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所謂菩薩
林曉前腳帶著秀兒剛出了房門,傅雪蓮后腳就把手上的飯碗倒扣了。
蘇凌霜見她這幅模樣眉都沒抬一下,只管吃著自己碗里的飯食,等她吃完也起身往佛堂走去。
等到屋里只剩傅雪蓮她們?nèi)说臅r(shí)候,傅雪珠才揮手讓自己的丫鬟笙兒把桌子上的狼藉收拾干凈。
“三妹,你看不上這里的飯食不吃便是了,你同大姐較什么勁?”
傅雪蓮心里憋著氣,剛剛她是想跟大姐吵一架的,可是大姐說走就走,她的火氣就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一般沒處撒,難受的緊。
“誰跟她較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沒那么幼稚!”傅雪蓮嘟囔著摸了摸肚子,現(xiàn)在好了,她只能先餓著肚子,等下去馬車?yán)锍孕└恻c(diǎn)墊一下了。
傅雪珠聽她這樣說,無奈的看著她,一副你就是跟小孩子一樣在和大姐較勁的模樣,“你呀。”
“我瞧見她就心煩?!备笛┥徣涡缘恼f道。
“你幼時(shí)就整天跟在大姐后面像個(gè)跟屁蟲,怎的如今見面就像見了冤家一般……”傅雪珠搖頭說道,她也著實(shí)摸不透大姐和三妹的關(guān)系。
傅雪蓮擰眉不說話,一旁的傅雪梨用完午膳正用帕子擦嘴,坐在對面的姐妹二人誰都沒有瞧見她此刻眼中的笑意。
寺院在山里,院落后方還種了一大片竹子,空氣清冽。一陣風(fēng)吹過,隱約還有竹子清香的氣息。
林曉出了用膳的地方走到寺院的庭園里,瞧見之前看到的小沙彌正和另外一個(gè)和尚打掃地上青蔥蔥的落葉。
小沙彌看到林曉拿著掃帚登登登的跑過來,“女施主,你已經(jīng)用完膳啦?”
林曉看著他肉乎乎的臉蛋,只覺得手指癢癢,她伸手捏了捏,果然很軟很舒服。
“女施主,小僧的臉蛋不能隨便摸的?!?p> 小沙彌被林曉摸過臉蛋之后反應(yīng)過來,臉又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林曉見他這樣,生了逗弄的心思,“為何女施主不能摸你臉蛋呢?男施主就可以嗎?”
小沙彌似乎沒想到她會(huì)這樣問,皺著小臉不知道怎么回答。女施主是女孩子,師兄說男女授受不親,可是男施主跟他一樣是男孩子,按理說是可以摸他的臉的,而且?guī)孜粠熜忠才紶栂衽┲饕粯幽笏哪槨?p> 但是……
小沙彌忽然想到了住在山腳下的粗獷樵夫,他上山砍柴的時(shí)候會(huì)來寺里討碗水喝,所以對他還算熟悉。
那樵夫因幼時(shí)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在鋤頭上,臉上一條疤觸目驚心。
若是他像女施主一般捏自己的臉蛋……
小沙彌忽然打了一個(gè)寒顫,認(rèn)真的回答道,“男施主也不行?!?p> 真可愛。
林曉瞇著眼睛笑,“好啦,女施主不逗你了,快帶我去佛堂拜一拜菩薩?!?p> 小沙彌一溜煙的跑到正在打掃的和尚身邊,將掃帚交給他,然后又一溜煙的跑回來。
“女施主請隨小僧來?!?p> 霧隱寺的佛堂并不是很大,香客也少,林曉剛進(jìn)去的時(shí)候只有一位上了年紀(jì)的婆婆,跪在角落里嘴里念念有詞。
秀兒先一步走到功德箱那里,從袖中掏出好幾張銀票放進(jìn)去。
“……”
林曉看著秀兒塞進(jìn)去的銀票咂舌,那得有四五張了吧?她出門的時(shí)候不見秀兒拿銀票啊,那銀票哪來的?
秀兒放完銀票回頭,就見自家小姐正用懷疑的目光在她和功德箱之間徘徊,她愣了一瞬,忽然明白小姐是在問她銀票的事情。
“是映月姐姐給的,說是老夫人要供奉的香火錢?!?p> 映月不是來馬車旁邊就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嗎?
