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塵蒼悄咪咪地瞅了又瞅,我撲簌簌掉落在地上的鮮血,嘴角流涎,就好像見了唐僧肉似的。我心里叫苦不迭,有這仙軀圣骨,真不知是福是禍。
時間在心底“咯咯”而逝,血香之氣逐漸彌漫開來,又被偶然游蕩到此處的縷縷金風,送到了古洞的最深處。
不一會兒,就看到原在水面上足之蹈之的怪嬰,忽然停止了動作,一臉新奇的朝我們望了過來。
青云道長和張嘯杰急忙施展“辟谷功”,生怕自身的道氣驚擾到它。武塵蒼施展九息服氣,也是隱匿了起來。一切都靜得出奇,偏偏這顆心臟跳動的格外厲害。
“撲通”
怪嬰輕輕一躍,跳到了水潭邊兒上,只有雙足仍沒于水內(nèi)。
我看了看墨舒,殺意隱隱,鋒芒微露,心里好不擔憂,此劍靈威太甚,萬一那怪嬰畏懼太過,不敢上前,卻不是因小而失大?
不過,我終究還是低估了圣人之血的誘惑力,那怪嬰雖然駐足,卻并沒有觀望多久,便臨深履薄般的朝著危險來了!
難怪武老灰饞成那樣……
怪嬰跳躍而行,落地無聲,好似燕雀一般,及進了看,樣貌更顯兇惡可怖,就好像它生下來就是為了詮釋丑的。
我們四個激動壞了,眼巴巴地瞅著距離:“再進一步,再進一步這事就成了!”
可那怪嬰?yún)s突然停了下來,它回過了頭去,看那樣子,就好像是孩童聽聞到了母親的呼喚。
“怎么回事?”
等它再回過頭來后,明顯多了幾分懷疑和警惕,非但不肯繼續(xù)上前,竟還有畏葸退縮之意。
我心中大急,難不成這一刀白剌了?
“嗖!”
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不知是誰丟了張符篆出去,那符并沒有攻擊怪嬰,而是徑直飛到了它的頭頂上,“轟”的一聲,熻然而燼。
怪嬰原來怕火,它被這無關痛癢的“明火符”嚇了一跳,唯一愣神兒。
“受死!”
張嘯杰眼乖手快,抓住了這個不容錯失的良機,大喝一聲,手持墨舒,如脫兔般向怪嬰刺去。
可怪嬰畢竟是造就靈胎,伶俐迅捷,急忙回過神兒來,雖然目不能視物,卻是聽風辨向。
只見寒光一閃,墨舒神鋒,驟然而至,殺意凜然,石破天驚!
它也不假思索,忙將臂一甩,“砰~”的一聲,竟硬生生地將墨舒隔擋開了!
眾人正自驚異,卻不料那怪嬰忽然將口一張,一團腥臭的綠霧便被吐了出來。
張嘯杰未加提防,根本來不及閃躲,毒霧從口鼻進入了他的體內(nèi),瞬間中毒倒地,昏迷不醒。
“膽敢傷我徒兒!”
青云道長掐一劍指,勢動風生,快步向那怪嬰擊去。
可誰知那怪嬰的動作竟快到了令人難以理解的程度,它只將身形扭了幾扭,便不知如何就到了青云道長的身后,若不是武塵蒼急忙上前施救,青云道長此時,恐怕已經(jīng)被重創(chuàng)了。
他兩個一前一后,將怪嬰堵在中間廝殺,卻不料那怪嬰或上或下,憑借著自己矯捷的身法,在狹仄的洞內(nèi)閃轉騰挪,竟然絲毫不敗下風。
我在一旁看的干著急,主要也是心疼流的那么多血,若此番不成,那我遭的罪就全瞎了。
沒多少斤兩兒的青枯劍,此時握在手里竟有些沉重,我仗劍起身,才待上前,卻忽覺頭眼昏花,腳步輕浮,直接裁倒在了地上。
“師父!”
