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秋老爺子的壽辰大宴如期而至,江咎與單澤攜禮登門。
因著江咎還未與秋庚怡解除婚約,他還是秋家的未來姑爺,兩人得了兩個上座貴客的位置。
眼看時辰尚早,江咎耐不住想去尋秋庚怡。
單澤見他不安分地扭來扭去,打趣道:“你這椅子上莫非有釘子麼?”
“……啊?”江咎愣了片刻,反應過來笑道:“我想去找蘊兒?!?p> “那便去吧?!眴螡捎沂治杖执剑谧〈脚闲σ?。
“那我走了?!苯唐鹕?,奔著秋府后院去了。
詢問過秋府幾個仆從,江咎這才找到秋庚怡的去向。
秋庚怡此時坐在自家風水亭子中,而她對面正是丁闕。丁闕似乎很能討秋庚怡歡喜,逗得秋庚怡笑聲不斷。
江咎遠遠看見他們兩人,漸漸慢下腳步,最后停下愣愣地盯著那邊。
丁闕回過頭恰好與江咎對視,得意洋洋地笑了。
江咎臉色一沉,握拳咬牙道:“欺人太甚!”
秋庚怡順著丁闕的視線看過去,看見臉色難看的江咎,不自覺皺了眉。江咎與丁闕相比,確實后者更勝一籌。
她看著江咎,起身向他走來:“阿咎,你來為我畫上妝容吧?!?p> 江咎深吸一口氣,臉色緩和一些,欣然應道:“好。”
秋庚怡領著江咎去了自己的院子,將丁闕拒之門外。
妝臺前,秋庚怡臻靜地坐著,江咎給她修眉,兩人靠得極近。
“阿咎……”秋庚怡抓住他的衣角。
“怎了?”江咎認真地幫她修好眉,拿起裝鉛粉的木盒,開始細致地給她敷上。
“小艾偷偷聽到我爹說想和你解除我們之間的婚約,轉而讓我嫁給丁闕?!鼻锔粗?,心情復雜。
“……”江咎靜默,手上不停地在她臉上抹鉛粉,幫她抹勻:“你若是覺得丁闕能給你想要的,和我婚約解除便沒關系?!?p> “你是這樣想的?”秋庚怡似乎難以置信。
“嗯?!苯梯笭?,“畢竟,我江家窮……怕是給不了你舒適閑逸的日子?!?p> “江咎,你真以為我是如此膚淺女人?”秋庚怡眨眼,將泛出來的淚意逼回去。
“蘊兒……”江咎垂眸停下手,“我對你并沒別的意思,我此生愛你……現實是我如今的家世卻是配不上你?!?p> “那你是將我往外推麼?”秋庚怡低頭,掩蓋臉上的失落。
“……”江咎轉頭看向銅鏡中的她,拿起胭脂蹲下身,“這次,或許是我最后一次幫你化妝?!?p> 秋庚怡木著臉也看向銅鏡,看著江咎為自己上妝。
鏡中少女經過鉛粉、胭脂的修飾,越發(fā)的精致漂亮。
江咎突發(fā)奇想,從袖中拿出一盒先前制好的煥顏粉,從其中沾了一點,均勻地抹在秋庚怡的眼簾上,等顏色變成金色,再沾了胭脂在她眼角眉梢畫上一層。
他讓開讓她看看鏡中人,此時鏡中人妝容奪目,可令人眼前一亮。
原本心情低落的秋庚怡再看鏡中的自己,露出一點笑模樣來。
“好了,時辰不早。我們出去吧?!苯桃娝_心,跟著開心。
“嗯?!鼻锔c頭。
席面上人基本到齊,可還缺了兩人。秋老爺身旁屬于秋庚怡的位置,以及單澤身畔江咎的位置,都空蕩蕩的。
秋老爺八面玲瓏地接受來客祝福,轉眼看見一向與江咎一同出現的單澤,卻單單不見江咎,疑惑地問過去:“怎不見江世侄?”
“他…去凈房了?!眴螡伤季w急轉,明白不能直說江咎去找秋庚怡的。
“哦?!鼻锢蠣旑h首,遂不再注意他那邊。
不料,下一刻江咎走進來,身后跟著秋庚怡。
兩人一起進來,登時引得堂中人視線相懟,神情莫測。
秋老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秋庚怡一眼,臉都變得鐵青。
秋庚怡坐在秋老爺身側,而江咎則坐回單澤身側。
單澤見他回來,低聲道:“在這檔口,你也不知收斂些。怎就不知回避呢?”
“嗯?”江咎愣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已經沒有下次了。蘊兒已和我挑明,她爹要與我退婚?!?p> “……”單澤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還有更好的姑娘等著你?!?p> “嗯……”江咎悶悶地應了一聲。
秋老爺側頭低聲對秋庚怡道:“你怎跟他一起出來,也不知回避!”
“怎么了?”秋庚怡不解。
“嗐……”秋老爺憋著口氣,揚手道:“諸位開席吧?!?p> 來客們聽他一開口,便開始觥籌交錯不斷。
江咎因心里悶著,少不得也多喝了兩口酒,他酒量不好,五杯下肚就醉了。
這酒醉后行動就做不得理智,單澤也拉不住他,沒想到他竟當堂高喊“不公”,身形搖搖晃晃地站起。
單澤跟著他站起身,拉著他,抱歉地對諸人道:“我這位兄弟喝醉了,實在抱歉?!?p> 秋庚怡也看過來,忍不住站起身去看看江咎的狀況。
秋老爺伸手拉著她,對她搖頭,示意她不要管他。
此時的江咎怎都攔不住,迷醉地看了一圈,找到秋庚怡的方向,就想奔著她的方向走去。
單澤拉著他,實在沒辦法就想拖著他逃離宴席,左右這壽禮都送了,也沒必要留在這兒了。
江咎不依不撓,口吐對秋庚怡的愛意,求著秋老爺不要和自己退了這樁婚事。
秋老爺臉立刻拉了下來,冷聲道:“既然你知道了。不如就坐實了小老兒要退婚的事,沒錯,我們二姑娘不嫁你了。”
堂下聞言,忙與同席的人面面相覷,低聲議論紛紛。什么難聽的話都有,但大多是指責秋老爺嫌貧愛富,指責秋庚怡不知廉恥的。
秋庚怡將這些議論的話聽進去,頓時臉色白了,剎那間也明白了自己方才與江咎一起出來是多大的失誤,臉面也蕩然無存,一時覺得難堪至極。
她猛地起身,以衣袖掩面,匆匆逃離。
萬般無奈之下,單澤只好拖了江咎也快速離開,大鬧秋老爺的壽宴這事足夠酒醒的江咎后悔一輩子了。
果然,江咎在自家酒醒后懊悔無比,從此都不敢直面秋庚怡了。
而秋庚怡竟跟沒事人,依舊忍不住會找到江家,看看他。
不過,江咎對她避而不見。
之后,秋庚怡與丁闕定了婚,合了八字,定了好日子。當單澤告訴他這些時,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想再見見秋庚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