲鬼一天不除,遲早是個大禍害。
原本只想找個落腳點,休息一番,卻沒想到接連遭遇兩段小插曲。
直到清晨,寧離在一間酒樓里草草吃了點東西,準(zhǔn)備繼續(xù)趕路。
卻隱約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轉(zhuǎn)頭一看,不由頭痛。
鄰桌不遠處,正是昨夜那女賊,依然是喬裝扮成男子模樣,跟著自己。
見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冰冷,寧離無奈搖頭,心里盤算,等一會出了城里,自己直接御器飛行,到時候就能見她甩掉了。
“臭丫頭,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聲音剛一落下,門外走進一個肥胖男子,寧離微微皺眉,察覺此人修為不俗,但卻隱帶一股魔氣。
柳飛霜聞言,身體微微一顫,剛要起身,卻被那肥胖男子按住肩頭,坐了下來。
“先別急著走,怎么,你很怕我么?”
柳飛霜臉色閃過驚慌道:“師父……”
“哼,師父?我可不敢當(dāng)”
“你趁我閉關(guān),殺了我兒博仁,又盜走乾坤袋,害我找了你整整一年,你還真是能躲啊”
柳飛霜冷然道:“是師兄想要對我不軌,我才一時失手殺了他”
豬三爺神色一冷,哼道:“他修為到了瓶頸,需靠捷徑才可突破,故而我傳了他雙修法門”
“你不過是我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一個野種,裝什么清高,沒有我,你早就死了,沒想到你竟然恩將仇報,殺死了我的兒子!”
“我若不將你慢慢折磨至死,都對不起博仁的在天之靈!”
說著他大手狠狠拍在桌上,桌面應(yīng)聲碎裂。
一眾食客嚇得紛紛落荒而逃,只有寧離依舊兀自吃著酒菜。
豬三爺探手去抓柳飛霜:“臭丫頭,不想受罪,就乖乖跟我回去!”
柳飛霜一個閃身躲開,既然仇家上門,伸脖子縮脖子都是一刀,她反倒把心一橫嬌喝道:“有種殺了我!”
豬三爺沉聲冷笑:“好,給你臉,你不要臉,那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一個腳下生風(fēng)一個踏步伸手去抓柳飛霜。
柳飛霜彎腰躲開,真氣聚集手掌猛然揮出一道掌風(fēng)打在豬三爺?shù)男乜?,真氣卻猶如撞上一堵墻,反將她自己震的連退數(shù)步。
“教你修煉真氣,就是為了配合我兒雙修,就憑你這些三腳貓的功夫,就想傷我?簡直不自量力!”
說罷,豬三爺揮掌再次攻上,柳飛霜后退無路,拼盡全力揮掌迎上一擊。
卻被一股強悍的勁氣震的倒飛出老遠,跌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豬三爺目光陰冷道:“我兒修為遠勝于你,你究竟用了什么詭計才讓他死在你的手里?”
柳飛霜冷笑道:“等你死了那天,自己去問他吧!”
“老夫這就送你上路,去給我兒謝罪!”
寬厚的手掌凝聚真氣,一掌直拍柳飛霜面門。
卻見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飄忽而至,黑色鐵扇替柳飛霜擋下這一掌。
柳飛霜抬眼望去,除了寧離還能有誰。
寧離合上崇明扇,雙手背負(fù)身后,手掌隱約有些顫抖。
豬三爺含恨出手,打算一掌將少女腦袋轟開花。
卻被橫空殺出的少年擋下,不由微微一驚。
“大家都是同道,勸你少管閑事”豬三爺沉聲道。
寧離哼了一聲呸道:“邪門歪道,張口閉口就是雙修,出手置人于死地,誰他娘的跟你是同道,看你長個豬樣,一股油膩味,年紀(jì)不小了,要點臉行么?”
豬三爺喝道:“小子,你說話注意點!”
