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塊錢在手,老馮的屁股就仿佛是長了釘子一般,再也坐不住凳子了,不時的看看手表還不到三點,也徹底沒了工作的心情。
終于是熬到下班了,老馮第一個竄出單位,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家里而去。
有同事看見老馮打車走的,就跟身邊的人說道:“哎,你看老馮這馬屁精打車走的哎,這是喝酒去了啊。”
另一個同事不屑的“切”了一聲:“誰能請他喝酒,估計是他那破車趴窩了吧?!?p> 老馮回到自己家小區(qū),取了車就直奔修車廠而去,現(xiàn)在老馮想修車的急迫心情,一刻也等不了了,沒了車,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赤條條的扔在了大街上一般。
當(dāng)年輕的老馮作為他們村里唯一的大學(xué)生,第一次走出村子,穿著一身縫著補丁的衣服去大學(xué)報道的那一天,看著同學(xué)們那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老馮感覺無比的自慚形穢,雖然在那個年代穿帶補丁的衣服也算不上什么丟人的事,但老馮年輕的自尊心還是感受到了刺痛,與同學(xué)相處時,每當(dāng)有人竊竊私語老馮總是覺得他們在嘲笑自己,老馮只能悄悄的隱藏在角落之中。
從此老馮開始省吃儉用,每天只吃一個饅頭,有時候甚至餓的頭暈眼花,但還是攢下了錢,給自己買了一身新衣服,穿上新衣服的老馮終于昂首挺胸的走在校園里,與自己的同學(xué)侃侃而談,自認為那些嘲笑的目光也變成了尊重,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老馮的自尊心就緊緊的和這些外物聯(lián)系在了一起,也從那時候起老馮就活在了別人的目光之中。
為了工作上的升遷,老馮連自己的原則都能拋棄,溜須拍馬,阿諛奉承,這一切都是因為怕自己碌碌無為,成為別人口中的笑話,可結(jié)果卻恰恰相反。
“啥?這修個車還得五天時間,那可不行啊,我還著急用車呢,你們給我加加班,最多三天,我這兩萬多在你們這修個車,還不給我抓緊”在得知自己的車維修得用五天的時間之后,老馮不太高興。
維修工人卻是不以為意,指著廠房里十多臺等待維修得汽車說道:“您看看,現(xiàn)在廠子里的車都修不過來,過年之前都得完活,天天都在加班加點呢,您這活別看錢多,大多數(shù)都是買配件的錢,我們還真沒多大利潤,實話跟您說吧,這活我還真不太愿意接,像你這種老車維修過程中不指不定出啥插曲呢,斷個螺絲就得多耽誤不少時間,五天那都是少說了,您看您要是實在著急就換一家”說完又把車鑰匙拋給老馮。
聽對方這么一說,老馮反倒是又軟了下來,接住鑰匙又送回工人手里,笑呵呵的說道:“別介,我這去別地方還得麻煩,就不折騰了,在你們這修吧,您給多廢點心,有啥不行的地方您就直接給弄好,完事在給這車漆面拋拋光。”
“行嘞,鑰匙放那吧,您跟前臺登下記,修得了我們打電話通知您”維修工人繼續(xù)忙著自己手里的活,看也不看老馮。
修車的事敲定了,也算去了老馮的一塊心病,剛走出修車廠,李靜的電話打了過來:“你咋還沒回來?!?p> “啊,我這頭有點事?!?p> “有點事,有點事,到底有啥事,我一聽你說這話心里就冒火,一問你就有點事,啥時候回來,我也有點事。”
老馮一聽自己媳婦又要發(fā)火,趕緊說道:“啥事啊,就在電話里說唄?!?p> “怎么著?聽你這意思,你今天不回這個家了啊,還是以后都不回來了,只能在電話里說事了唄?!?p> “沒有,媳婦,我這不是怕你著急么,我馬上就到家?!?p> 那邊李靜直接掛斷了電話,老馮趕緊又攔了一輛出租車往家里趕去。
下了出租車,老馮夾著自己的小包剛要往小區(qū)里走去,沒走幾步卻又折返回來,進了小區(qū)門口的水果超市。
“這多少錢一斤”老馮指著紅彤彤的進口車?yán)遄訂柕馈?p> “五十,那上面有標(biāo)價”
老馮一聽到這個價格有點猶豫,但想起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愛吃這玩應(yīng),平時還舍不得買,老馮一咬牙:“給我來四斤。”
拎著一兜進口水果的老馮進了家門,正在寫作業(yè)的兒子撲了上來,吵著要吃車?yán)遄?,老馮一把將兒子抱起,轉(zhuǎn)了個圈:“別著急,讓你媽洗洗在吃,這次讓你吃個夠?!?p> 李靜接過老馮手里的水果往廚房走去,一邊洗一邊埋怨道:“你這是走道撿錢了啊,買這么多。”
老馮不以為意的說道:“讓你說的,不就是買點水果么,知道你跟孩子都愛吃就多買點。”
李靜心疼錢,四斤車?yán)遄右簿拖戳艘唤?,剩下的都放在里冰箱保鮮層里,愛吃水果的李靜也就吃了一兩個,剩下的都被孩子吃了,哄睡了孩子李靜回到了臥室。
李靜比老馮小五歲,今年剛四十出頭,中專畢業(yè),現(xiàn)在在商場里當(dāng)一名手機導(dǎo)購員,跟老馮結(jié)婚之后勤儉持家,特別是有了孩子之后,過日子這方面自律的驚人,從來不會亂花一分錢,但年輕時候也是個美女的李靜也害怕歲月侵襲自己那依然有幾分姿色的臉,臨上床之前還敷了一張拼夕夕上淘來的面膜。
“以后可別這么花錢了,現(xiàn)在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孩子的英語班,興趣班,都是幾千幾千的交”李靜一邊整理著面膜,一邊跟老馮說著。
老馮不以為意,還是看著手機上的新聞:“我的工資卡不是在你那么,你看著辦就行了,這該吃也得吃,也不能太苦了自己啊,我們單位那些小年輕一個月連我的一半都不到,照樣吃香的喝辣的,咱倆賺的也不少,沒必要這么節(jié)省吧?!?p> 正所謂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整日精打細算的李靜一聽老馮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說的真輕巧啊,工資卡一交就萬事大吉了唄,還敢跟人家小年輕的比,你要點臉吧,你跟小年輕是賺的不少,可花的也多啊,孩子現(xiàn)在是大頭,各種補習(xí)班每個月就得兩三千,這還都是一般的,吃的喝的還都不算,我媽得了胃癌,每個月光醫(yī)藥費就不少錢了,用的都是進口藥根本報銷不了,當(dāng)初買這個房子的錢我爸媽也沒少出吧,我這個當(dāng)大姐的出大頭也不算過分吧,你爸媽也年齡大了,干不動活了,又沒有養(yǎng)老金,你那個弟弟又是個不爭氣的窩囊廢,讓媳婦管的死死的,一分錢也不掏,好在農(nóng)村消費水平不高,一個月一千五的生活費是必須支出,吃的各種藥還得我買完了寄回去,家里這水費電費煤氣費,哪樣不是錢,我哪樣不是精打細算,你這一天到落得個清閑,前幾年還能幫我做點家務(wù),現(xiàn)在要么就是不回來,回來就往床上一躺,像個活死人是的,要你有啥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