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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的魔王

第一百三十二章:魚映勢難

懦弱的魔王 落影無聲 3069 2021-01-03 23:42:33

  沐雪非剛回到屋內(nèi),沐雪正正好從窗戶跳進(jìn)來,把她嚇了一跳,怒罵道:“凈學(xué)不好的,又想挨鞭子了不是?”

  沐雪正趕緊拱手道:“姐,我錯了錯了,不過我今天來是來送信的?!?p>  “送信?”

  沐雪正趕緊拿出真卿給他的信,遞給姐姐。

  沐雪非白了他一眼,一邊拆信一邊說:“你都看過了?”

  “是個靜字?!便逖┱靡獾卣f,說完立馬感覺不對勁,立馬下意識地抱住頭,“姐,我錯了?!?p>  但沐雪非并沒有反應(yīng),也沒有急著要打他,只是淡淡地說:“看來,真卿先生想的跟師尊一樣?!?p>  “姐,有問題嗎?”

  沐雪非搖搖頭,“回去吧,告訴先生,信我已經(jīng)拿到了?!?p>  “別啊,”沐雪正瞪大了眼睛,“我這次過來,還想看看我?guī)煾改??!?p>  沐雪非頓時白眼道:“隨便你,若你找到他,就順便跟他說一聲,讓他和公輸?shù)け3志嚯x。”

  上課的時候,雖然江白一直在睡覺,但公輸?shù)た墒且恢倍荚谧⒁馑?。沐雪非想也不想是因?yàn)槭裁础?p>  不過現(xiàn)在,公輸?shù)ど砩系拿孛軙簳r可以放下了。

  “?。俊便逖┱悬c(diǎn)傻眼,“師父怎么會……”

  “畢竟是未來的太子妃,他想活命的話,最好安分一點(diǎn)?!便逖┓堑卣f。

  沐雪正頓時啞口,他眼波一轉(zhuǎn),立馬答應(yīng):“好,我過去就告訴他?!?p>  這時他話鋒一轉(zhuǎn),笑嘻嘻道:“對了,還有那個魔族人,姐姐要不要我也給他捎句話?”

  沐雪非柳眉一顰,握緊信封的手壓到面前的桌子上,不知覺地發(fā)力。

  “不必?!?p>  這時,門外來了一個丫鬟,輕敲門說:“郡主,鶩王殿下來了。”

  沐雪非迅速冷靜下來,鶩王,他來干什么?

  沐雪正扣著下巴,扯著嘴角說:“姐,我聽說這人陰險得很,你小心點(diǎn)。”

  “你聽誰說?”

  沐雪正不假思索,“當(dāng)然是我?guī)煾??!?p>  可能江白跟他說時就讓他別亂說出去,所以此時的他顯得很謹(jǐn)慎。

  他湊到姐姐身邊,壓著聲音說:“是在夜狼營時跟我說的,這個人當(dāng)初治理??h的時候特意培養(yǎng)了不少盜賊,原來的盜賊根本沒這么多,造成了功績浩大的假象。我?guī)煾该棵空f起這個都是深惡痛疾!”

  “這種事,難道地方郡府不知道?”沐雪非并不是很信。

  “??h是在紫郡,紫郡就是他的人……”

  “夠了?!便逖┓谴驍嗨脑挘耙院筮@種話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她拉開門出去,回頭說:“你留在這里?!?p>  鶩王站在庭院之中,看到沐雪非出來,作揖道:“來了大學(xué)宮這么久,都沒有拜訪過郡主一次,實(shí)在是本王怠慢了?!?p>  “鶩王殿下言重了,本來應(yīng)該是雪非去拜訪您才是?!便逖┓沁^來作揖回應(yīng)。

  鶩王平直起身,忽然哀嘆了一聲,道:“本王最近有一件煩心事,苦于找不到人訴說。想起郡主雖在課堂上與本王針鋒相對,卻也不過是各抒己見罷了。所以,我這才鼓起勇氣過來拜訪?!?p>  “課堂上的一切都不過是學(xué)術(shù)討論罷了,鶩王殿下不用放在心上。至于鶩王殿下說的煩心事,雪非不才,恐怕難以分憂,還請……”

