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不顯就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了。能在這里不停敲她的門的人,除了李史她想不到別人了,想著不理他,他自己覺得沒趣一會兒就走了,便用被子蒙著腦袋不吱聲。結(jié)果這李史毫不氣餒一直敲個不停。不顯忍不下去了,心里咒罵著,起身穿好衣服開了門。
“你說你昨天也沒干什么,怎么還是起不來啊?”李史倒是先發(fā)制人。
“你說你這么火急火燎地叫我干什么!這大清早的,你最好說出個不得了的大事來!”
李史腆著臉,“自然是大事。”
昨天的燒餅鋪子前,李史接過店家遞過來的熱騰騰的燒餅,分給了不顯一份。不顯認(rèn)命地付了錢,白了李史一眼,接過了燒餅。
“這就是你非把我喊起來的了不得的大事?”
李史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
不顯咬牙切齒道:“如果徐戶在,我一定讓他幫我暴打你一頓!”
“報答?怎么報答?”
“暴打?是暴打!”
“嗯,想報答我的話,你可以以身相許,我是可以考慮考慮的?!?p> 不顯氣得不想說話了。
二人正鬧著,看見遠(yuǎn)遠(yuǎn)的一隊官兵,前方的幾人騎著馬,后面的士卒跑步跟著,還有人拿著鎖鏈,氣勢洶洶地奔過去。路人中有人感嘆,“唉,朝廷又要抓人了,不知又是誰這么倒霉?!?p> 兩人看著官兵的方向,是皇甫大人府上的方向,眼神交流了一下,都擔(dān)心不會是那個朱明動作這么快,今天就下手對付皇甫大人吧。兩人默契地跟了上去,看看到底這隊官兵是抓誰的。
不多時,官兵就在一個豪華的府門前停下了。不顯和李史遠(yuǎn)遠(yuǎn)看著,知道不是皇甫規(guī)府上時都舒了一口氣。邊上的路人自動停下了腳步,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熱鬧。不顯不喜歡這種熱鬧,轉(zhuǎn)頭就想走,被李史一把拉住,指了指門上的牌匾,上面赫然寫著“沈府”。官兵們大力錘著門,在大門由內(nèi)打開后,一擁而入。不一會兒,一個衣著華麗的美貌夫人被幾個官兵圍著走出來,后面的幾個男子,更是直接被押了出來。
“沈夫人!”不顯驚呼,欲上前,被李史拉住。
“你去了也沒用,不要去添亂。”
那沈夫人雖然被鎖著的,但是面色鎮(zhèn)定,行動自若,依舊是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沈夫人。倒是后面有男子嚇得腿都哆嗦了,被半拖著走的。接著這一對官兵就押解著幾人匆匆往往回走。路人議論紛紛了一陣也就都散了。
“怎么會這樣?我?guī)煾刚f沈家已經(jīng)找到了人證,可以證明是官府刻意讓賊匪到沈家的店鋪去買糧,是蓄意陷害的!”
李史拉著不顯就往沈府走,“直接去問問不就知道了?!?p> 此時的沈府亂做一團(tuán),李史直接帶著不顯就進(jìn)了門。院中的沈府下人都驚愕地看著二人,不知道又是做什么的。其中的沈長清淚眼婆娑,正被一少年拉著。此時看見不顯來了,掙脫了那少年的手就向不顯奔來,“姐姐,姐姐,我娘,我娘被官府抓走了!姐姐,你幫幫我。”
看著梨花帶雨的沈長清,不顯心軟得不行,扶著她的手,”你別著急,告訴我們,到底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長清哭得快不能自己了,一時話也說不清。倒是之前拉著沈長清的男子鎮(zhèn)定地走了過來,行禮道:“在下是沈元皓,姑娘是林不顯吧,我聽姑母提及過您。不如我們先進(jìn)屋吧。”
不顯知道這就是沈夫人選的接班人,不禁好好打量了一番,年紀(jì)雖也不大,但是舉止穩(wěn)重,面容清秀,眉目堅毅。
進(jìn)屋后,沈長清挨著不顯坐下,李史坐在不顯的另一邊,對面就是沈元皓。
“我昨天聽我?guī)煾?,也就是荀公子說你已經(jīng)找到了人證,有了證詞證明是官府刻意設(shè)的圈套,為什么今天夫人反倒被抓了?”
沈元皓看了一眼李史。
不顯會意,“這是我?guī)煾父械馁e客李史,是自己人。而且他智計無雙,或許還能幫我們出主意?!?p> 李史瞟了不顯一眼,顯然很不滿意她這個介紹,腹議著:“我就只是一個賓客?好你個林不顯?!?p> 沈元皓從沈夫人那里知道林不顯和荀公子是師徒關(guān)系,這荀公子一直為沈家的事情奔波,他的賓客自然也值得信任,遂放心開口道:”事情確實如林姑娘所說,昨天我們將證據(jù)轉(zhuǎn)交給了熟識的陳岳陳議郎,請他繞過了中常侍,單獨面圣,將我們沈家的案子和供詞拿給皇上看。本來以為有了這供詞,案子至少能夠重審,沒想到皇上一句話就打回來?!?p> “皇上說了什么?”
