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哎喲!”
“您這是怎么了?怎么腿還瘸了?”
毛主任把童建國和大老黑一直送到院子里。
童建國一瘸一拐地,面露為難之色。
“其實,半路上我腳脖子就有點崴了,這會兒好像嚴(yán)重了?!?p> “那怎么辦?”
“要不……”
童建國有些為難地看看毛主任,再看看大老黑。
“我省思,這自行車能不能先在您這里放一放。”
毛主任也配合著,皺著眉頭有些為難地看著童建國的那輛嶄新的鳳凰女車。
童建國在一旁看著心驚肉跳。
不怕別的,就怕三個人中有一個先繃不住了。
不過,姜還是老的辣。
毛主任最后還是無奈地嘆口氣:“唉,你腳崴了,我不幫你怎么行?放這吧!”
“謝謝毛主任!太謝謝了!”
童建國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
自己都覺得有點表演過火了。
“這會兒的人真是太羞澀了?!?p> 離開毛主任家回來的路上,童建國還忍不住感嘆。
“你說啥?”
大老黑賣力地蹬著自行車問。
“沒啥。我說老黑叔,我馱你吧?”
“嘿嘿,你騎不慣的?!?p> 大老黑說得沒錯。
他的自行車跟童建國的大國防一樣,都是28加重的,但因為大老黑個子矮腿短,他把車座一直調(diào)到最下面了。
童建國騎上去肯定別扭。
“建國啊,工作的事你別擔(dān)心啊,你大媽這幾天就能幫你尋摸一個?!?p> “讓你們費心了?!?p> “客氣啥,咱街坊鄰居的?!?p> 童建國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力拒絕別人給他介紹工作了。
箱包買賣暫時不能干了,他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出別的營生。
雖然手里還有4000來塊錢,以現(xiàn)在的生活標(biāo)準(zhǔn),在家坐上幾年都衣食無憂。
甚至都不耽誤養(yǎng)孩子、養(yǎng)老婆。
可整天無所事事總不是個事兒。
結(jié)婚后,童建國住進(jìn)了趙君家的日苯房。
洗澡、上廁所啥的是方便了。
但也有諸多不方便之處。
童建國很喜歡睡懶覺,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睡到九十點鐘再起來。
跟岳父岳母住在一起哪敢這樣。
每天早上跟趙君一起起來,洗洗漱漱,吃早飯。
然后假模假式地出門,偷偷摸摸回到父母這里。
鉆進(jìn)自己房間里再來個回籠覺。
這段時間,童建國心思沉重,回籠覺睡得更頻繁,起來的也晚。
經(jīng)常中午才起來。
“五鉑……呸呸,七鉑五,呸呸……”
童建國不時吐一口唾沫翻看著一本本存折,計算著自己眼下的財務(wù)狀況。
冷不丁,童建波突然推門進(jìn)來。
“哥,你有這么多存折???”
“去!去!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進(jìn)來敲門?!?p> “哥,你有多少錢了?”
說著,童建波伸手來翻看童建國的存折。
童建國趕緊將每一本存折都收起來了。
“沒多少?!?p> “哼!”
童建波四下瞅瞅又討好地說:“哥,你這是不是又想干新的買賣了?”
“干啥干?還能往槍口上撞啊?!?p> “其實沒那么嚴(yán)重,老哥你也太謹(jǐn)慎了?!?p> “小心駛得萬年船。你不老老實實上班,惦記這些事干什么?”
“我,我不想上班了?!?p> “啥?不想上班?你想干啥?喝西北風(fēng)啊你?”
“上班沒意思,哪趕上做生意?!?p> 童建波十四五歲下來工作。
剛開始沒有正式工作就到處打雜。
沒事的時候就在家里砸瓜子兒。
一直都是個勤勞刻苦的人。
童建國領(lǐng)著她干了不到半年,她的世界觀就開始崩塌了,心野了。
“先湊合干著吧,哥再想辦法。”
“你那里不是還有些包包沒賣完嗎?干脆,咱們賣完了再說嘛。”
“行了,別惦記這個了?!?p> 其實,童建國早該給老姚打電話了,讓老姚下次過來到旅大送貨回去時,順便把剩下的2000塊錢貨拉走。
可童建國遲遲下不了這個決心。
真不干了嗎?
辛辛苦苦干了小半年,這就偃旗息鼓了?
可人大老黑已經(jīng)給敲邊鼓了,還不知進(jìn)退的話,到時候不僅童建國自己倒霉,還會把老牛的事搞砸。
但就這么放棄的話,童建國還是有些不甘心。
媽蛋!我太難了!
“來,小童,吃這個!”
趙君老媽用筷子指著盤子里的腰花。
“嗯,您也吃。”
“吃吧,專門給你做的?!?p> 童建國偷看趙君一眼,趙君正在朝他聳鼻子夾眼。
當(dāng)初,童建國跟趙君談戀愛時,畢馥麗各種不入心,總覺得委屈了自己寶貝閨女。
只是趙君年齡實在太大了,她也無力反對。
結(jié)婚這段時間以來,她的態(tài)度好多了。
一是生米煮成熟飯,自己閨女開心就好。
二是童建國不卑不亢,還時不時能露兩手廚藝。
童建國下鄉(xiāng)10年,當(dāng)然會做飯。
可廚藝其實馬馬虎虎。
因為童建國下鄉(xiāng)時做飯,只是為了維持基本的生存,能把自己喂飽就行了。
根本談不上廚藝。
真正能拿住趙君老爸老媽的其實是童建國前世的一點點南方人的烹飪手法。
比如蜆子,當(dāng)?shù)厝硕际侵笫炝?,把肉剝出來,放點蔥、放點醬油、放點醋,涼拌著吃。
南方人哪有這么吃的,都是炒著吃。
根本不需要烹飪技術(shù)。
咸淡味兒合適了,再稍微來點辣椒。
趙君老爸老媽立刻就吃出不一樣的味道。
不過,眼下的這個炒腰花可不是童建國的杰作。
直到最近幾天,童建國才知道炒腰花的特別含義。
吃飽喝足回到屋里,趙君也殷勤地過來給童建國捶肩捶腿。
“老公,這幾天好好休息?!?p> “啥意思?瞧不起人是吧?不服再戰(zhàn)!”
“哪有?人家這幾天看你唉聲嘆氣、肝長氣短的……”
“我主要,我主要省思,怎么這么多天了,你這里怎么還沒反應(yīng)?”
“傻瓜,怎么也得兩三個月以后。”
“那么久啊,看來我還得努力啊!我的小板凳呢?”
“不要了!不要那種姿勢?!?p> “怎么了?”
“每次都感覺要死了一樣。”
“那就對了,要不怎么叫欲死欲仙呢?!?p> 兩天后,童建國正打算打電話給老姚攤牌時,劉大媽突然把他叫過去了。
“小童啊,我已經(jīng)給你找到一份工作了?!?p> “謝謝大媽!什么單位啊?具體是啥工作?”
“小集體企業(yè),是幾個知青聯(lián)合創(chuàng)辦的床單廠……”
聽劉大媽介紹著,童建國的腦子卻飄到了九霄云外。
等劉大媽說完了,童建國突然問道:“既然他們可以開廠子,我叫上幾個人是不是也可以?”
劉大媽比童建國還興奮:“當(dāng)然可以了!必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