  “是清河郡郡守清奎給我的密呈?!柄F王感嘆道,搶在沐雪非話前。

  “郡府的密函不應(yīng)該直接到陛下的手上么?”沐雪非驚訝地說。

  鶩王側(cè)過身去,有些無奈道:“我與清奎相識匪淺,這份密函他便直接送到了我的手上。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上面說的,紫郡郡守趙太匡意圖謀逆?!?p>  霎時間,沐雪非臉色變化不定,內(nèi)心則是泛起波濤。

  “紫郡郡守趙太匡是皇后娘娘的親伯父,父皇對待皇后的態(tài)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清奎害怕得罪皇后,所以直接發(fā)到我的手里?!柄F王又哀嘆一聲,“只是這等煩心事,真不知該如何向父皇開口?!?p>  沐雪非眼珠晃動著,讓自己冷靜下來,道:“以雪非之見,那清奎把密函發(fā)你,其實(shí)最主要的應(yīng)該還是沒有確實(shí)證據(jù)吧?”

  “沒錯?!柄F王點(diǎn)頭道,“清奎確沒在密函中說明證據(jù),但他已打算親自來京說明情況,只是前提是他希望我能護(hù)他周全。但以我的力量,即便我想答應(yīng),也實(shí)在是無能為力啊?!?p>  “所以鶩王今天來,其實(shí)是想沐王府為他提供保護(hù)?”

  鶩王微微一笑,“郡主是個聰明人,本王就明說了,趙太匡是月靈皇后的伯父,如果清奎的話屬實(shí),郡主打算怎么做?”

  沐雪非抱手道:“沐王府向來忠君,若清奎真能證明紫郡趙太匡意圖謀逆,黑鐵軍可以保他性命。不過,皇后娘娘歷來深明大義,清奎郡守倒也不必如此緊張?!?p>  “就權(quán)當(dāng)是清奎杞人憂天了,不過郡主仗義執(zhí)言,本王就放心了?!柄F王如釋重負(fù)地松了口氣,“時候不早,郡主早些休息,本王就不打擾了。”

  鶩王離門出去后,沐雪非仍有些不明所以。

  讓她感到納悶的是,月靈皇后其實(shí)和這位親伯父關(guān)系并不好,反而趙太匡與鶩王的關(guān)系更勝一籌。如果趙太匡真的意圖謀逆,說不定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清剿的人就是月靈皇后。

  鶩王突然舉報(bào)自己的人,看似是想要把自己摘出來,但沐雪非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鶩王離門走了不久,便往一處拱橋走去,將上拱橋時下了河畔,從腰間抽出一把紙扇,輕拍了拍前面的頑石。

  在頑石后面,水草豐茂之處探出一個黑色頭顱,頭頂無發(fā),反而是布滿了魚鱗,耳朵也是魚鰓的樣子,一雙魚眼直勾勾地盯著鶩王。

  “花鯉參見鶩王殿下?!?p>  “我讓你辦的事,情況如何?”鶩王壓著聲音說,左右瞟掠無人。

  “失敗了,好在昨天那兩個小子選擇自刎,沒有落在沐王府的手上?!濒~頭人感到深深的歉意。

  “我當(dāng)然知道你失敗了,不過沒有暴露,還不算太糟。”鶩王淡淡地說,“這幾天,你只需給我盯緊那個盲女,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動手。”

  “這是為何?”

  “昨天我去了一趟丞相府?!柄F王的目光逐漸沉了下來。

  昨天踩了狗屎后,他和公輸厘一路出了東閬坊,直到丞相府。

  他在府門前換了鞋,這才步入府內(nèi)。

  丞相公輸右早已等候多時,但鶩王一進(jìn)門便揚(yáng)聲罵道:“公輸右!那個寒單城的盲女也是你的人!一個盲女,能起到什么作用!”

  公輸右坐不起身,笑道:“難道鶩王殿下不知道她是一個半魔人?”

  鶩王瞪著眼睛,大感驚訝道:“你是說魔族與人族的混血,那清目盲就是半魔人?”

