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話沒說完,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當下便有幾位小姐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議論柳湘兒心胸狹隘,居然拿兩國戰(zhàn)事做談資。
“你休要在這里胡言亂語!”柳湘兒氣的臉一陣發(fā)紅。她承認她是有一點幸災樂禍的,但那只是因為傅雪闌的親兄長傅明城在西北,若是兩國戰(zhàn)起,傅明城死了或者受了重傷,那傅雪闌自然不會好過。
只要傅雪闌不好過,她就覺得舒適,至于什么國家大義,那也不是她一個閨中女兒要考慮的事情。
從小柳湘兒便被教育只要琴棋書畫精通了便好,至于書讀的多不多倒是無所謂,字漂亮就行,女兒家書讀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柳湘兒便從小跟著有名的老師學樂器學書畫,倒也是學有所成,她的琴藝那是太后都稱贊過的。
直到有一天,宮中舉辦宴會,朝中重臣攜帶家眷去宮中赴宴,不知誰說去傅家做客,偶然間聽到傅家大小姐撫琴,只覺得余音繞梁不絕于耳,只怕比柳小姐有余。
柳湘兒聽了便怒了,她自幼學琴,師從大家,京中同齡的小姐們哪個敢說自己的琴藝比她還好。傅雪闌之前又沒傳出過琴藝高超的消息,大殿之上,她怎么甘心讓別人壓了過去,于是便要求當場比試。
原本她以為能穩(wěn)勝的,結(jié)果卻不想傅雪闌確實扶得一手好琴,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著皇帝皇后和文武百官的面丟了這么大的臉,從此柳湘兒便把傅雪闌給記恨上了。
林曉卻是不知道這些的,她擺擺手說道,“柳小姐,我可什么也沒說啊,你怎么就動怒了呢?”
柳湘兒看著她一臉無辜偏偏又讓人欠揍的臉,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你還沒說什么?!你剛剛說我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
林曉歪頭,伸手指著自己,“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喜怒哀樂乃人之常情,我說柳小姐笑了有何不妥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柳小姐是什么意思呢?”林曉皺眉思考,“哦!柳小姐是說你對兩國戰(zhàn)事幸災樂禍的事情?”
“我沒有幸災樂禍!”柳湘兒簡直要抓狂了,她只覺得胸腔中的怒氣要一股腦的跑出來,但是偏偏嘴皮子不怎么利索,“我笑了不代表我幸災樂禍!”
“我懂?!绷謺苑路饹]看到柳湘兒因為怒氣而有些扭曲的漂亮五官,“柳小姐想必是覺得我大齊邊軍實力雄厚,任他韃子再增兵十萬也是難入我大齊疆土一步的。柳小姐應該是為我大齊士兵的威武覺得高興,故而笑了。”
林曉這般解釋倒是給了柳湘兒一個臺階下了。出來玩嘛,自然是要開心一點,吵架什么的還是盡量避免吧。
柳湘兒似乎也沒想到林曉會給她臺階下。她愣了一瞬,然后不情不愿的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柳姐姐如此信任我大齊邊軍,是大哥他們的福氣?!弊诓贿h處的傅雪梨忽然開口,手中端了一杯茶,朝著柳湘兒的方向舉著,“在此我代大哥敬你一杯?!闭f完便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柳湘兒點頭,回了一杯茶。傅家也就只有傅雪闌值得她正眼相待,至于傅家另外的幾個小姐……又不是丞相的親閨女,只是姓傅而已,她還看不上。
林曉摩拭著手中的茶盞看著二人的互動,在看到柳湘兒喝完茶之后翻了個白眼兒,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來這個柳湘兒倒是和她三妹是一樣的性子,有時傻的讓人覺得可愛。雖然會做些蠢事,但是這些蠢事在大事上面無關緊要。而且她們也根本做不出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頂多是些小打小鬧,不足為懼。
只不過傅雪梨……她這個傅明城的親妹妹還在呢,居然就越過了她代大哥給柳湘兒敬茶。她傅雪梨此番做派,好像她自個兒才是傅明城的親妹妹。不過她這么做,倒是為她自己贏得了敬重兄長的好名聲。
“你也不用擔心?!庇腊惨娏謺远⒅种械牟璞谎圆徽Z,還以為他在擔心自家兄長的情況,忍不住出聲寬慰道,“你也知道我父王不問政事的,但是他在朝堂上聽來的趣事也偶爾會同我講。雖然邊境的情況近兩月確實有些緊張,但是還沒有那么快打起來,最起碼年前是不可能的。對了,你兄長過年應該是要回來的吧?”