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武塵蒼最早脫離了打斗,將身擋在了我的跟前,青云道長見狀,也退到了張嘯杰的身邊。
怪嬰與他倆兒對峙了片刻,大概也知道以寡敵眾,勝負難料,也就沒有繼續(xù)糾纏下去,怪笑了一聲,只幾躍便沒入潭底,不見了蹤影。
“道長,快給我?guī)煾钢寡??!?p> 青云道長急忙取出一張符篆,昏聵中不辨名色,只聽他念動咒語,念罷口中噴唾,那符篆便化為點點熒光,歸附在我的傷口之上,一陣酥麻感傳來,疼痛盡消,傷口也是立刻結好了血痂。
“沒事了,宸晞?!鼻嘣频篱L眼神熾熱的看著我。
“嘯杰怎么樣?”
張嘯杰此時面如金紙,原本白皙英俊的臉龐上,冒出了許多發(fā)黑的皰疹,有綠豆粒大小,看上去好似蟾蜍后背上的疣疹,有幾處已經(jīng)破了的,流出了道道黑血,腥臭難聞。
我大驚失色:“前輩,嘯杰……”
青云道長一揚手,臉色平淡:“是尸毒,不礙事?!?p> “什么!”
“尸……尸毒?這怎么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的?!鼻嘣频篱L嘆了口氣:“是我們先入為主了,那怪物不是地靈元嬰,更像是尸嬰。”
“既然是尸毒,嘯杰他?”
“無妨,嘯杰最不怕的,就是尸毒了?!鼻嘣频篱L邊說,便取出了一粒青紫色的藥丸給他服下。
果然,張嘯杰臉上起的皰疹,已全都破裂了,膚色也是由金轉白,青云道長又取出一塊手帕,將他臉上的臟水輕輕擦拭干凈……
“師父,敢是還疼嗎?為何流淚?”武塵蒼問道。
“沒事,沒事?!?p> “宸晞啊,你不用替恩公憂心,他有撼動乾坤的本領,不會有事的?!?p> “哎,前輩,我知道。”
“宸晞,我跟你說句話:君子無罪,懷璧其罪,這仙軀圣骨,勾人貪欲啊?!?p> “謝前輩警醒,我銘刻在心?!?p> “嗯,走吧,去潭邊看看?!?p> 水潭平靜如昨,風紋陣陣,波瀾不驚,只是在月光的攪動下,倒也水色動人。
“沒想到這潭水,竟如此之深,看來,得找?guī)讉€‘河差’下去看看?!?p> “前輩,河差是什么東西?”
“就是水鬼?!?p> “???這玩意,上哪找去?”
“鬼市上有賣的?!?p> 我聽得一臉懵逼,“鬼市?那不是死人做生意的地方么。”
“你說的那是陰市,鬼市,是由人來經(jīng)營的,當然,也有鬼怪會光顧,不過不多,里面的東西五花八門,都是明市上買不到的,是專門為我們這類人開設的?!?p> 青云道長話還沒說完,我這心就已經(jīng)動了,“鬼市”,光聽這名字就刺激,真恨不得馬上就去瞧瞧。
“前輩前輩,帶我去見識見識唄?!?p> “好啊,有空就去,不過,他們只在特定日子才開市,也就是農(nóng)歷的三元節(jié),其中猶以中元節(jié)最為盛大。”
“啊~”聽這么一說,我興趣頓減了不少:“那得等倆月呢?!?p> “是啊,遠水解不了近渴,我準備去找道中朋友借倆用用?!?p> “可是前輩,如此一來,又多耽誤一天,這于海川失蹤半月,已經(jīng)耽擱不起了?!?p> “唉,宸晞,不瞞你說,剛來時,我觀那楊玉蘭一臉的晦氣,就知于海川兇多吉少了,所以,現(xiàn)如今,時間的意義已經(jīng)不大,我們要做的,是除害?!?p> “可是前輩,萬一……您,看錯了呢?”
青云道長搖了搖頭:“不會,天地大法,分毫不差,我算過,他該有此劫,是在劫難逃啊。”
“您還會相卜之術?”
“恩公指點過一二?!?p> 青云道長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宸晞,干大事的人不會猶豫不決。而且,想要正威衛(wèi)道,就必須得是一個殺罰果斷的君王……”
青云道長背上張嘯杰,我們離開了金蟾洞,剛走到石階處,就忽然感覺身后,好像有雙眼睛在看著我,并且不懷好意,弄得我心里怪瘆得慌,可回頭一看,又空空蕩蕩……
“師父,怎么了?”
“沒事,奇怪,老覺得背后有人?!?p> 青云道長聞言,看了金蟾洞一眼:“走吧,宸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