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昨天只顧著李富的傷,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鹿矜喂完李富最后一口湯,又扶他躺下才緩緩說道:“昨天夜里,石頭挾持我從畜畜欄逃走,我原本想故意引他踩進去的,但是覺得他剛好踩進去的概率比較低,如果他不但沒有踩進去還發(fā)現(xiàn)我在騙他,說不定一氣之下會……”
“殺了你也有可能,跟他這種亡命之徒確實不能冒險。”軍醫(yī)起身查看李富的傷口,接著鹿矜的話說到。
“是的。但是我卻可以百分之百掉進去,到時候他可能以為我只是運氣不好對我不會懷恨在心,而且時間緊迫他只會丟下我自己先跑路去了。”鹿矜現(xiàn)在想想還覺得有些后怕,萬一這個石頭不按常理出牌,搬塊大石頭扔下來砸死她也是有可能的。
“鹿丫頭也是個機靈的,人長的還俊,處對象沒?”霍樽大大咧咧的問到。
“?。肯衲阏f的我這么優(yōu)秀,還能缺對象?!”鹿矜開玩笑似的回到。
“你個粗老爺們,難不成還想把你那軍營里的大老粗介紹給人鹿記者?”軍醫(yī)揶揄到。
“軍人怎么了?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見人說軍人“粗俗”,他霍少將可就不干了。
兩個多年的好友就因為這個事兒你來我往的誰也不相讓的吵了起來。鹿矜搖搖頭無奈的笑了起來,心想“多大的男人幼稚起來都挺沒有下限的”。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李富卻突然問道:“你對象是什么樣子的?”
鹿矜沒想到李富會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但也沒有避諱,回答道:“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不過他現(xiàn)在在美國讀書,過兩年才會回國?!?p> “美國?真遠。”李富似感嘆般的說到。
“是很遠。”鹿矜已經(jīng)有一年沒有見過許穆了,她自己也常常懷疑在大洋彼岸是否真的有那個人的存在。
“那,你喜歡他什么?”李富繼續(xù)問道。
鹿矜看看李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沒想到這個嚴(yán)肅的像個“小老頭”的少年竟然很八卦,不過他愿意八卦也挺好,不然鹿矜怕他有一天真的會羽化成仙。于是鹿矜認(rèn)真的想了一下回答到:“說實話我之前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想想應(yīng)該是因為他很善良,而且非常的懂我,不會限制我去做自己喜歡的事?!?p> “那挺好。我累了,想再睡一會兒?!崩罡徽f著便側(cè)過身背對著鹿矜,一副困的不行的模樣。
鹿矜不做他想,想到他的傷口需要恢復(fù),多睡睡也是好的,便端著大家剛用過的碗盤出去洗去了。
鹿矜剛把盤碗洗好,士兵就陸陸續(xù)續(xù)的回來了,還拖著被困成蠶蛹的“消失”的石頭。
妹妹一見到石頭馬上就躲到了鹿矜的身后,想來是昨晚的挾持把這孩子都嚇壞了。鹿矜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到:“別怕,現(xiàn)在他被捆成這樣,什么也做不了的?!?p> 妹妹此時也不說話就是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鹿矜是一陣心疼,她便干脆帶著她進屋了。
霍樽看著這兩個丫頭被下成這樣,一時心里不爽正想給他來上一拳,卻被李富的一句話阻止了,“我來”不知什么時候出來了的李富說到。
霍樽心里只當(dāng)他是想出出氣,就沒有阻攔,側(cè)過身示意他過來。
李富的腿上有傷,鹿矜和妹妹想扶,他卻拒絕了。堅持自己一步一步的挪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站在了石頭的面前。
而剛剛被霍少將嚇唬都面色不改的石頭,卻被一個瘸著腿的十六歲少年嚇得尿了褲子,只見那少年咧嘴笑了一下,伸出他那雙白玉般的手,極其快的在石頭的哥哥關(guān)節(jié)上“活動了一下”,只聽得“啪,啪,啪”的幾聲,石頭整個人都軟成了一攤泥,只見得著淚,連聲都出不了了。
剛剛還想笑這貨就是一孫子,被一小孩嚇得“屁滾尿流”的旁觀者們,此時也一致的沉默著。都是當(dāng)兵的,再血腥的場面都見過,只是這樣冷靜又果斷的少年確實是出乎意料。
“你不覺得這小孩兒很危險嗎?”軍醫(yī)嚴(yán)格小聲的問他的老搭檔到。
“所以這小子得有人看著!”霍樽的眼里反而都是欣賞的意味。
“你以為你看得了?”嚴(yán)格“不屑”到。
“這狼崽子我可管不了,但是有人可以呀!”霍樽朝鹿矜朝鹿矜撇撇頭說到。
“什么意思?”嚴(yán)格不解的問道。
“你以為這狼崽子為什么要來這么一出?”說著霍樽往嘴里塞了根煙,順便看看那崽子卸石頭手關(guān)節(jié)的手法。
“你是說他是為了小鹿記者,所以懷恨在心?!”嚴(yán)格覺得自己簡直是豁然開朗。
“不然呢?哎,你說這這狼崽子的這手絕活是哪學(xué)來的呀?”霍樽問到。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聽說原來做中醫(yī)推拿的老師傅懂得這些。”嚴(yán)格回到到。
“有意思!”說霍樽把手里的煙頭彈了出去,蹲到李富身邊悄悄地說了句話。李富遲疑了一下,就又“啪,啪,啪”的幾下,把石頭的關(guān)節(jié)都接了回去。此時的石頭早就已經(jīng)鼻涕眼淚糊得一點,狼狽的不成樣子了。
既然該抓的人都已經(jīng)抓了,他們也該打道回府了。
鹿矜坐在霍樽的越野車上,李富靠在她的肩膀上休息,他傷的重,一路顛簸怕是受不了,鹿矜好特意在后座上鋪了厚厚的棉絮。此時他呼吸綿長,鹿矜腦袋卻十分的清醒,這幾天經(jīng)歷現(xiàn)在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自小生活的環(huán)境簡單,沒遇見過什么大風(fēng)大浪,可這次經(jīng)歷讓她明白什么叫做“地獄在人間”,原來她認(rèn)為的和諧幸福的世界,還有像李富和李桂這樣苦苦掙扎在陰溝的人。他們還未成年,卻早已吃盡了身為人的哭。
“咯噔”,車子又被路上的水坑晃蕩了一下,鹿矜看了一眼李富,發(fā)現(xiàn)他竟未察覺,睡的依舊香甜。似乎是在那個時刻,鹿矜暗自下了決心,她將用盡全力去幫助這個總是眉頭緊鎖的少年,讓他舒展的明亮的生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