林曉見她誤會了,也沒說什么,她說不上擔不擔心的,她潛意識里似乎并沒有覺得這場戰(zhàn)事會有什么危險。
“兄長前些日子來信,說是臘月回家一趟?!?p> “那就行,既然能回來說明情況就沒那么緊張,你也就不必擔心了。你兄長武藝高超,更何況他還在舅舅的麾下,不會有事的?!?p> 舅舅?
林曉大霧,永安的舅舅是誰?她記得傅父跟她講過,傅明城好像是在一名姓謝的將軍麾下。難不成永安的舅舅,還是那位謝姓將軍的上司?
林曉想不明白,她對這邊人際關系什么的一竅不通,反正跟她的關系也沒有很大。遇到不知道的就點頭,裝作自己很懂的樣子就能蒙混過關了。
“我也相信兄長不會有事的。”林曉笑道,心里想的卻是不是開八卦會嗎,趕緊接著講宮中那兩位貴妃怎么就因為一件衣服打起來了,她洗耳恭聽,可偏偏永安這會被引了新的話頭,早就忘了什么貴妃什么衣服的事情了。
永安見她有了笑容,這才歡快的說起來,“我聽父王說,你哥哥好像與我表哥在一處,他們兩人經(jīng)?;ハ嗲写栉渌嚕瓦B皇伯伯都說將來大齊的邊境,是要托付給他二人的?!?p> 林曉聽了心中的問號更多了,永安的表哥又是哪個?她舅舅的兒子?
永安還不知道此刻她身邊坐著的人早已經(jīng)換了芯子,她不停的說著她從平陽王那里聽來的朝堂趣事,還時不時的說著“誰誰誰你知道吧”,然后就開始講這個“誰誰誰”的八卦。
林曉只能邊聽邊點頭,她哪知道誰誰誰。聽到最后,她只好用ABCD來代替永安提到的人物了。
這個小型八卦會一直開了兩個半時辰,等到半下午的時候才散會,林曉頭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她在這坐了幾個小時,聽到的人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她是真的佩服這些官家小姐,平日里不在家繡花,擱哪搞來的這種小道新聞。
最讓林曉驚訝的是,永安跟她講到最后,居然連城北巷子里誰家生了對雙胞胎都知道,讓她不得不佩服這古代的情報網(wǎng),真的是過于強大了。
林曉乘著馬車回府的路上,腦子里還都是永安說的那些八卦。她按了按太陽穴,只覺的腦袋有點脹痛。
“小姐,奴婢給您按按額頭吧?”秀兒坐在一旁,見她皺著眉似乎很頭疼的樣子,“今日永安郡主說的那些新奇事也是有意思的緊,想不到平陽王府的探子居然連誰家生了雙胞胎都知道。”
秀兒一臉興奮的說道,她這次可沒有白出來。今日去郡主府上聽的八卦,夠她做幾個月的談資了。
“什么平陽王府的探子?”林曉疑惑,這又關探子什么事?
“那些八卦啊。”秀兒眨眼,“小姐你忘啦?平陽王府家養(yǎng)了好多探子,專門查探京中諸多事宜,還是小姐你跟我說的呢。”
還有這種事?秀兒都知道平陽王府養(yǎng)了探子,那皇帝能不知道還這么放任下去?
林曉覺得奇怪,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說不定這探子就是皇帝的呢?只不過借的是平陽王的手。
既然傅雪闌知道這件事,那必定是永安說的。永安能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傅雪闌,那若是讓永安借用探子打探一下傅府近來不為人知的異樣,應該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