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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旗飄揚

第五章 闡明大計

唐旗飄揚 商潭 2671 2019-12-01 12:07:47

  中軍大帳內,賀拔韜與赫連慶正在商議撤退事宜,一名歩卒掀起帳簾走了進來,向賀拔韜請道:“啟稟賀拔將軍,崔校尉求見!”

  “讓他進來”

  “是!”

  這賀拔韜約莫有四十多歲,滿臉橫肉,看著很兇,下巴缺了一塊,似乎是被刀砍過。

  而赫連慶年輕一點,大概三十多歲,面色蠟黃,留著八字胡,長著三角眼。

  不一會兒,崔勇走進軍帳內。但他還未開口,賀拔韜便皺起眉頭搶先問道:“崔校尉,大軍撤退在即,你還有何事要報?”

  崔勇抬頭看了賀拔韜一眼,又趕緊將頭低下,咬牙在心中襯思,半天都沒有說話。

  賀拔韜現(xiàn)在可沒時間跟崔勇耗,又問道:“你到底要作甚?時間緊急,趕快說!”

  “大軍不能撤退!現(xiàn)在撤退唯有死路一條!”,崔勇在賀拔韜的催促下,將何果夫的想法說了出來。

  剛才在何果夫在校尉帳中已經(jīng)將利害關系與解決辦法言盡,但何果夫的辦法太過于冒險,崔勇聽完之后驚出了一身冷汗。

  而他又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無法拍板決定,于是只能帶著何果夫來找賀拔韜。

  賀拔韜聽了崔勇的話之后,心頭滿是疑惑:“為何不能撤退?”

  赫連慶也搭腔道:“留下才是死路一條,唯有撤退可以活命,崔校尉你阻止大軍撤退是何居心?!”

  崔勇回答道:“下官也說不上來,但下官帶了一個人來,他能將其中利害講清楚!也有活命之法,請將軍讓他進帳來”

  賀拔韜與赫連慶對視一眼:“讓他進來吧,本將軍也好聽聽高見”

  崔勇得到允許之后馬上就出帳將何果夫帶了進來。

  賀拔韜見到何果夫之后不禁怒火中燒,拍案而起指著崔勇大罵道:“豎子!你竟敢將這種下賤東西帶到我這里來!”

  崔勇趕緊拉著何果夫跪下向賀拔韜請罪:“將軍!他跟其他的軍奴不一樣”

  赫連慶不屑的冷哼一聲:“有什么不一樣?”

  “他能保全大軍!”

  “胡說!一個軍奴能有這般本事?蠱惑軍心,其心該誅!”,赫連慶瞇起眼睛盯著何果夫看了一會兒,馬上就認出了他:“好?。≡瓉硎悄氵@個畏戰(zhàn)的賤奴!我好心放你一條生路,你不感恩也就罷了,竟又蠱惑軍心!”

  “我砍了你!”,說著,赫連慶拔出佩刀來就要砍殺何果夫。

  崔勇見狀急忙將何果夫護在身后,轉而對賀拔韜說道:“將軍,他能言玄機,通曉晴雨,今日之雨,他早已預言,有數(shù)十軍士、軍奴作證,不信將軍可叫人前來對證”

  今日有人預言下雨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賀拔韜聽牙兵講起過,但卻沒想到預言晴雨的人現(xiàn)在就站在他面前。

  賀拔韜盯著何果夫:“你抬起頭來”

  何果夫聞言將頭緩緩抬起,目光與賀拔韜那被橫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接在一起。

  賀拔韜直覺得何果夫的眼中有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能將一切都吞噬進去。

  賀拔韜被吸引住了,他微微將身體前傾,眉頭向下沉了沉。

  突然,賀拔韜看見有一只猛虎從何果夫深邃的眼眸中躍出來,咆哮著向他沖來。

  賀拔韜被嚇了一跳,整個身子一顫,鬢角滲出了細細的汗水,他指著何果夫:“你,你是誰?”

  賀拔韜曾經(jīng)聽一位隱士說過:風從虎,云從龍。龍虎皆為猛獸,統(tǒng)御鱗蟲,而有龍虎之心的人皆非凡品,哪個不是世間的豪杰?哪個不是一時權貴?

  想到這里,賀拔韜再看向何果夫,越發(fā)覺得他身上散發(fā)著一股不尋常的氣場。

  何果夫沒想到賀拔韜會突然問自己姓名出身,他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道:“小人喚作何果夫”

  “你,你從哪里來?籍貫何處?”