“我怎的沒瞧見你和映月說話?”
“是在前院的時(shí)候,映月姐姐說,老夫人的意思是讓小姐做主事,讓小姐替老夫人捐香火錢,這樣才能體現(xiàn)小姐的誠心?!?p> 林曉奇怪,“不是祖母拜佛?怎的要體現(xiàn)我的誠意呢?”
秀兒笑到,“小姐您忘啦?您上次落水醒來可是多虧菩薩保佑呢!”
“好吧?!彼故峭诉@一茬,之前老夫人說過之前自己昏迷的時(shí)候,老夫人沒少拜菩薩。
林曉學(xué)著旁邊的老太太,像模像樣地跪在墊子上對著菩薩拜了拜,又上了幾炷香。
這時(shí)候從佛堂外走進(jìn)來一個(gè)年輕和尚,小沙彌看到他高興的喚了一聲,“啟云師兄!”
啟云走到林曉跟前,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hào),“想必這位就是傅小姐了?!?p> 林曉瞧著眼前的和尚雖是年輕,但是眉目清秀中還有些沉穩(wěn),頗有書生氣質(zhì),放在現(xiàn)代學(xué)校里是挺吃香的那一類。
她想的入迷,倒是忘記回復(fù)啟云和尚的問題,秀兒見她不答,在背后暗暗戳了她一下。
林曉反應(yīng)過來晃晃頭,怎么又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小師傅好,小女今日是替祖母來禮佛,祖母因身子不適未能前來,還望佛祖不要怪罪?!?p> 啟云抿嘴一笑,“佛祖自然不會(huì)怪罪,老夫人的誠心佛祖會(huì)感覺到,無論身在何處只要心誠則靈,不在是否來了寺廟。”
“是,祖母心中自然是有佛祖的?!?p> 啟云在寺中也是聽過京城中傅家小姐的傳聞的,有些京城中的小姐來禮佛,難免會(huì)說些什么流言蜚語,他們坐在一旁講誦經(jīng)文,雖非禮勿聽,但是耳朵倒也沒被堵上,所以他們即便是和尚,也還是聽說了傅家大小姐難伺候的傳聞的。
原本今日來接待的是啟清師兄,可是他隨便找了由頭就脫身了,想來是不想接待這位傅小姐。
可現(xiàn)如今這位小姐舉手投足間頗有禮貌,倒不像傳聞般那么不堪,只不過……
這位傅小姐額頭間隱約有黑氣,程絲狀似煙霧繚繞,想必不久之后會(huì)有禍起。
“今日原本是由主持接待老夫人,但是清晨時(shí)主持有位故友來訪聽禪,講禪時(shí)不宜打擾,還望傅小姐再稍等一下?!眴⒃祁D了頓,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最近出門行事要小心些。
林曉見這和尚皺眉看著自己,似擔(dān)憂似糾結(jié)的,而且還欲言又止的,不免好奇他到底從自己臉上看出什么,或者他知道些什么了。
林曉見他糾結(jié)半天也沒有開口的苗頭,遂扭頭問秀兒,“你瞧瞧我臉上可有東西?”
秀兒仔細(xì)的看了她一眼,搖頭道,“小姐臉上干凈著呢,不曾有什么東西?!?p> 林曉故作驚訝,“哦?我臉上沒有什么,可為何啟云小師傅一直盯著我瞧呢?”
秀兒倒是沒注意到,啟云看林曉的時(shí)候眼神也是隱晦的,就是那種看到什么又不確定再悄悄看一眼的神態(tài),不是本人不會(huì)輕易發(fā)覺到。
“你這和尚,莫不是不懂何為色戒?”秀兒說的大聲,連旁邊還一直跪坐著誠心禮佛的老太太都驚到了。
啟云聽秀兒這樣說也是嚇了一跳,他也不過十五六的年紀(jì),還是少年,應(yīng)變能力也不強(qiáng),當(dāng)下只顧得左右擺手,“不是不是,女施主誤會(huì)小僧了。”
秀兒鼻子哼氣,微抬下巴,“那你倒是說為什么看我們家小姐?!?p> 啟云抓了抓頭,還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小僧見這位女施主額間黑氣繚繞,似有禍?zhǔn)屡R頭,原本想讓女施主當(dāng)心些,卻又怕是自己瞧錯(cu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