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對雙胞胎姐妹。
她們在襁褓之時就被父母遺棄,收留在孤兒院之中。
漸漸地,姐妹長大了,姐姐照顧著妹妹,妹妹扶持著姐姐,她們只有彼此。
一對不愿分離的雙胞胎就如同孤兒院的“滯銷貨”,有人也許愿意領養(yǎng)其中的一人,但卻沒有能力同時養(yǎng)育兩姐妹。
有一天,妹妹對姐姐說,她要好好讀書,以后兩姐妹要過上好日子。
姐姐溫柔地笑了,為了輔導妹妹讀書,她熬夜了一個星期,提前復習了整個學期的課程,一題又一題,一個課點又一個地為妹妹講解。
那一年,妹妹拿到了班里的一等獎,姐姐則是在講臺上被校長全校表演。
那時,妹妹只是為姐姐感到高興。
又是有一天,妹妹對姐姐說,她要練習跑步,以后成為運動健將。
姐姐再次笑了,為了不讓妹妹出意外受傷,姐姐也一同參加了學校的跑步隊伍之中,提早三小時到校清理整個跑場每一顆可能導致摔倒的小石子,每晚為妹妹按摩腿部舒緩疲勞,消減自己的開支給妹妹購買營養(yǎng)品。
然后那一年,姐姐被稱贊為能夠制霸奧運的天縱奇才,而全然沒有人記得她還一名同樣在練習跑步的妹妹。
那時,妹妹感到了恐慌與壓力。
緊接著又是一天,妹妹接受自己不如姐姐的事實,不打算再努力,而是想要找到一個喜歡的人在一起,相夫教子,度過美滿的一生。
這一次,妹妹沒有對姐姐說。
然后她便在一次巧合中,聽到暗戀的男孩其實喜歡她的姐姐。
那時,妹妹崩潰了。
某樣東西在她體內覺醒,驅使著她在與姐姐過馬路的時候伸出了雙手……
嘭。
車禍過后,姐姐沒有死,只是雙腿落得殘疾。
妹妹惶恐極了,她害怕姐姐將她揭發(fā)出來,但是還沒等她向姐姐求情,她便看到姐姐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
“沒事的,只要夢瑤你高興就好?!?p> ………………
秦夢瑤敘述著自己的故事,反而自身被驚到,下意識地后退兩步,捂住了腹部:“那一天,我吐了很久?!?p> “我開始懷疑,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人類。”
“她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有著正常的喜怒哀樂,對于殘疾后開始冷漠無視她的人同樣也有厭惡與憎恨。”
“但是對于我這個導致她殘疾的罪魁禍首,她卻像是變成另一個人,能夠包容我的一切任性行為,她甚至可能夠為我的一句話去死……那種東西,真的是人?我真的能夠叫做姐姐嗎?”
秦夢瑤抱頭喃喃自語,陷入驚恐的自問自答之中。
“她就像是一個機器,對我設定了特別的程序,我甚至都覺得沒有見她休息過,每天自動地對我溫柔微笑,接受我的一切要求,自以為是地為我準備好一切,但她內心底一定是在高處俯視著我,嘲笑著我,對吧……對吧?!”
“………………”
馮修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秦夢瑤渴望著秦婉君一直是在做戲,但事實上她很清楚,秦婉君對她從來沒有過偽裝。
所以她才害怕到嘔吐。
即使是自小在孤兒院就開始相依為命的雙胞胎姐妹,姐姐對于妹妹的態(tài)度也過于離譜了。
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當它們發(fā)展到極致的時候它們就會偏離人類的常識,成為無法被理解的噩夢。
就連馮修在聽完這個故事后,腦子里也不禁浮現了兩個字:
【瘋子】
“所以都怪你!”
秦夢瑤發(fā)癲般大叫著,一腳踩斷了馮修的小腿骨。
“明明,明明那個女人就要跟著愛德華離開,我可以一輩子都不再見到她!”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揭發(fā)我,又要讓我和那個瘋子在一起!”
“我要殺了你!將你撕碎,在那個瘋子面前將你一口又一口的吃干凈,我要看看她的那層偽裝能夠保持到什么時候!”