  何果夫看了崔勇一眼,如實回答道:“小人是岐州人”

  “岐州?扶風何氏?你,你是越王府長史何植之后?”,賀拔韜試探性的問道。

  “是”

  赫連慶在得知何果夫的出身之后,馬上就喝道:“好??!原來是賊臣之后!怪不得有賊心!當從軍法!”

  “慢著!”,赫連慶沒想到賀拔韜居然攔住了他。

  “將軍,他······”

  賀拔韜看了赫連慶一眼示意他閉嘴,同時坐了下來,喝了一口熱水穩(wěn)了穩(wěn)心神。

  “為什么不能撤退?”,賀拔韜的態(tài)度與剛才有了明顯的區(qū)別,這其中緣由,大概只有賀拔韜一人知曉。

  想當初越王李貞反武之時,賀拔韜在李貞軍中擔任校尉,在李貞軍被擊潰之后,賀拔韜害怕被清算不敢投降王師,于是喬裝打扮,跟隨一支粟特人的商隊來到西州,最后又投身到行伍之中······

  算起來,賀拔韜與何果夫都是天涯淪落人,難免親近些。

  何果夫回答道:“十五里之地,騎兵轉瞬就到,若是我軍撤退的話,賊軍馬上就會追上來,屆時以進擊退,我軍如何生存?恐難逃覆滅之運”

  “故而小人以為,我軍應當堅守寧胡城以待援”

  “什么?!堅守待援?果然是吃谷糠的畜生!嘴里說不出人話來!你分明是想害死我們!”,赫連慶大聲反駁道。

  赫連慶心中的尊卑觀念很重,軍奴這種在他眼里豬狗不如的東西,他都不會多看一眼,更別提聽取軍奴的意見了。

  但賀拔韜卻并沒有理會赫連慶,何果夫所言也正是他擔心的,現(xiàn)在撤退的話必然被吐蕃軍追擊,到時候能活命恐怕寥寥無幾,可若是堅守寧胡城,恐怕下場會更慘。

  賀拔韜繼續(xù)問何果夫:“賊軍有兩萬,寧胡城中算上軍奴也只有兩千,十倍的兵力差距,寧胡城恐怕連半天也守不下來,而援軍至少要兩天才能到達,你說該怎么守?”

  何果夫上前一步,右手緊握成拳,擲地有聲的應答道:“不用兩千,小人只需一百人就能擋住賊軍!”

  何果夫剛說完,赫連慶便沖他大喝道:“你大膽!竟敢口出狂言,一百人擋住兩萬人?你拿本將軍當黃毛小兒糊弄?”

  賀拔韜起初也覺得不可思議,但他望向何果夫,卻見何果夫目光堅定,不像是口出狂言。

  軍人的直覺告訴賀拔韜,何果夫藏著一個妙計。

  “說下去”,賀拔韜望著何果夫,一臉期待。

  于是何果夫便將自己的辦法和盤托出,賀拔韜與赫連慶聽完之后驚的半天都合不上嘴巴,他們的背后一陣陣發(fā)涼。

  半晌,赫連慶反應了過來,他當即否決了何果夫的辦法:“不行!你這是在用全軍將士的性命在賭!若是出了半點差池,我們都得給你陪葬!”

  何果夫解釋道:“赫連都尉明鑒,小人用此等辦法,何嘗不是用自己的命在賭?若是有差池,第一個死的就是小人??!”

  可赫連慶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誰知道你耍什么花花腸子,說不定你是想趁這個機會投降賊軍!”

  “赫連都尉若是不信,可親自督戰(zhàn),若是小人有半點異心,您可馬上將我處決!”,何果夫大聲爭辯道。

  “夠了!”,賀拔韜制止了兩人的爭吵:“兵出險招,我們想不到,賊軍更想不到!我覺得這個辦法行!”

  與其走死路,不如選一條可能會生還的路,賭一次總比等死強,賀拔韜也算是大心臟。

  “將軍!您萬萬不可聽這個賤奴的話啊!”,相比之下,赫連慶經(jīng)歷的險惡場面少,他還是不敢賭,喜歡求穩(wěn),所以赫連慶見賀拔韜打定主意,急忙勸解。

  可賀拔韜已做下決定,不會再改變的。

  “好了!不必再勸,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賀拔韜一拍案幾,算是同意了何果夫的辦法。

  赫連慶聽聞此言瞬間怒火萬丈,他死死盯著何果夫,眼睛里都快滴出血了:“你這個賤奴······”

  當夜,寧胡城人頭攢動,燈火通明,戰(zhàn)馬的嘶叫聲混著土腥味飄向遠方,清清楚楚鉆進了吐蕃斥候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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