寧離嘿道:“老子跟人說人話,跟鬼講鬼話,唯獨牲口這種語言我不會,你剛剛說什么,我聽不懂”
豬三爺見他一再出言不遜,喝道:“看我撕了你的臭嘴!”
論修為,寧離略遜他一籌,不過二人差距不大,故而一出手,局勢就拉平,誰也不吃虧,卻是誰也沒討到便宜。
“乾坤借法,幻劍”
劍氣凝聚,在豬三爺周身上下翻飛。
豬三爺見狀,伸手召出一把短刀,連連揮舞,金鐵交擊的聲響絡(luò)繹不絕。
交手后,豬三爺對寧離的修為多少有了底氣,當(dāng)下反攻回去,勢頭壓過寧離一籌。
酒樓中,劍芒刀氣激蕩,用不了一炷香,二人就得將這里夷為平地。
卻說二人打著打著,各自拼出了真火。
寧離正統(tǒng)真氣隱隱攀升,而豬三爺修煉魔道捷徑,氣息擴散,蕩漾一股磅礴的魔氣。
“女賊,別在這礙手礙腳,快走!”寧離偷偷傳音給柳飛霜。
柳飛霜猶豫了一下,腳下御風(fēng)奪路離去。
寧離幻劍招式勝在凌厲輕快,難以捕捉,能夠充分吸引對手的注意力。
豬三爺專注迎戰(zhàn),即便看見柳飛霜遁走,也無暇去管,只是心中火氣越來越大,周身魔氣不斷翻涌。
酒樓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一對年輕男女從遠處走來。
“是魔氣!”少女皺眉道。
藍衣男子肅然點頭:“我們過去看看!”
正說著,忽聽酒樓傳來一陣破碎響聲。
兩道人影直飛重天,將酒樓的房頂掀了個窟窿。
半空中,寧離有些氣喘,臉色微有些發(fā)白。
而豬三爺周身黑氣縈繞,已然是達到了頂峰。
“劍歸無極”
寧離以扇代劍,環(huán)形劍影立在身后,氣機鎖定豬三爺,急速飛出,在半空合成一道巨大劍芒,鋒芒銳不可擋。
豬三爺冷哼一聲,手中短刀高舉,魔氣凝聚刀鋒上,朝著飛來的劍影劈出。
刀光劍影在半空相會,接著炸響。
豬三爺向后倒飛一丈遠,立住身形,卻見寧離身在倒仰飛出,在半空噴出一道血箭。
接連翻滾幾圈,才勉強立在半空。
寧離粗重喘息,受了內(nèi)傷,擦干嘴角血跡,罵了一聲:“王八蛋,果然有點本事”
雙方各自暗中調(diào)整氣息,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局勢已經(jīng)變成了生死之戰(zhàn)。
忽然,一道人影飛身來到寧離身邊。
寧離望去,是柳飛霜。
“無賴,你怎么樣?”
寧離皺眉道:“你又回來作甚?”
柳飛霜認(rèn)真道:“咱們扯平了,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不用你管,你走吧”
寧離苦笑一聲。
“行走江湖,面子比命重要,你當(dāng)我不想溜嗎?現(xiàn)在下面這么多人看著,我若走了,以后還怎么混”
柳飛霜一怔,心想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但轉(zhuǎn)念明白,他是故意這么說。
心中一暖,語氣不似之前那般。
“無賴,你別逞英雄”
“豬老三修煉魔功,真正的實力遠比現(xiàn)在可怕,一會我拖住他,你趁機趕快走,不然,他不會放過你的”
寧離見她時真關(guān)心自己安危,當(dāng)下心中更加堅定,這事不能坐視不理。
而他也早就察覺到人群中兩股氣息正在攀升,似曾相識,均是正道法門,雖然不知道是誰,但肯定來者是友非敵,心中有了底氣。
他忽然玩心大起,轉(zhuǎn)頭看著柳飛霜,眼神深情,嘴上故意悲壯道:“昨夜你我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雖然手感差了些,不過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女賊,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突如其來的話,讓柳飛霜措手不及,嬌軀猛然一顫,臉頰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柳飛霜畢竟是個未經(jīng)世事的少女,怎能抵擋寧離那三寸不爛之舌。
她心中既有羞臊,又覺丟臉,可一種莫名的欣喜,遠比生氣要多得多。
“你這個無賴,你、你胡說什么!”
