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沒心沒肺沒心眼又口無遮攔,一提起江學(xué)豐父親的事情,她頗有一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意思。
“你家江學(xué)豐…他爸…出車禍的事情你肯定知道的嘛?!毙√普f著吃著,嘴里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說起江學(xué)豐的父親,胡亞茹心里很是好奇,卻還是要故作什么都知道,眼神淡定,不慌不慢輕輕點了點頭,“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和吳蘭玉有什么關(guān)系?”
“過去什么呀,他爸那個車禍到現(xiàn)在都是廠里人茶余飯后的經(jīng)典事件。”小唐不自覺就湊近了胡亞茹,八卦的眼神上線,“他爸當(dāng)時人剛?cè)ナ?,整個廠里都瘋言瘋語的,還說是他舅舅找人干的。不過,我聽我爸也這樣說過,畢竟嘛…無風(fēng)不起浪…”話到一半,小唐才意識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可是江學(xué)豐的老婆,她緘言,“嗨…我和你說這個干嘛,你肯定比我清楚。我就是想提醒,也是我爸說的,不要再給人留這種茶余飯后的是非話了?!?p> 胡亞茹捏了捏茶杯沿兒,努力掩飾自己的驚訝,開玩笑一般,盡量掩飾面色復(fù)雜,盡量讓自己看不出情緒,“既然是瘋言瘋語,那以后這樣的話,你也別說了。”
聽著胡亞茹這么說,小唐也就明白了,人家是一家人什么不知道啊。自己怕是好心沒有用對地方,也是多嘴了。
反正說已經(jīng)說了,小唐想了又想,還是往回找補了兩句,“我是想說,他父親的事情已經(jīng)夠給他添堵了,怎么也不能讓吳蘭玉再來添亂了。”
胡亞茹看似云淡風(fēng)輕,卻因為小唐幾句話茶飯無心。
江學(xué)豐父親的去世和江學(xué)豐舅舅有關(guān)系。胡亞茹思索著,回憶著……
這么久以來江學(xué)豐對家里的態(tài)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對兩個都舅舅冷漠,尤其是小舅舅,他似乎從來不對任何人面前掩飾他對家人的不滿。
江學(xué)豐不說,胡亞茹一直不理解江學(xué)豐的不滿是什么原因。
直到今天以前,她以為江學(xué)豐和家里人的矛盾無非就是家庭小事積累,年輕輩分小,和長輩使小性子,計較了些罷了。
如今看來,真相絕對沒有自己想的,猜測的那么簡單。
江學(xué)豐的舅舅殺了他的父親?哪個舅舅呢?大舅舅?還是小舅舅?或者兩個人都是?
又是…為什么呢?
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讓他們這么做?
這種…實在是不合理呀,可想想江學(xué)豐的態(tài)度又甚是合理。
胡亞茹的眉頭不自覺就緊皺起來,默默想著,反駁著心里這些想法:如果是真的,江學(xué)豐的母親可以不做聲嗎?過年的時候,他們還能在一張飯桌上吃吃喝喝?
這么看來,傳言是說不通的。
胡亞茹摒棄了這個念頭,手里撕著兔腿上的肉,卻一口沒吃,只是放在了面前的盤子里。
小唐坐在她的旁邊,一直絮絮叨叨。
“我知道,你和吳蘭玉關(guān)系很好嘛。我也知道,你這個人呢,話雖然不多,但是人是真的比較善良,看見弱者就想同情一下?!毙√圃谑峙辽夏四ㄖ讣獾挠?,“可吳蘭玉不是善茬,更不是弱者,她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可是在廠里心眼多的出了名氣的。以前她在化驗室的事情我就不用說了吧,你肯定都知道。我爸常說啊‘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就不理解,你為什么就非得和這個人攪和在一起?!?p> 胡亞茹原是在沒有聽小唐說什么的,突然聽到了“吳蘭玉”三個字,這才緩過神來。
也許是胡亞茹在這種交易面前太過認(rèn)真,反而讓小唐對她放下了戒心,說起話來也不多思考,什么都敢說了,越來越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
胡亞茹心里明白,小唐對她說這些是她爸爸給她的任務(wù),也是她自己好心提醒。廠里確實很多人都覺得吳蘭玉這個人是不太行的。
都說她是自私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孝順的,甚至有人當(dāng)著胡亞茹的面兒說過吳蘭玉就是一個狐貍精,攪屎棍……
然而,別人怎么說又能如何呢?
這么久,胡亞茹和吳蘭玉一直都是朋友,吳蘭玉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分毫。不過就是人家姑娘長的出彩了些,男的女的就各懷心思,出言不遜。
事實上,大部分人其實和吳蘭玉根本沒有任何生活交集,從來不認(rèn)識,見面不說話不打招呼,他們憑什么就篤定別人是品行不良的人。
一年多之前,胡亞茹就感受過那種人心涼薄。王鳳的馬屁精一直讓胡亞茹很不舒服,為之不齒。可當(dāng)時,事情發(fā)生了之后,她還是有很大的沖擊。
前車之鑒已在眼前,當(dāng)時如果不是那些風(fēng)涼話惹人耳朵,王鳳絕對不會那么輕易放棄生命。這件事情對胡亞茹的觸動太大,至今她都不能忘懷。
這一次,胡亞茹很堅定,她絕對不會因為別人兩句酸里酸氣的怪話就放棄了正在人生坎結(jié)上的吳蘭玉。
她并不是覺得自己多么神圣了不起,只是不想留下無法磨滅的遺憾,遵從本心而已。
既然吳蘭玉的事情上,胡亞茹很難和小唐達(dá)成一致,她也不指望每個人都能理解她,只好轉(zhuǎn)移話題,“今天就想問你來著,下周天為什么要去總廠?”
“你是抽調(diào)過去的,我是跟我爸一起去開會。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今天一忙我都忘提醒你了。你啊…得多準(zhǔn)備一些衣服,你可能需要在總廠一個多星期才能回來?!?p> 胡亞茹聽到要去一個多星期,且和小唐還是分來行動,她略有意外,“干什么?這么久???”
“培訓(xùn)?!毙√扑坪鯇@段時間頻繁的培訓(xùn)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這次培訓(xùn)結(jié)束,聽說還要考試,我就報了你的名字。我就…不跟著一起了,回來你直接告訴我培訓(xùn)內(nèi)容就好了。現(xiàn)在…我也就對你放心了?!?p> “……”
聽到這些,胡亞茹最先想到的就是吳蘭玉。下周她要出差,一走一個星期,那么吳蘭玉怎么辦呢?
她和江學(xué)豐孤男寡女總是不太方便。
胡亞茹剛到自己家門口,準(zhǔn)備敲門,便聽見隔壁的門“吱吖”被推開的聲音,胡亞茹被嚇了一跳,一扭頭卻看到江學(xué)豐和吳蘭玉從隔壁出來。
看到胡亞茹,兩個人明顯也是一愣,隨即吳蘭玉面色自然,“我要回去拿東西,一個人有一點點兒怯的慌,就讓你家江學(xué)豐幫幫忙,在院子里等一下我,壯壯膽?!?p> 聽到這么多解釋,胡亞茹明白了吳蘭玉的意思,大概是怕她會誤會。
胡亞茹并沒有說什么,看了看江學(xué)豐,又看了看吳蘭玉,“拿什么去了?怎么不等我回來?”
看到胡亞茹并沒有責(zé)備的意思,吳蘭玉放下心來,走近胡亞茹,“我等你了,左等右等…你都不回來,可是我明天要去銀行辦事情,一定要回去拿個身份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