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向來疼愛小姐,若是聽到小姐醒了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只不過近日老爺公務繁忙,宋嬤嬤也是知曉些的,有時候忙起來就直接在書房歇下了。
“小姐,莫急,想必老爺?shù)葧勍旯戮蜁^來看望小姐的?!?p> 宋嬤嬤看著林曉解釋道,雖說外面都在說相府小姐刁蠻任性,無法無天。
可是在相府的人眼里,這位大小姐只是活潑了些,膽子大了些。
雖說算不上世人眼中的大家閨秀,但是還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
林曉心里巴不得她的那些個親人晚點來,她先做好心里建設(shè),當下點了點頭,“父親應當先忙公務?!?p> 正說著,門外響起了少女略顯尖銳的聲音。
“聽說大姐醒了,可是當真?”
這話聽起來是沒什么,但是說話之人的語氣讓人覺得恨不得讓她口中之人永遠不要醒過來一般。
接著又有一少女的聲音道,“應當是真的,昨日宮里來的李太醫(yī)不是說了,若是今日大姐能醒過來,這坎就算是過去了?!?p> 不似前頭那人的尖銳,這少女說話溫溫和和,倒是讓人聽不出來語氣如何。
“蘭兒,你可當真看見我大姐醒了?”先前那名少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聲音里似乎透出點不耐煩,“若是框我,小心你皮子?!?p> “三妹!”
“三小姐,我們家小姐醒了是千真萬確的,奴婢哪能拿這個框您???”
與秀兒打扮一般無二,但是看起來稍稍有些圓潤的婢子低著頭解釋道。
這兩位小姐,被二房長輩催著來看人,結(jié)果卻推推搡搡的不想來。
路上也是磨蹭著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些外頭珍寶坊的首飾器玉,卻是連一句詢問小姐身子如何的話都沒有。
現(xiàn)下都走到房門口了,才開始仔細詢問。
“您二位進去瞧瞧就知道我們家小姐是否醒了?!?p> “那你還不快將門給本小姐開開,讓我好好瞧瞧我那大姐姐是不是真的醒了!”
屋里幾人聽的都是眉頭一皺,這是來看病人的還是來找茬的?
秀兒在里面聽的兩只眼珠子都瞪圓了,氣呼呼的說道,“小姐,您看這三小姐這態(tài)度,怎么巴不得您醒不過來一樣!”
林曉也不傻,門口居然說話那么大聲,分明是說給她聽的。
她倒是想看看,秀兒口中的三小姐是個什么模樣。
她現(xiàn)在落水昏迷剛剛轉(zhuǎn)醒,就來了個找麻煩的炮仗,正好她懷疑這身子落水有蹊蹺,說不定還能從這炮仗身上看出來點什么。
“不過是嘴上功夫厲害,讓她說又如何?!绷謺缘馈?p> 秀兒看著自家小姐居然還有心思笑,只覺得氣個半死。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
她現(xiàn)在就是這般心情。
她來的時候小姐已經(jīng)七歲了,那時候小姐和三小姐就已經(jīng)有點見面就掐的苗頭。
可是之前聽宋嬤嬤說過,兩位小姐再小一點,五六歲的時候還是天天一起玩耍的。
本來老爺是當朝丞相,是有丞相府的,按理說應該是獨立成一府的。
但是因為上頭還有老夫人,老夫人想讓自己幾個兒子住一塊,盡享人倫之樂,因此就做主,把丞相府后面的屋舍買了下來,直接修整成一個大院落。
因為左右兄弟幾個都是在朝中當官,對于擴建丞相府,三兄弟住一塊的事皇帝也沒多說,于是這丞相府上就住了三位姓傅的大人。
三位大人下的子女也是如此排了一二三的,丞相之女傅雪闌也就是自家小姐,就是行一,下頭是傅二老爺?shù)氖L女二小姐傅雪珠,和嫡女三小姐傅雪蓮。接著是三老爺?shù)牡张笛├妗?p>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同一年生的,因此三人從小就玩在一起。
四小姐傅雪梨小了三人兩歲,也是大了些才在一起玩耍。
但是四人玩在一起沒多久,大小姐和三小姐就生了嫌隙,連話都不多說的。
從小自家小姐就有意無意的讓著三小姐。秀兒還曾經(jīng)問過為什么,小姐說,畢竟自己是姐姐,沒事吵架裝作輸了也沒什么。
三小姐就是嘴巴惡毒了點,其實也沒真的做過傷害她的事。
小姐大度不計較,她可沒小姐那個氣量。
傅雪闌是宋嬤嬤一手帶大的,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的,聽林曉這般說,也沒覺得奇怪。
初夏也是自幼跟在宋嬤嬤身邊的,端的是穩(wěn)重,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只是站在一遍垂眸聽著。
這邊門外的蘭兒已經(jīng)將房門打開,外頭兩位小姐就跨過門檻進來了。
林曉透過隔開內(nèi)外間的屏風,看見兩個倩影一前一后的走了進來。
傅雪蓮步子快,繞過屏風就看見了內(nèi)間的四人。
床上躺著的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跟前站著的是大小姐的心腹嬤嬤和兩個心腹丫鬟。
除了站在床頭的秀兒恨不得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樣子,宋嬤嬤和初夏倒是沒什么表情。
她見床上那人雖然醒了,但是面色蒼白,半靠在床邊向自己看來,仔細看些嘴角好像還帶著些笑,不由得眼中刺了一刺。
“當真是醒了!老天爺可真是不開眼,怎么沒讓閻王把你收了去!”
