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冬,大清早,江城天空的云就仿佛化不開的大鉛塊慢慢地往下壓。
小區(qū)雜貨鋪里的電視里氣象臺女主播依舊穿著藍色套裙發(fā)布著降溫預警。
“請各位市民注意,我市又將迎來強降溫天氣,請各位注…..”
電視突然就黑了,街邊早餐店的燈也突突突熄滅。
“臥槽,這都這個月第幾次了,我他媽是沒交丫的電費還是咋的”
早餐店老板帶著口罩大喘氣口吐芬芳。
“來倆白菜餡。”啞著聲音伸手遞出去一張十塊。
因為沒帶手套,手凍得發(fā)僵骨節(jié)咯吱了一聲。
“馬上”老板已經麻利地點燃了一根蠟燭,掀開照著熱氣騰騰的包子瞇著眼為了分辨包子餡。
“來給你,找你九塊”,老板找錢的同時瞟著黑影。
“嘿,小伙子穿這么精神,個頭可也真高,兩個夠嗎?”
小伙子戴著口罩沒答話,提溜著倆包子就朝門外走。
因為個頭鶴立雞群,買早餐的大多數人都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
這里面也就包括,裹著厚厚羽絨服裹著只剩一雙眼睛帶著睫毛忽閃忽閃的夏蘞蔓。
“呵,傻大個兒大冬天騎自行車”,夏蘞蔓嘀咕到。
這個個子在偏北方的江城,排隊照合照站最前面,座位在最前面,當然除了買包子站后面。
其實鶴立雞群男聽到了,只是懶得理小丫頭片子。
左手順手把灰色連帽衫的帽子蓋到了頭上。
七點半,天終于亮了一點點,校門口早就打開,鐵欄桿冒著寒氣,好似結著冰。
這才十一月份呢。
“嘿嘿,于野哥,您老今兒怎么趕早這大早呢”李依依搓著給正在鎖自行車的于野打招呼,
“嗯”
于野瞥了一眼,算是打招呼。
這李依依剛出現在花名冊上看名字還以為是個小姑涼,還是長得還不賴的那種。
可這位實打實的一百八十公分兩百斤的大漢。
這讓于野莫名其妙想到了,早上那小姑涼嘀咕的傻大個,有點意思。
李依依同學毫不在意于野的冷漠回復,咧開嘴笑跟著于野進了校門。
“今年冷得特別快,可供暖時間還沒到,野哥,就穿這,能成,這不凍壞嗎?”
于野走進高二(5)班教室,在講臺旁邊的寶座前,迅速把書包塞進了桌子肚里。
李依依杵在桌旁猶如老母親一般,叮囑著。
“有煙沒?”
李依依同學再次被無視,“沒,上次嚼了兩根,那滋味,誰還敢?guī)砩?。?p> 鐵狗就是他們班主任,姓王,在豐華中學是出了名的鐵面并且瘋狂。
鐵面鐵在發(fā)黑和一絲不茍的臉上,狗就狗在他治理學生的招數是直擊心靈的瘋狂和倒胃口。
比如,上次在他辦公室就著辦公室的陳年老茶水嚼下去兩根煙,向來胃口很好的李同學都沒吃中飯。
于野不置可否踢了板凳坐下了,沒吱聲兒。
李依依同學覺得自己是時候滾蛋了,識趣回到了最后一排。
前幾排的同學早就習慣了,該抄作業(yè)的抄作業(yè),該聊八卦的聊八卦。
當然也有乖仔在搖頭晃腦背課文,沒人再找于野搭話,也沒人敢,出了名的狠角色。
“咳咳,大家安靜一下”鐵狗穿著每個冬天必須要出現的青色棉襖。
手里提溜存滿茶垢的寶貝兒銀色破保溫杯,見著此杯,如見其人。
“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從臨川中學轉來的,給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大家歡迎一下?!?p> 鐵狗側開了身子,新同學才得以顯現出來,白色長款羽絨服。
頭上扎著丸子頭,巴掌瓜子臉上一雙大眼睛.
再瞧,瞳孔卻是淺色的,背挺得直直的,像只小天鵝。
瑩白的臉上小鼻頭紅紅的,目測應該是凍的。
這顏值和氣質,不論怎么說是個小仙女就對了,而且五班本來就是理科班,女生比較少。
管怎么說鼓掌就對了,大家伙兒揣兜里的手伸了出來。一頓猛鼓掌。
而寶座上的于野從不關心這些,坐在座位上想著,今天真他媽有點冷。
因為鐵狗進來沒帶上門,風呼呼地往里灌,上學路上騎車活動起來還好。
可回教室坐下來教室里沒有暖氣,只穿著連帽衛(wèi)衣的于野有點受不了了。
手他媽怎么抖起來了,嘴唇也發(fā)紫了。
偏偏這妮子還要做什么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夏蘞蔓,以前是臨川中學的,很高興和大家成為同學,以后多多指教”
說完微微鞠躬,聲音軟糯清脆,臉上還有甜甜的酒窩,人畜無害。
下面的男生頓時樂開了花,狗腿地說道“指教,指教”。
看著場面越來越鬧,鐵狗敲了下桌子,讓大家冷靜。
“好了,好了,夏同學你暫時坐那里吧,等下次月考之后再換”,鐵狗指了指第一排中間的位置,
“好,謝謝老師”
夏蘞蔓抬了抬書包,嘴角上揚眼底卻看不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