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孤男寡女想做什么!
包廂里,麻將桌旁伴著低低的交談和歡笑聲。
而餐桌邊用餐的兩人卻安靜得一言不發(fā)。
商羨年有他一貫的優(yōu)雅,滿月是她常見的狼吞虎咽。早午餐都沒吃,回家直接睡覺,一直到現(xiàn)在才吃上一口熱菜。
而一向離不開辣椒的她,很快小碗就見底。
喚來服務(wù)生,小碗遞過去,“麻煩再來一碗辣椒。”
“好的小姐。”
“等一下?!鄙塘w年開口,給了個眼神示意離開。
擱下筷子,她不自覺挑眉,“我吃辣椒怎么了?”
“沒怎么,不過要少吃?!?p> 十分淡漠的一眼掠過,顯然沒想在這個話題多計較。
這就很有意思了。
紅唇一挽,情緒不多,冷艷逼人,卻有嘲弄。
她一笑啊,商羨年心里的花兒就忍不住要綻開。
“哦,二爺這話挺有意思,‘以我們這關(guān)系似乎管得多了點’?!?p> 她把昨晚在醫(yī)院的話直接還回去。
對視片刻。
商羨年也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擱在餐桌上,好整以暇。
目光穿過鍋里冒起的白霧,裹著逼仄的懾人。
“如今,你知道當(dāng)初你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難受?我說過,會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慢慢接受。但滿月,我不希望你對我有任何隱瞞?!?p> “每個人都有秘密商羨年。”她身體往后貼著椅背,雙臂交叉在胸前,這是一個很有防御性的姿勢。
這個動作,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可她那張小臉上給出更多的反應(yīng)姿只是淡漠和壓抑著的煩躁。
商羨年不自覺的收起眸子,鋒利剖析的目光盯得人踹不過氣來。
他太聰明了,所以滿月不敢暴露絲毫。
原本是一場暗中較量,但——
倏地,指尖神經(jīng)一陣非常尖銳的疼痛。
交叉的雙臂不自覺的打開,高舉著右手借著光暈打量。
“怎么了?”
見她定格的動作,商羨年起身,已經(jīng)繞過來剛要握著指尖她卻一瞬彈起。
這躲避的動作,讓他原本就不大友善的眸子一沉在沉。
她在,躲他?
沉在心口處的火氣,一瞬提到嗓子口。
反觀滿月似乎并沒在意到這個,隨著間歇性磨人的疼痛,只有片刻時間碎發(fā)下的額頭就染上細汗。
秋水眸里有疑惑,不解,未消退的煩躁和慌亂閃過的驚懼。
十二月二號。
時間提早了二十幾天。
不應(yīng)該的。
商羨年那雙含著晦澀鋒利的眸子一直在打量她的表情。
而他,很僥幸的看見那抹驚懼。
緊抿的唇微啟,還來不及叫出她名字,她已經(jīng)拿著外套走了。
腳步,比他預(yù)想的還要急切。
“商猛,送我回去?!?p> 手機界面上,消消樂剛巧通關(guān)。
第1256關(guān)。
他不解的目光投過來,商羨年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商猛馬上就追著滿月出去。
麻將桌邊還熱鬧著,胥言信提到‘圣經(jīng)大佬’滿嘴都是崇敬之意,搜刮了所有腦子里的褒義詞來夸獎。
花胤聽得發(fā)笑,抽空過來輕輕撞了商羨年一下。
眼神,落他冷艷緊繃的美人骨上。
“沒談好?”
如果是沒談好就罷了,而是滿月根本不給談的機會。
他的確是借了元明蕊來刺激一下滿月,有時候她這人很像藏在龜殼里的烏龜,需要借助外力狠狠的刺激下。
而刺激的結(jié)果十分令他滿意。
但,那種剛肯定滿月心思的喜悅稍縱即逝。
六年了,他還是抓不準她到底在想什么。
收回目光,垂下眼瞼蘊著疲憊。
“帶司機了嗎?!?p> 纏著繃帶的手高高舉起,花胤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我這手還當(dāng)獨臂英雄不成,我看你也乏了送你回去?”
“嗯?!?p> ***
今天的滿月比素日還有沉默。
一個人坐在后座,像很冷一樣蜷縮成一團。
商猛問了兩句滿月沒應(yīng),他就不敢在啰嗦。
自己老板性子隱晦難側(cè),滿月的性子又何嘗不是這樣。
一到紫荊公寓她就推門下車,原本就纖瘦而今弓著身更顯纖瘦。
商猛上了車,想了會兒又放下手機。
具體怎么了也不敢胡亂猜測,萬一是兩人再度吵架,這時候去煩自己老板挨罵還得是他。
電梯里,滿月縮在角落,整個臉已經(jīng)發(fā)青,這么冷的天卻一頭的冷汗。
六層到。
她跌跌撞撞的出去,踉蹌的走到門口,解了鎖進屋帶上門的一瞬。
眼前一陣暈眩和發(fā)黑。
咚的一聲,暈倒在地。
黑漆漆的屋里,緊閉的窗簾沒有一絲光線。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用理智,本能克服過暈厥,忍著到達極致的疼痛一點點的爬上二樓臥室。
噼里啪啦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終于翻出行李箱夾層里的一個鐵盒。
里面有一管紅色液體和一罐透明液體。
透明的玻璃瓶沒任何標示。
伸出的手有著控制不了的顫抖,白到透明的皮膚下烏青的血管里的細胞依稀都能看清。
找到注射器,平日一分鐘能解決事,現(xiàn)在用了整整十分鐘。
細長的針管,從脖頸凸出的血管扎進去,鮮紅的液體慢慢注入。
隨著她凄厲,壓抑的慘叫注射完成。
針管隨著身體一并倒地。
這種極致里更極致的疼痛總是會讓她想要一了百了。
太疼了,太疼了!