傅雪蓮張口就是如此惡毒的話,將在場的幾人聽的一震。
跟在傅雪蓮后面的傅雪珠更是嚇了一跳,她剛剛在來的路上就覺得三妹話語中有些不對,但是沒想到她竟然來了就口出惡言。
床上躺著的人不僅僅是她們同歲的大姐,還是丞相之女!
若是大伯聽到三妹在咒他寶貝女兒,不知道要發(fā)多大的脾氣,到時候大伯發(fā)了脾氣怪罪爹爹,爹爹和母親不舍得懲罰三妹,最后定是要拿自己出氣的!
她是庶女,姨娘說不上什么話,今日父親不在,母親又稱病不想來看大姐,只能自己帶著三妹來前院看望。
若是三妹口出惡語被祖母和大伯怪罪,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她拉著自家妹妹的胳膊就是一拽。
“三妹?。?!你做什么!大姐躺了半個月才醒,你怎么張口就是如此忌諱的話!快給大姐道歉!”
她知道這幾年大姐和三妹不合,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她能看得出來,三妹只嘴巴惡毒,但是偶爾還是會關(guān)心大姐的。
就比如,昨日太醫(yī)院李太醫(yī)過來問診的時候,三妹就是早早的派人去打聽了消息。
只是不知為何,這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次比一次傷人心。
但是不管三妹心里如何想,她怎么做,說了什么話才是被外人看在眼里的。
繞是宋嬤嬤再怎么不想跟三小姐計較,聽的這話也是忍不住的。
“三小姐!慎言!若是這話讓老夫人聽了去,您覺得老夫人會如何懲罰您?”
老夫人疼愛大小姐,大小姐九歲的時候不小心被四小姐養(yǎng)的貓兒抓了胳膊。
好在秋日里穿的不算薄,沒傷到肌膚,但是那只貓兒可是當下就被老夫人下令給摔死了的。
任四小姐怎么求都沒有用,七歲的四小姐還因為這件事被罰跪祠堂半日。
傅雪蓮冷笑一聲,“你莫拿祖母來威脅我!我稍后自己去跪祠堂,我今日來就是要來跟大姐講清楚,你當你是為何能醒過來的?”
林曉怔愣,她不是穿越過來代替了這身子死去的原主,才醒過來的嗎?
宋嬤嬤也是一愣,“三小姐在說什么,我們家小姐自然是因為李太醫(yī)用心診治,加上吉人自有天相,這才醒來的。”
傅雪蓮聽的冷笑一聲,“可笑!昨日我可是聽聞李太醫(yī)說,大姐脈象險惡,十之八九今日是醒不過來的。若是今日醒不來,那大姐就有生命之憂了!”
宋嬤嬤一驚,這話是李太醫(yī)說的不錯,但是夫人說了此話先不要對外人講,尤其是老夫人,怕她聽聞此事會傷心,老人家身子受不住。
夫人的意思是等過了今日看小姐是否能醒來,若是醒來了再報喜,若是醒不來,再求太醫(yī)院能繼續(xù)為小姐診治。
因此除了老爺夫人,還有在屋內(nèi)伺候的自己同秀兒,初夏,便沒有其他人知曉了。
“三小姐是如何得知?老奴昨日就在房內(nèi)看著李太醫(yī)問診,怎么不知李太醫(yī)竟說過這些話?”
傅雪蓮見宋嬤嬤沒有立馬反駁,就知道自己打聽來的消息是對的。
“嬤嬤應當也是遣了人去三叔那院通知了大姐醒來的事情了吧?”傅雪蓮緩緩說著,臉上帶著不屑。
“今日我父親,三叔都當值,不在府中。三嬸回了娘家,按理說四妹妹這會子得了消息也該到了,可是怎么不見她來呢?”
屋內(nèi)幾人都看向傅雪蓮,聽得她這樣說,確實奇怪。
四小姐的院子可比二小姐三小姐的近,按理說第一個到的,應當是四小姐的。
“還不是四妹妹為了我的好大姐能醒過來,取了自己的心頭血滴在了大姐的藥碗中?,F(xiàn)在大姐是好端端的了,四妹妹卻因為取心頭血大傷元氣,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下不來呢!”
“這……三妹你說的可是真的?”
傅雪珠一臉的不可置信,四妹居然取了心頭血為大姐治病,她怎么沒聽說?
“自然是真的,我還騙你不成?早上去祖母那里請安時四妹告了假說身上不爽利,我就覺得奇怪。
昨日晚上我跟四妹講了大姐今日病情兇險,就聽得她說知道一個秘方說親人的心頭血能治百病。
今日問了祖母安我就去看了四妹,四妹丫頭只說四妹還沒醒,身子虛,還是我逼問之下她那丫頭才說了實情。
正好過會子就聽大姐醒了,這不是因為四妹妹還是因為什么?
那李太醫(yī)果真醫(yī)術(shù)高明,怎的十幾日都沒將大姐醫(yī)醒,偏偏喝了四妹妹心頭血的第二日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