精神失常的怪物掐住馮修的脖子將其舉了起來,一點點地用力壓迫他的咽喉,想要看到他痛苦死去的瞬間。
重傷且喘不過氣來的馮修不停地掙扎著,但他的力量本來就不如經過愛德華改造而生的怪物,再加上此時連靈氣都無法調動。
所謂的掙扎,也只是能是給怪物展現的余興好戲了。
漸漸地,馮修的視線開始變暗,看不清眼前,掙扎的手腳也失去了力量,一直牢牢緊握的靈氣手槍咔嗒一聲摔落在了地上。
忽然,他的眼前亮了,仿佛出現了一道希望的曙光。
等到馮修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fā)現自己渾身上下沒有傷口,咽喉也沒有被擠壓窒息的感覺,一切都完好無損。
他看了看左右,分別有一堵高墻。
他看了看身后,那里是無底洞般的深邃黑暗。
而在正前方,則是代表了出路的光明。
這里,是馮修熟悉的噩夢,瀕死之際,意識渙散之時,他沒有看到人生的走馬燈,卻是偏偏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不過不同于往常的是,出路的光明前沒有讓他自殺用的手槍,好像他隨時都能夠踏往光明。
“又或者是說,我死定了,也就不用自殺了?!?p> 馮修摸了摸下巴,他也是死得有經驗的人了,又或者是因為聽到太驚人的故事之后腦子轉不過來,對于死亡的恐懼都沒剩下多少。
他嘗試著伸手觸摸眼前的光明,步入手中的沒有絲毫的溫暖安寧之意,反倒只有泥濘濕熱的觸感,痛苦不堪的折磨。
馮修連忙將手收了回來,那一瞬間的感覺就仿佛他回到了現實,重新體會到渾身重傷的待遇。
“原來如此,雖然是臨死之前,但這個噩夢的機制還是沒有變,我在這里的只是意識,踏出去后便是會在現實復蘇。”
“但即使是復蘇,我也還是會被掐死啊。”
“如果這個噩夢不是綁定在我的身體上,那么即使我身死了,意識還能夠在這里宅一輩子?”
一個驚人的猜想剛剛冒出,馮修便連忙搖頭將其甩開。
開玩笑,一個人在這種空無一物的地方宅一輩子?就算是一個星期都受不住??!
還不如立馬死掉算了。
馮修撇撇嘴,正準備踏入光明接受死亡的時候,這光明卻反而鬧起了脾氣把他彈了開來。
仿佛,他還欠缺了什么離開這里的條件。
“………………”
“真的假的?”馮修一臉無奈,“按照規(guī)矩我是要拿槍崩我自己,可現在槍呢?”
“你倒是把槍給我啊?!?p> 代表出口的光明自然無法回答馮修的問題,但他卻感受到的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人的腳步聲響起,在漆黑到不見五指的小巷中漸漸回蕩,壓迫在馮修的心頭。
他想要回頭去看,但卻發(fā)覺渾身無法動彈。
忽得,一根手指頭抵在馮修的右太陽穴上,似乎是在模仿槍口抵住的觸感。
同時傳來的還有令馮修熟悉的低語。
【死亡,將打開新生之路?!?p> “這特么一點都不有趣!”
馮修猛地回首一掏。
掏了個寂寞。
什么都沒有,誰都不在。
只是隱隱能夠聽到在深邃黑暗的最底部,有著一扇大門剛剛被關閉的聲音。
馮修沉默地注視著黑暗,目光閃動之中不知道思考著什么。
“我絕對是瘋了?!彼灰а馈?p> 再次回頭面對代表出路的光明,這一次他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輕而易舉地穿入其中,每每深入一步都能夠感受到苦痛與折磨回歸。
但同時,他也感受到生命的甘美。
仿佛懷胎十月的雛子想要見識到陽光一般,從孕育自己的母體子宮中一點又一點地鉆了出來。
現實中,本應該失去意識直至死亡的馮修再次獲得力量,忽得睜開了沉重的雙眼。
發(fā)出了雛子面世,宣揚自己的到臨的第一聲嚎哭:
“啊啊?。。?!”
這是對此生的喜悅,對前生之死的祭奠。
在這嚎哭與咆哮之下,靈氣們送上了對新生之子的歡呼。
它們主動地開始動蕩,旋轉,暴亂!
掀起了劇烈的狂風,將靈氣手槍卷入馮修的手掌之中。
“你休想!”
秦夢瑤驚慌低吼著,她不知道馮修是如何突然爆發(fā)出的這股力量。
但是她一定會在他反抗之前徹底掐斷他的脖子。
喀嚓。
馮修扣下扳機。
嘭。
幽藍色的彈丸洞穿了他的太陽穴,從右進,從左出。
還帶出了看起來挺好吃的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