  公輸右點(diǎn)了點(diǎn)頭,“半魔人半人半魔,乃是被詛咒的生命,他們從出生起就背負(fù)殘缺,沒有半魔人能活過成年,那個女孩距離她的大限也不過三個月了?!?p>  “哦,”鶩王冷笑,“大限將至,你確定這樣的人能為你真心效力?”

  “人之將死,總有些固執(zhí)的事想要實(shí)現(xiàn),固執(zhí)的人想要見,雖然很多時候都不如意,但當(dāng)機(jī)會到來,你能理解那份瘋狂么?”

  鶩王皺緊眉頭,小心道:“該不會,你許諾了她什么?”

  公輸右哈哈一笑,“讓一個痛苦了一輩子的女孩最后見見她的母親,我這樣做,算是善舉?!?p>  鶩王眼神閃過一抹震驚之色,勉強(qiáng)提起笑臉說:“看來,你對她已經(jīng)做好把控,你想要她做什么?”

  “鶩王殿下似乎不太喜歡我的做法?!惫斢也[著眼睛,他坐在坐榻上,面前書案上放著一幅畫。

  鶩王也注意到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先前他一直沒留意這畫里畫的是什么,正走上前去時,發(fā)現(xiàn)畫里的人不見了。

  他大驚失色,忙退了一步,厲聲道:“公輸右!你想干什么!”

  恰在此時,身后大門關(guān)緊,屋內(nèi)一下暗了下來。

  鶩王感到有一只漆黑的手從身后摸到了他脖頸上,頓時感覺背脊發(fā)冷,但腳下卻移動不開。他側(cè)著眼睛去看公輸厘,發(fā)現(xiàn)公輸厘也在瞇著眼睛看他。

  “鶩王殿下,騙人的事還是別在我們面前比較好。”身后傳來幽幽的聲音。

  鶩王屏住呼吸,心跳得厲害,喑啞著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這時,身后那人突然轉(zhuǎn)到他面前。一張蒼老的臉上,散發(fā)著青光,兩顆眼珠是火焰般的紅色。

  “魔族!你是魔族!”鶩王急得大喊。

  “鶩王殿下,在下乃是天神教大主教惑無心,不是什么魔族。”面前老人披著白袍,袍子上繡著血蘭花,是屬于天神教的標(biāo)志。

  “不……你的眼睛分明是魔族特有的赤火瞳!”

  什么大主教,鶩王根本不相信這個人會是人類,“魔鬼”這個字眼幾乎是第一時間充斥著他的大腦。

  “哈哈哈……”大主教大笑起來,“只是一點(diǎn)用來驅(qū)使魔族的法術(shù)罷了,不然當(dāng)初那個叫甯婳的魔族人,又如何能為我們所驅(qū)使?!?p>  說罷,他的雙瞳緩緩變成黑色。

  看到對方從原本盛氣凌人的兇相慢慢退化成人類的模樣,鶩王對于“魔鬼”的看法逐漸動搖,但對方提到的甯婳這個名字,又讓他緊張起來。

  “甯婳是誰?”

  “殿下何必問我呢?”老人依然是一臉微笑的樣子,紅色的瞳孔褪去后,眼瞳反而變得深邃了。“您的仆人不是已經(jīng)告訴了您了嗎?”

  鶩王大吃一驚。

  “你,你怎么知道?”

  “你早就知道清目盲是甯婳的女兒,所以你想要借東宮的身份殺死她,在惹惱出塵的同時,也擾亂我的布設(shè)。到那時,東宮會因此受到遷怒,你也能脫離我們的掌控。因?yàn)樵诎膊宓钠遄颖粴е?,我若要再出手,很容易會被出塵覺察,被牽扯進(jìn)一個不必要的爭斗之中。”老人娓娓道來。

