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被遺忘的妖族不同，西渾人從很早以前就和元康沖突不斷，當下雖然處于暫時的和平狀態(tài)，但互相警惕性仍然很高。
而蜀王的封地緊鄰西渾，向來處于與西渾沖突的前線，商路與蜀王的關系一旦暴露，那恐怕就不是想躲就能躲得過去的了。
唯一的機會是，西渾之地群山縱橫，人口稀疏，大有空檔可鉆，當然前提是鉆得過去。
高階修士是不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去西渾翻山的，而低階修士根本就翻不過去，所以荀絡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事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
“冷靜，冷靜。”關尚安撫道，“有件事情我還沒有告訴過你……”
“……天賦？妖族有這種東西？”聽完關尚的描述，荀絡的底氣恢復了一些，沉吟道，“這么說來倒有理論上的可能，但妖族和西渾的關系我們還不了解，再者讓他們跟蜀王的人接觸，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當然不能冒險，如果此事成行，咱倆至少要有個人去益州長駐，作為妖族和蜀王之間的連接?！?p> 見荀絡還在遲疑，關尚干脆把蜜蜂傳訊的想法也兜了出來，“無論如何，咱們必須與虎聚山再見上一面。”
“正是。”荀絡左手握拳，往右手掌心一拍，“這兩件事若是能做成一件，咱們的路就走開了！”
決心既定，就不難做出后面的實施計劃。第二天出發(fā)時，荀絡以即將探入山林深處，修為太低的人經(jīng)不起瘴毒的侵襲為名，要求關尚留在營地。
丘杞是隊伍真正的決策者，他自然沒有什么不同意見，蔣仲對關尚根本無視，最高興的是陸錦，她為一行人終于擺脫了關尚這個累贅而歡欣不已。
不久，獨自呆在營地的關尚就如預料的一樣等到了蜜蜂的出現(xiàn)。
這一次，蜜蜂飛走的很慢，關尚快步跟上，在密林里朝荀絡一行人相反的方向上下攀爬了小半個時辰，在一個密枝遮蔽的樹屋里見到了猿飛。
“二哥，能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你可還好？”猿飛很是激動，就差聲淚俱下了，在妖族天神的見證下，他可是傾注了真感情。
“還好？”關尚沒好氣地罵道，“讓你坑慘了！”
“……??？”
“啊什么啊，跳崖這個餿主意是你想出來的吧？”
“跳崖？”猿飛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二哥是說你那個同門的事？是啊，說起來還要多謝二哥，如果不是你讓狐……胡紫仙帶回來那封信，虎聚山都還不知道有這等事發(fā)生。如果沒有提前找到你那個同門的尸首，我們可就被動了……”
“現(xiàn)在你們背的黑鍋是解決了，被動的人變成了我！”
“黑鍋？誰背了……啊啊不要動手……不問了不問了……二哥你為什么被動了？”猿飛一邊躲閃怒氣沖沖的關尚一邊急著問。
“你弄個什么豹子老虎的誘丘杞下崖，就沒想過人家會懷疑妖族怎么知情的嗎？”
“……呃”猿飛這才想到這個漏洞，訥訥道，“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誰讓你們磨磨蹭蹭的不下去啊……當然，也可能只有被我們引來那人才有下崖的修為……”
“算了算了?！标P尚消了氣，揮手表示不繼續(xù)這個話題，“去山上吧，我有事跟虎老大說。”
“好啊，你不用在營地等他們回來？”猿飛很興奮。
“隨便找個借口，不會有人追究的?！标P尚道，“早點見到虎大更重要?！?p> 猿飛高興地點頭，拉過旁邊一個表情木訥的妖族，介紹道：“這個就是二哥想見的獾四，剛才的蜜蜂就是他操控的，不知道是不是適合二哥想出的傳訊方法？”
“……你都知道了？”
“是啊，胡紫仙說的很明白。”
“這只死狐貍……”
“哎，關仙長你這么背后罵我真的好嗎？”