疼得好像整個身體,皮肉,血肉骨頭被一寸寸的撕裂。
撕成粉末后,然后在重新愈合。
而愈合的疼痛要比撕裂還要疼上無數(shù)倍。
**
司家別墅,在游戲的司南被電話聲打斷。
接通,開了擴音器就扔在一旁。
“這么晚找我,讓我受寵若驚啊。”
“司,司南,我,我要止疼藥,救我,我,我要,止,止疼藥!”
椅子轟然倒地,司南什么都說沒,抓起衣架的外套就出門。
一樓廚房,司北端著熱水出來,鼻梁上駕著金邊眼睛,潤著橘色燈暈。
儒雅,金貴,氣質(zhì)迷人。
目光隨著疾步下樓的人,問道,“這么晚去哪兒?!?p> “有點急事?!?p> 他走的很快,帶著一道涼風(fēng)直接掠過。
車里,一直備著滿月需要強力混合藥效的止疼劑。
至于她為什么服用,這止疼劑哪兒來的化學(xué)公式一概不知。
滿月對他,也隱瞞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
紫荊公寓。
司南在二樓臥室找到一片狼藉的她。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是房間非常凌亂,而蜷縮在墻角疼得失去理智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全是傷口。
“滿,滿月?”
她撩起衣袖,手臂又細又白,好像稍稍用力就會被折斷。
“兩,兩針,然后出去?!?p> 司南也是一腦門汗,在拿起針劑時手都在抖。
他很想問的,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種疼兩年這么來一遭,饒是他沒病都要給嚇出心臟病來。
“注射!”
猛的仰頭隨著一聲怒吼,她睇過來的神色只有無盡的凜冽殺意。
他被盯的一個咯噔。
屋里的寒氣一點點從他皮膚灌進去。
聲線,再抖。
“別,別慌,別慌?!?p> 此時此刻,司南心若擂鼓,注射技術(shù)不熟練扎進皮膚時沒個輕重。
正想出聲道歉,反而是她的手覆上來。
他忍不住一個哆嗦。
這手,冷如寒冰,冷如……死人。
她已經(jīng)疼的失去理智,很兇猛的把止疼劑推入,然后沒等司南反應(yīng)過來又扎第二針。
“滿月!”司南擔(dān)憂心焦的吼了聲。
針管摔向地面,她又爬回剛才的角落,咬著手背。
“給我,準,準備護照。周六,后,后出國去德國,我要,假,護照。不被,商羨年追查到。然后,你現(xiàn)在出去,不管聽到什么都,不要上,來。”
“滿,滿月……”
房里沒開燈,只有司南剛進來時亮起的手電燈。
“滾!”
半刻后,司南帶上門出來。
手剛從門把上縮回來,里面又是一陣似翻箱倒柜的聲音。
纖細的身體倒在地上,手指扣著木地板硬生生的摳出血來。
氤氳濕氣的秋水眸透著空洞和迷茫。
“絕,絕對服從上級命令,絕對服從上級命令,絕對服從……”
門外,司南一步三回頭的下樓。
手一直煩躁的在抓頭,坐立難安的在樓下來回走動。
***
商家老宅。
商羨年裹著浴袍剛沐浴完出來,商猛收了電話回頭。
心虛的朝他看了眼,心里發(fā)慌。
“講?!?p> 高挺的身形立在桌邊,撿起準備好的藥合著溫水服下。
“剛剛小六那邊來電話,說12:37分司南去了紫荊公寓,白小姐房間。”
話音一落,蘊著濕氣和粉暈的桃花眼睨向腕表。
現(xiàn)在是1:14分。
人還沒離開?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一個屋檐下到底要做什么。
砰——
水杯砸向地毯,溫水濺出來在灰色地毯上暈開一團。
“備車!”
商猛就知道,這個消息一說保準是這么個情況。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時他才心里一個咯噔。
“車已經(jīng)備好二爺?!?p> 說完,躬身一步先退出去。
素白浴袍落地,高齡毛衣剛套好電話就來了。
你說巧不巧,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司南。
“哼?”
從鼻腔擠出一聲高冷的輕哼,撈過附耳。
隔著話筒都能感受到寒意森森。
“講?!?p> 來回踱步的司南終于停下,再度看了眼二樓臥室。
“二爺,滿月病了,你來……看看吧?!?p> 靜默三秒。
一道冷箭,快準狠扎在他心上。
抓起一邊的外套就走,側(cè)顏鋒利如刀,“幾時病的,怎么沒送醫(yī)院,嚴不嚴重?!?p> “滿月不去醫(yī)院,只是我看她太難受,想著你來應(yīng)該好一點?!?p> “為什么不送醫(yī)院!”
商猛剛走到門口,就被身后疾步而來的商羨年掠過。
他拿著電話繞到駕駛位,把司機拖下車二話沒講自己上車,然后沒給反應(yīng)機會卯足油門就走。
“二爺,二爺!”
商猛跑下來,一眨眼汽車尾燈都看不到。
被拖到地上的司機木訥的看向商猛,“猛哥,現(xiàn)在怎么辦。”
商猛啐了口,一腳雪踢過去。
“還能怎么辦開車去??!二爺要是有個什么萬一,咱們倆死萬次都不足惜!”
司機剛被商羨年下到,現(xiàn)在又被要吃人的商猛嚇到。
趕忙爬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去車庫。