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冰,黑夜寂寂。漆黑的地下石洞里更顯肅殺。一黑衣男子背著身子,沙啞著嗓子吼道:“她現(xiàn)在何處?”
地下跪著的兩個大漢已瑟瑟發(fā)抖,透著墨黑的眼罩仍能瞧出他們的驚慌,半天后終有一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稟道:“我們……我們派出的二十余人都被琉璃的暗衛(wèi)刺殺了。魑、魅被……被孤狼騙到了反方向,正……正在追?!?p> “廢物!”一陣獅吼震得兩個大漢更加哆嗦,腰間的佩劍也抖得噼里啪啦響。
頭幾乎埋到了地下恨不得鉆進地底以躲避頭頂上肅殺的目光、躲開那深沉而冰冷的口氣:“毒害子櫻反弄巧成拙毒了溪兒;現(xiàn)在又跟丟了琉璃。上次饒你們不死,是你們還有用。怎么?當我還能再繞你們一次?”
“求宮主饒命!求宮主饒命!”砰、砰、砰,砰……兩人猛磕頭求饒,一聲高過一聲。地面鮮血浸染,卻不見宮主有一絲憐憫。
宮主終于轉(zhuǎn)了身子,只是整張臉都被一副黑面罩遮住,好似硯臺一般被涂的黑漆漆的。只見他右手凝住一團黑氣,輕輕一推那兩人的頭便被提拉起來。
那兩名壯漢整個嘴巴張得好似一個血盆,接著兩粒黑色藥丸便依次進了兩人嘴里,順著嗓子眼兒咽了下去。那團黑氣消散了,隨即一甩長袖喝道:“來人,帶入死穴!”
兩個大漢冷汗涔涔,跪地磕頭異口同聲道:“謝宮主不殺之恩。”接著來了兩人將其二人帶了出去。
此時從角落里緩緩走出一楊柳身姿,身著一黑色薄衫,隱約能見她修長的腿、白皙的臂膀,讓人看了便覺濃艷。她一副蛇頭眼罩遮去了半邊臉,眼里卻露著野獸似的光芒,正挪著她婀娜的腰肢緩緩移來。待行至那人身前,她停住了步子:“恭喜宮主!賀喜宮主!”
那人好像早已知道她要進來,頭也不回地問道:“何來之喜?”
那女子紅唇一勾:“宮主畢生的心愿就是完成復仇大計,讓幻異宮重出江湖!雖然那兩只狗辦砸了事,可還是溪兒厲害,一雙媚眼勾得琉璃舍命相救,還一舉奪下頭魁。
如今她既是鏡花樓的花魁,手握天下機密。日后再嫁個武林盟主。我們幻異宮既攀上了鏡花樓,又拴住了盟主,何愁不能滅了他們?
眼下我們僅僅放出了‘幻異宮’要復出的消息,那些正義門派便怕的跟個兔子似的。要是我們真復出了,他們還不得夾著尾巴亂跑。宮主的心愿指日可待,這還不算喜嗎?”
那男子屏退了洞內(nèi)的其他人,緩緩地走下來。
他略顯粗糙的手指掐了掐她細嫩的臉,又將身子逼近她的胸前:“聽你說完,我真是又喜又樂?!闭f完哈哈大笑,好似地震山搖,隨即一把抱起她向石榻的狐皮墊上走去。一只白皙的手指在黑暗中摩挲他的后背,極盡享受……
秋日的雨,像極了鏡花樓女人們的淚,說來就來。淅淅瀝瀝的雨灑在林間的路上,混在車軸里響出吧嗒吧嗒的脆鳴,掩蓋了草叢里窸窸窣窣的聲響。
瑤兒被琉璃緊緊地擁在懷里,安然無吟。透過厚厚的披風,琉璃仍能感受到她身上滾燙不息的熱意。秋風掀開車簾一角,攜了冰涼的雨絲潤了他的眼眶,又在他的眉宇間吹出了幾道淺淺的脈絡。
他又一次緊張地探向她的脈搏,依舊與常人無異,不過好在沒有其他病癥。估摸現(xiàn)在的時辰已近昨日的黃昏,再過幾個時辰即將進入生死長夜,可距離他的安全住所尚有一段距離,琉璃的心有些惴惴不安。
吧嗒,什么東西踩在了不遠處的泥坑里。
“停車!”琉璃耳根一動,疾聲叫停。他輕柔地安置好懷疑昏迷的人,囑咐暮寒照看好,方執(zhí)傘下車,他背對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感謝英雄一路護送至此,長途跋涉想必也累了,何不出來見見?”
片晌,從樹林里淡出一個黑色的人影,琉璃緩緩轉(zhuǎn)身。只見黑衣黑面黑眼罩,他從頭頂至腳底竟無一處是干的。雨珠如簾,琉璃看不清他樣子,只那鼻梁高挺格外引人注意,不禁暗嘆:又是他,孤狼。
“少俠好功夫,竟能躲過我的暗衛(wèi)一路追至此處,琉璃佩服?!彼屏艘谎厶焐?,無心與他周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竟說了這樣一句話:“你想她死嗎?”
“她,還好嗎?”孤狼與琉璃幾乎異口同聲,可還沒等到琉璃的回復他便繼續(xù)道:“我知道一處安靜之所肯定不會有人去,距離此地很近?!?p> “何處?”
“幻異宮舊址?!?p> 琉璃眸光深邃,一雙探究的眼神好似看入了他的骨髓、心臟?;卯悓m舊址,那里到底只是一個無人打擾的安靜之所,還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又或者是一種試探?
見琉璃遲疑不語,那男子又補充道:“放心,只我一人!那里荒涼,又是禁地,鮮少有人闖入。生死輪回要經(jīng)歷骨骼碎裂之苦,如若再車馬勞頓,我怕她吃不消?!?p> 雨水澆灌在孤狼臉上,直至現(xiàn)在他也沒有拿劍相向,透過琉璃探究而微聚的眼神也沒看到他的一絲警備與防衛(wèi)。這可能是孤狼能拿出來的最大的誠意。
幻異宮舊址嗎?那也正是琉璃要趕往的方向,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更何況以他的武功想甩開自己的暗衛(wèi)不是什么難事,與其讓他暗地里跟隨,還不如將其放在眼皮底下看著更安心。他,或許也是同自己一樣的人。
兩個男子,在此刻,莫名地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