“哇噢！……你怎么突然從我身邊出現(xiàn)的?！?p> “我一直在這啊，跟獾四穿一樣的衣服你就認不出了，好傷心……”
狐族的幻術真的是一絕，明明樹屋里站了三個妖族，關尚偏偏就好像沒看到胡紫仙一樣，這大概是給大腦制造了一種視覺錯覺？
這次與虎大的見面沒有上次那么艱難，為了配合關尚與荀絡遲早要來的聯(lián)絡，虎聚山妖族特意在瘴氣密集的地帶外修筑了一個山洞和圍繞的幾處守衛(wèi)點，用來作為臨時招待兩人的落腳地，虎大就在這里等著他。
山洞中只有他和虎大、猿飛三個，兩妖都很期待，也有點緊張，面前這個年輕修士是真有能力帶給虎聚山一些改變，亦或只是信口忽悠，就取決于他接下來怎么說了。
既然對方都已經(jīng)為獾四做了測試，關尚就從蜜蜂的話題開始。
“時間太緊，我們還無法做更遠距離的實驗，但獾四操控的蜜蜂至少可以來往虎聚山和河關縣，這是沒有問題的，來回只需一天，比一般的修士速度快了太多?！痹筹w胸有成竹地道，“這樣的蜜蜂，他可以同時控制三四只?！?p> “才三四只？”關尚有點失望，這對一個穩(wěn)定的生意實在不夠。不過也能理解，如果蜜蜂又多，飛得又遠，獾四豈不自己就能拉起一支“無人機部隊”？哪會有這樣的好事。
猿飛聽出關尚情緒受挫，忙補充道：“獾四也說，他年齡還太小，再長大些后，操控能力也會提高很多。他去年連一只蜜蜂都飛不出虎聚山，如今已經(jīng)能往河關城跑來回了?！?p> 天賦還能成長嗎……那還不錯，雖然慢了點，但至少可以解決自己與妖族的聯(lián)絡問題，如果有孟展眉的符箓配合，對他與妖族在西渾商路的合作能起到很大作用。
猿飛又道：“至于二哥你提出的讓蜜蜂認識特定收信人的問題，這需要在收信人的身上留下虎聚山特有的氣味標記，供蜜蜂辨認。這種氣味很難去除，大概可持續(xù)兩個月之久?！?p> “那剛才蜜蜂怎么找到我的？我身上又沒有標記。”關尚很奇怪。
“……呃?！痹筹w有點吞吞吐吐，“你別怪胡紫仙……”
“這死狐貍！”關尚明白了，肯定是在山下村子見到胡紫仙那次，就被對方偷偷下了氣味標記。當然也幸虧有這個標記，才能讓虎聚山這兩天順利地與自己聯(lián)絡，他生氣只是因為胡紫仙沒有告訴他。
他若知道胡紫仙給他種下標記的原因，是為了有機會可以偷跑去河關縣找他玩，估計還要再多咒罵幾十次。
關尚想了想，道：“符箓那邊估計還要月余的時間才能準備好，你們可以趁此多發(fā)掘一些獾族嗎？把這么重要的事情都指望到獾四一個身上，總歸不保險。”
“虎聚山就這四個獾族，而有天賦的只有獾四?！被⒋蟮?，“不過關仙長說的很有道理，我們準備和西邊的幾個部族聯(lián)絡一下，看能否找到更多有用的獾族，但如何吸引他們過來，還要看我們虎聚山的成長變化?！?p> 這是把球又踢回到我這邊了……猿飛這個稚嫩的智者，還遠遠不及這位虎老大啊……
人家說的沒錯，妖族也不是傻子，你給不出好處，憑什么挖角有天賦的妖族，這跟道門的道理沒有區(qū)別。
這自然就涉及雙方要討論的第二件事，西渾商路的開辟。
此事關尚已經(jīng)跟丘杞打過招呼，丘杞要求的底線是不能暴露他的存在，其他方面在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向妖族透露，畢竟他也明白不可能在毫無信任的情況下就說動妖族冒生死大險。
“翻山？”虎大果然十分猶豫，如果這建議不是關尚提出的，只怕早被一口回絕了。
“確實要看妖族是否有合適的天賦，但這是眼下最佳的機會?！标P尚鼓動如簧之舌，“秦州在涼王控制下，沒人敢跟妖族做生意，而涼王自己又不是一個合適的生意伙伴，若非丘……若非荀絡和我把這次的調(diào)查隊伍引入歧途，下次涼王可能就會抱著鏟平虎聚山的思路過來了?！?p> 其實涼王雖然對妖族不抱善意，但多半也不會為了陽雁草下這么大血本，關尚有意夸大其詞，是為了增加蜀王的籌碼。
“我們不能穿過秦州去更東邊嗎？”猿飛問。
“入境貨物不經(jīng)過邊關課稅，那可是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