語氣中,驚慌比責(zé)怪要多。
另一頭豬三爺見兩人旁若無人調(diào)情,氣不打一處來。
“小浪蹄子,在我兒子面前裝貞潔,卻是隨便跟個男人都行,可憐我兒死的冤枉,我今天非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魔氣凝聚刀鋒,人影一閃,直奔柳飛霜劈來。
卻見寧離一個閃身攔在她身前,柳飛霜不禁動容,嬌呼一聲:“無賴,危險啊!”
剎那間,就見人群中,兩道華麗劍光飛射而出。
轉(zhuǎn)瞬即至的光華,同時將黑色刀氣擋下。
在半空中發(fā)出一聲炸響。
一青一紫兩道光華截下豬三爺一擊。
轉(zhuǎn)而兩道人影閃到半空,伸手召回仙劍。
豬三爺面色陡然一變:“你們是什么人”
年輕男子抱拳道:“太虛劍派玉林”
少女則淡淡道:“夕瑤”
豬三爺聞言,哼了一聲“太虛劍派不是垮臺了么?況且,這是我跟他們之間的私事,莫非二位要插手不成?”
玉林皺眉剛要開口說話。
突然,二人手中長劍猛然光華暴漲,脫手而出激射向?qū)庪x。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眾人無不一驚。
寧離心里一沉,暗道莫非自己估計錯了,這兩個人是沖著自己來的?
眨眼間,兩道光華奇快無比,寧離根本來不及躲閃,劍尖已到眼前,卻在離他三寸的位置,戛然而止。
寧離大氣不敢喘,望著懸在半空,青紫光華升騰的兩柄仙劍,劍柄處,一把刻著上合、一把刻著太乾。
寧離微微一怔,他似乎感受到兩把劍,仿佛擁有獨立的情緒一般。
他用手依次輕觸兩把劍身。
劍身立刻傳來一聲嗡鳴,似是歡喜雀躍。
寧離精神為之一振,由衷贊嘆:“好劍!”
太乾、上合受到夸獎,嗡鳴聲更大,圍繞寧離周身旋轉(zhuǎn)開來。
玉林和夕瑤臉色震驚無比。
若是對戰(zhàn)中仙劍脫手還能理解。
但仙劍失控,自己飛走,還是真是聞所未聞。
“這是……怎么回事!”
半晌,夕瑤緩緩道:“你還記得當(dāng)年師尊,只憑一句話,號令萬劍的場景么?”
玉林聞言心中更加驚駭。
另一頭,豬三爺心中躊躇不定。
他本是捉拿叛徒,卻橫空殺出個寧離,眼下又多了兩個太虛弟子,修為皆是不弱,柳飛霜當(dāng)然不足為慮,可若是另外三人聯(lián)手,就算豬三爺依仗大天期修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一念至此豬三爺萌生退意,見幾人都注意力都集中在寧離身上時,他閃身向后拉開距離。
“小子,你可敢將名字告訴三爺!”
寧離輕一揮手,將兩柄仙劍送回玉林和夕瑤手中。
望著豬三爺嘿笑一聲:“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趙大寶!”
柳飛霜在他身后聽完一愣。
卻見豬三爺若有所思點點頭:“好!趙大寶,我記住你了”
“下次若是讓我遇上,你可沒今天這么走運了!”
說罷,狠狠瞪了柳飛霜一眼,肥胖的身軀御風(fēng)離去,竟也輕盈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