  鶩王握緊拳頭,默不作聲。

  老人此時緊盯著他,銳目如同刀劍,突然變得鋒利起來?!捌鋵?shí)你知道丞相背后坐鎮(zhèn)著一個高人,只是沒想到會是我這樣的人?!?p>  “你果然很厲害,難怪連那位天官第一的喻真卿在你面前也占不到便宜。”鶩王恨恨地咬著牙。此時他的余光一直在瞟著另一邊的公輸右,后者一直保持著端坐的姿態(tài),表情不悲不喜,與從前恭敬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話應(yīng)該反過來說?!崩先死湫Γ暗钕乱膊槐貙υ谙氯绱藬骋?,這次請殿下來,主要是談合作的。但合作要有誠心,殿下此前的心不誠,所以我不得不開門見山地把話說清楚?!?p>  “好哇,原來你們是打算給本王立規(guī)矩來了!”鶩王這輩子可沒受到這樣的氣,雖然現(xiàn)在處境艱難,但也有自己的脾性。

  “公輸某人是從商業(yè)起家,買賣本來就是一門規(guī)矩的生意?!惫斢疫@時開口了,“如果殿下不愿意遵守規(guī)則,那么我們合作的基礎(chǔ)就不復(fù)存在。為了達(dá)成生意,我可以有幾種途徑,但對于殿下來說,可以選擇余地恐怕不多吧?”

  鶩王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大罵道:“沒錯,我是沒得選,所以才虛情假意地選擇與你們合作。但你們這些利用魔祟為禍人間的渣滓,我怎么可能與之為伍!”

  “殿下誤會了,寒單城歷來有水患,當(dāng)初利用甯婳只是治理水患的一種嘗試?!崩先藫u了搖頭,表情頗為惋惜。“至于后來發(fā)生的傷人事件,只是一場意外。清目盲亦只是這種嘗試的延續(xù),可惜如今已經(jīng)證明此舉無用。既然人已無用,那么把她當(dāng)做一把兵器,實(shí)現(xiàn)最大的利用價值不是更好么?”

  鶩王很清楚這番說辭不過是一種狡辯,他所厭惡的是公輸家族和魔族不清不楚的聯(lián)系,不管對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事已至此,他又該如何脫身呢?

  “我不會與你們?yōu)槲?。”鶩王吸了口氣,“如果我執(zhí)意離開,你們打算怎么做?殺了我么?”

  “小魚,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這里的?!鄙砗髠鱽韲@息般的聲音。

  鶩王猛然回頭,看到公輸厘正站在門邊,身側(cè)的大門已經(jīng)緊鎖。

  鶩王眉頭一皺。關(guān)于“小魚”這個綽號,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提過了,尤其是被冊封鶩王之后,他也認(rèn)為自己和鶩鳥一般飛上云霄,不曾想自己仍是那個任人掌控在魚缸里的魚。

  “因?yàn)榫瓦@樣讓你離開的話,你會死,但殺你的不是我們。爭奪帝位的戰(zhàn)爭,沒有放棄一說,只有一方徹底死亡方可終止。東宮不會放過你的,作為童年的玩伴,我真的不想你走上這一條路?!惫斃逵质前β晣@氣。

  鶩王臉色陰晴不定,公輸厘的話確實(shí)讓他冷靜了一些。追求絕對的正義固然很好,但對他來說卻是如此奢侈。

  看到鶩王出現(xiàn)了動搖,公輸厘松了口氣,繼續(xù)說:“坦白說,我是我父親和大主教特意安排來說服你的,但我嘴太笨了,總是不知道說什么好。如果你還當(dāng)我是朋友,就聽我一句勸:不管發(fā)生什么,贏就是贏。相信我,我一定會助你登上帝位的?!?p>  鶩王沉默了。

  公輸厘說的沒錯,他本來就處于巨大的劣勢中,不依靠公輸家族,他根本贏不了。

  他緩緩合上眼睛,經(jīng)過短暫的思想掙扎后,他終于想通了。

  “二狼……你還真是一點(diǎn)沒變呵?!柄F王無奈地嘆氣道,“可惜,我也沒變。”

  “這么說,鶩王殿下是答應(yīng)他們了?”橋下,魚頭人小心問道。

  鶩王有氣無力地點(diǎn)了下頭,嘆息道:“我若不答應(yīng),恐怕都出不了那門吧。”

  “那我們現(xiàn)在,是要聽丞相的話行動么?”

  鶩王目光稍凝,謹(jǐn)慎道:“不,只是盯著那個盲女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p>  “明白了?!?p>  說完,魚頭人緩緩下沉,融入水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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