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人在這鬧市喧嘩,可知擋了別人的去路?”
珍珠跟在傅雪蓮身后,看到傅雪蓮打手勢,一步上前沖著正在推桑的幾人說道。
其中一名壯漢扭頭過來,瞧見眼前站了幾個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姿色出眾,卻是比那青樓的明倌兒還要漂亮,頓時色心大起,忍不住要調(diào)戲她們幾人。
“呦,這是哪家來的小娘子?莫不是看上哥哥我了?跟著哥哥,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說著伸手就要過來扯站在最前面的珍珠。
“大膽!”
珍珠也是自幼養(yǎng)在傅家的,所見之人非富即貴,個個都是禮貌有加,客氣待人,哪里見過這種潑皮無賴,當下被她說的面紅耳赤不知所措,只得怒吼一聲。
那大漢被她這清亮的嗓音也是吼的嚇了一跳,想不到京城中的一個小娘子都有這般的氣勢,怪不得是達官賢貴所住之處。
他與大哥一群人是頭一次進京,被這京城的繁華所迷住。本來他們也只是想在這里待上個兩三日,體會那些所謂高官們享受的福氣,過幾日便回去??烧l知大哥在這里好心泛濫,非要幫個小娘子賣身葬父,于是在這邊糾纏了半日,原本說入京要收斂些的脾氣,也是頓時散了出來。
“老娘子莫不是看不上我老黑?我老黑在那順風寨也是響當當?shù)娜宋铮阒灰?,保準你一輩子吃喝不愁?!?p> “呸!登徒子!”
珍珠被他說的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可偏偏她還不能把對方怎么樣,又氣又怒,不知道該怎么辦。
傅雪蓮也是被這件事情弄的不知所措,她們此番出來并沒有帶侍衛(wèi),只有丫鬟和車夫,可是對面幾人如此強壯,想來也是打不過的,看來只能搬出傅家的身份,讓他們挪開,不然一時半會走不了,她怕是要被憋死了。
心中有事的傅雪蓮,說話也不免暴躁了些,她把珍珠扯到身后,擺出大小姐的架子,“你們可知擋的誰家馬車?識相的還不快給本小姐滾開!”
話音剛落,還沒等大漢有什么反應,周圍的人倒是先起了哄。
“這誰家小姐,脾氣這么大呢?”
“瞧瞧那馬車上面的字就不就知道了?!?p> “你欺負我不識字???有識字的嗎?”
“傅,寫的是傅,丞相府的啊?!?p> “說話這么囂張,想必就是那傅家大小姐了?!?p> “不是說那大小姐落水,昏迷了半月才醒嗎?這會兒就能出門了?”
“不是她那京中的小姐,還能有誰說話如此囂張?”
傅雪蓮聽周圍的人把她認成了大姐,不由得惱怒,可她一時又不能反駁,總不能說自己是三小姐,把囂張的名頭安到自己的頭上吧。
這邊亂哄哄的,終于引起了正在推搡的幾人的注意。
那賣身葬父小娘子,瞧見這邊站了幾個看起來非富即貴的小姐們,仿佛看到了救星,不知從哪里得來了力氣,一把掙脫了拉扯她的人的束縛,就往這邊沖了過來。
小娘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傅雪蓮幾人的面前,就開始哭泣,“求求幾位小姐發(fā)發(fā)善心,把奴家買了吧!不然……不然……”
說了沒幾句便開始哭,不停的哽咽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不能訴說一般。
傅雪蓮沒想到自己被人這么當街求救,也不知怎么辦,她有些局促的讓珍珠先把人扶起來,但是小娘子說什么都跪著不起,直到她們答應把自己買了去。
“小姐不知,我那爹爹已經(jīng)去了兩日,如今又正值夏日,若是再不下葬,身體腐敗,小女有愧于爹。若是小姐發(fā)發(fā)善心,把奴家買了去,奴家一定會給您做牛做馬,下輩子也忠心侍奉?!?p> 說著她就不停的磕頭,好像要把腦袋磕破個窟窿才能罷休。
這道路上鋪的是石板,比不得泥路,幾下磕下去,白皙的額頭上瞬間就起了紅印,陰陰泛出血絲,配著梨花帶雨的臉龐,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你先起來再說,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這般磕下去,若是先把自己磕壞了,還如何賣身葬父?!?p> 傅雪梨面露不忍,皺著眉頭,開口輕聲細語的寬慰道,“現(xiàn)在最要緊的,便是先把你的爹爹下葬?!?p> 傅雪蓮在一旁點頭,問道,“你為何要賣身?自己不能給你爹下葬嗎?”
“嗯?!毙∧镒铀坪跏潜凰@番話說服了,點頭抹淚的站了起來,“這位小姐,我一人之力弱,又無銀錢,買不起下葬的棺材,又沒有挖坑的力氣,所以才出此下策,只盼讓我爹爹入土為安,這才盡了孝道?!?p> “也是,你一個柔弱女子,確實是需要別人的幫助?!?p> 傅雪蓮這會子好像忘了她原本想做的事情,她目光越過小娘子,看向站在身后的幾位壯漢正竊竊私語,不知道在商量著什么,“他們又為何搶你?”
小娘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很快的又低下頭掩飾了過去,并沒有被人看到,“回這位小姐的話,奴家的爹爹便是被人打死的,身形與他們頗為相似。雖說他們幾人口中說著要為我葬父,但是像奴家卻是不敢相信的,所以這才當街拉扯,還望小姐體諒?!?p> “原來如此?!备笛┥忺c頭,“這幾人確實可惡,談不成便要當街強搶民女,看他幾人也不是京中人士,你放心,等會兒我們報官,將他們趕出京城?!?p> “多謝幾位小姐相助,奴家感激不盡?!闭f著這小娘子又跪下來,對著幾位磕了個頭。
“你快快起來?!?p> 把人扶起來之后,傅雪梨出聲說道,“把她父親下葬之事我們可以幫,但是這位小娘子若是不管,怕是后面那幾人還會伺機生事?!?p> “那當如何?”傅雪珠在一旁問道。
“她不是要賣身葬父嗎?正巧我們把她買了,收進府中做丫鬟,正好幫他葬了爹,又不怕那些人再過來騷擾她。”
傅雪蓮轉(zhuǎn)念一想,覺得這是個極好的主意,當下就要從荷包里掏銀子,等她摸到腰間才想起來,今日所帶之銀全都奉獻給佛祖了。
剩下兩位小姐也是面面相覷搖了搖頭,看來今日她們確實身上一分錢都沒了。
“大姐應當有吧?”傅雪梨適當?shù)亻_了口。
傅雪蓮聽了皺眉,她想買個丫鬟還要問大姐借錢不成?怎么想怎么膈應,可是看著這小娘子可憐的模樣,現(xiàn)下先把人下葬才是最要緊的,大熱天兒的臭了就不好了。
“珍珠,你去問問大姐身上是否有帶現(xiàn)銀?!闭f著她忽然想到她不知這位小娘子,需要多少錢才能把人下葬,“這位……你需要多少銀子買棺材下葬你爹?”
小娘子屈了屈膝說道,“奴家王珠兒,奴家不敢多要幾位小姐銀錢,二兩銀子便足夠?!?p> 傅雪蓮點頭,“珍珠,你便去借二兩銀子來。”
說話間,只見后面原本低頭竊語的幾位大漢向她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