沈元皓聲音中充滿的了憤懣,“皇上說,賊匪奸猾,反復(fù)無常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足為證。這個案子吾會讓李招林仔細(xì)處理的,你就不用再管了。我不明白,皇上為什么這么相信那李招林,我們沈家有什么理由要賣糧食給賊匪?有什么好處?”
李史和不顯互望了一眼,這個問題不顯也問過。李史道:“所以那李招林應(yīng)該也知曉了你們找證據(jù)的事情,所以加緊處理案子,免得夜長夢多?!?p> “可是,就算是沈家有鋪子賣糧食給了賊匪,那關(guān)沈夫人什么事呢,不知者無罪啊?!?p> 李史看了眼不顯,“你看今天帶走的除了沈夫人,還有幾個人?!?p> 沈元皓接言道:“那是我們的幾個管事,也一同被抓去了?!?p> 不顯睜大了眼睛看著李史,“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有可能屈打成招,讓管事的指證沈夫人是知情的,甚至是沈夫人授意的?”
“不無可能?!?p> 不顯這下是真的慌了,李史之前指出查抄沈府有皇上的默許,她雖然覺得有理,但是并不十分相信,畢竟這和自己之前見到的皇上似乎不一樣。但是現(xiàn)在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她不信,“那怎么辦,李史,你想想辦法啊?”
李史搖搖頭,望向沈元皓,“你們可有什么對策?”
沈元皓低頭想了一會兒,“實在不行,也只求破財消災(zāi),能留得性命在,也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jī)會?!?p> 李史看著沈元皓是個能承住事兒的人,想了想,將自己的擔(dān)心說了出來,“如果,沈夫人有意資助賊匪的案子確定了,也有可能安個謀反的罪名,恐怕你們?nèi)宓男悦疾灰欢ū5米??!?p> 沈元皓也驚了,直直得望著李史,“會,會到這樣的地步?”
“參看之前被定罪的地方富商,并不是沒有可能?!?p> “我們同那李昭林無仇無怨,而且每年也有照規(guī)矩上供,他會這樣趕盡殺絕嗎?”
“人一貪婪起來,胃口只會越來越大。上供的東西有多少,怎么比得上你們沈家的全部家產(chǎn)?照李招林的個性,他要么不動手,要動手就一定趕盡殺絕,絕不留給對方喘息的機(jī)會,也不會給自己留下后患?!?p> 沈元皓到底年少,聽完這席話,徹底呆住了。
傍晚,荀府內(nèi),不顯在房間急躁地踱步,旁邊的李史安然地坐著喝茶,“你別走來走去啦,頭都暈了?!?p> 不顯看看天色,“怎么天還沒晚吶,師父什么時候才回來呀?!?p> “沈夫人的事情想必荀公子也知道了,之前沈府聯(lián)絡(luò)求助的朝臣也知道了,不得容他們商量商量,想想辦法啊。”
不顯知道急也沒用,也坐了下來,“你剛才說的話嚇到沈家人了?!?p> “不是嚇?biāo)麄?,是讓他們想到最壞的結(jié)果,提前有個安排。”
“怎么安排呢?全部逃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往哪里跑呢?”
“我看那個沈長清雖然年紀(jì)尚小,但是容貌絕等,咱們這皇上又是出名的愛好美色……”
不顯瞪著李史,“你想什么呢?沈夫人也說過,即便憑美貌獲得一時寵幸,這宮中五千才女,皇上又最是喜新厭舊,你可想過她以后怎么辦?而且市井傳言,皇上荒淫不堪,邀大臣與后宮采女共樂,糜爛情景不堪入目?!?p> “你也聽過這些傳言?”
不顯想,自己當(dāng)然聽過,不然上次見到皇上,聽他說那番話,自己差點就信了,”而且,沈家堪稱首富之家,皇上真是財政困難,又怎么會因為一個女子就放過這塊肥肉?!?p> 李史攤攤手,“好歹也是個緩兵之計嘛。”
話音還沒落,外邊有侍女敲門,“林姑娘,外面有位女子自稱沈長清,是姑娘的舊交,是否請她進(jìn)來。”
“快請她進(jìn)來?!?p> 李史插話道:“是她一個人嗎?”
“回公子,是只有一個人?!?p> 不顯道:“去吧,請她進(jìn)來?!?p> 李史看著不顯,”你看吧,不止我一個人這么想,她估計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的?!?p> 果然,沈長清在被侍女領(lǐng)進(jìn)來后,直接向著不顯跪下了,泣不成聲道:“姐姐,現(xiàn)在沈家大難臨頭,求姐姐想辦法送長清入宮,我愿入宮為采女,求得皇上憐憫,放過沈家?!?p> 不顯趕緊扶她起身。
“姐姐不答應(yīng),長清就不起來?!?p> 不顯苦口婆心地將剛才反駁李史的話拿來勸沈長清,沒想到她的回復(fù)和李史差不多——能挽得了一時是一時,也顧不得往后了。
正膠著呢,荀羽出現(xiàn)在門口。不顯扶著跪在前面的沈長清,一臉哀求地看著荀羽,“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